“小飛,我看你也要準備結嬰的事了,五行悟道鼎不僅能幫你感悟丹道,對你沖擊結嬰,也有很大的好處,你忍心青囊門就剩下我一個孤家寡人。”
丹心島一役,青囊門除了韓雨陽,所有的弟子全軍覆沒,隨后韓雨陽也不知所蹤,天星城中,樸襄君還有一位煉丹宗師級別的弟子在天星城經營一家丹心商鋪,不知為什么,樸襄君卻沒有和這位弟子聯系,所謂的青囊門,現在不過就她和姜飛雄兩個人。
看姜飛雄的氣息,顯然已經摸到了結嬰的門檻,一旦他沖擊結嬰失敗,青囊門就成了一個人的門派,樸襄君既然用強不成,曉之以理也效果不明顯,那么就試試動之以情。
至于五行悟道鼎對結嬰有沒有幫助,誰知道,至少姜飛雄不知道。
“師傅,這個,五行悟道鼎我先留著。師傅,等鳳如山煉出斬障丹,我們就可以著手研制戒毒丹,師傅這些年的體會,現在給我講講。師傅的醉仙草在哪兒,我怎么沒看見?難道鳳如山還會限制師傅的藥圃?”
樸襄君說到這個份上,姜飛雄卻仍然只是答應“先留著”而不是“先用著”,但也不再堅持。
樸襄君的洞府外面,新開辟了一塊小小的藥圃,藥圃的布局、格式,都是姜飛雄熟悉的樣子,不過藥圃中他卻沒有發現醉仙草的影子。
研制戒毒丹,當然離不了各式各樣的醉仙丹,醉仙草,是樸襄君走到哪兒都要種上一小片的。
“斬障丹?小飛,戒毒丹的事先放一放吧。現在最重要的一是你的結嬰,二是等我傷好了,試著沖擊一下元嬰中期,再慢慢找幾個有前途的苗子,青囊門,總不能就你我師徒兩個,祖師爺的傳承,我不能發揚光大,已是愧對青囊門列祖列宗,總不能在我手上斷絕。”
樸襄君當然知道姜飛雄為什么要煉制斬障丹,不過丹心島蕭停香的處心積慮,韓雨陽的忍辱負重,生產紫氣的勞而無功,帶給她的,顯然不僅僅是滿身的傷痕,在鳳家堡安靜的養傷十幾年,她收獲的更多。
“師傅?”
姜飛雄一下子接受不了樸襄君的轉變。
關七和關禪臨死前的那段日子,他正好跟在樸襄君的身邊,眼睜睜的看著丈夫和兒子慘死,自己卻束手無策,樸襄君受到了怎樣的折磨,他最清楚不過。
“只要有無望的人生,就會有自我麻醉的放縱,就會有自愿沉淪的縱欲,就會有自甘墮落的修士,沒有醉仙丹,還會有醉妖丹、醉魔丹、醉神丹,這不是我們煉丹師能徹底解決的問題。愛、恨、情、仇、醉仙丹,人總要有個活下去的目標和追求,世事艱難,有人愿意享受虛幻的樂,戒毒丹,嘿嘿,沒用的。”
樸襄君輕輕的搖搖頭,緩緩地開口說道,好像在對姜飛雄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哦!師傅是想再找一個好點的地方,還是就先留在鳳家堡?”
姜飛雄研制戒毒丹,固然有借此感悟丹道之想,主要還是想幫樸襄君解開心結,現在樸襄君既然自己放下了,他對戒毒丹,自然沒有必得之心。
至于樸襄君講得有沒有道理,姜飛雄卻不太關心,他知道自己不擅長這些。
“鳳家堡這地方不錯,小飛,青囊門終究是你的,你,隨你便吧,鳳家堡我要再停幾年。”
樸襄君略一猶豫,有幾分遲疑的說道。
“師傅留在鳳家堡,我當然也在鳳家堡陪師傅,師傅,我在外面游歷這些年,碰見了不少古怪的丹方和好玩的靈藥,有很多疑問要請師傅指點,……。”
姜飛雄自然不知道樸襄君心中的為難,也顧不得旅途勞累,滔滔不絕的向樸襄君“請教”起來。
“我這傻徒弟,煉丹還湊合,想靠他一個人光大青囊門,唉,振興一個門派,只會煉丹可不夠。”
樸襄君默默嘆了口氣,心中很是為難。
原來姜飛雄的母親姜蓉所在的姜家,是碧水門外圍的一個小家族,林師吾結丹后游歷期間,偶遇時為筑基修士的姜蓉,姜蓉為林師吾風度、氣質所吸引,對林師吾一見鐘情,春風幾度,懷上了姜飛雄,但林師吾正當意氣風發之時,卻并沒把姜蓉特別當真,只當作平常的一段邂逅,興盡情消,飄然遠去,如黃鶴般一去不返,更不知道姜蓉產子的事。
姜蓉堅持生下姜飛雄,卻不見林師吾來接她,自然不受家中長輩待見,最后病郁而終,死時姜飛雄還不到十歲,在姜家也受盡了白眼。后來姜飛雄因煉丹天賦超群,被夏卿嵐送到樸襄君門下學藝,藝成后和姜家也幾乎什么來往。
姜飛雄長大后,問過樸襄君幾次自己的身世,可惜樸襄君只知道他父親是林師吾,對其他的事也所知有限,夏卿嵐只是告訴她姜飛雄是林師吾的兒子,別的根本沒有多說,樸襄君對其中的恩怨情仇,也不甚了了,又搞不清夏卿嵐為什么要把姜飛雄送到青囊門下,不愿自己和姜飛雄卷進碧水門的漩渦之中,就推說不知,因此,姜飛雄對自己的父親為誰,并不知情。
了讓林飛鳳幫自己盡力尋找姜飛雄以傳承青囊門的五行悟道鼎,才不得不對林飛鳳言明。
現在樸襄君也不知道林飛鳳有沒有對林師吾和夏冰挑明此事,更不清楚林師吾是不是早就知道姜飛雄的身份,她留在鳳家堡,有自己的打算,但對姜飛雄的事如何措置,心里頗為舉棋不定。
不過因為姜飛雄的到來,樸襄君卻不是最為難的一個,林師吾比他為難多了。
“……,爹,當時樸大師就說了這么多,鳳如山和慕容也在,我大哥還不知道這件事,就是不清楚樸襄君這次會不會告訴大哥。”
姜飛雄來到鳳家堡,林飛鳳原想立刻前去相認,不過最后還是聽從鳳如山的建議,先看看林師吾的打算。
她從天星海回來后,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和林師吾談起姜飛雄的事。
“唉,蓉兒當年煉丹天賦就很出色,她,她,鳳兒,你大哥還好嗎?飛揚跋扈為誰雄,林師吾,姜飛雄,蓉兒一片苦心,我,我,鳳如山,你說我該怎么辦?”
林師吾久久無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中悲喜交加,猶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百味俱全。
“老爺子和大哥父子相逢,是大好事。夏師叔,夏卿嵐當時剛結嬰不久吧,她倒是宅心仁厚,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師姐,有機會了我們要好好謝謝她。”
鳳如山本不愿摻乎進來,無奈林飛鳳非要拉著他“陪綁”,見林師吾結結巴巴的,連一句話也說不全,全無平時氣定神閑、胸有成竹的風采,廳中氣氛身為尷尬,心中嘆息一聲,硬著頭皮開口。
“怎么辦”這個題目太大,他不愿沾染,只好說點別的,希望能引開林師吾的心思。
“咳,咳,鳳兒,這件事先別告訴你娘,明天你把你大哥帶過來,不,還是我去看看他,天可憐見,我林師吾,嗯,過兩天看看樸襄君說什么再說吧。”
林師吾心亂如麻,此時顯然沒心情去琢磨夏卿嵐的“宅心仁厚”,不過就連到哪兒去見姜飛雄這樣的“小事”,他也定不下來,哪還有半分掌門的析情決疑、當即立斷的影子。
也許他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對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爹,大哥要我替他煉制斬障丹,肯定要到寒江谷去,到時候我通知爹就是了,樸大師既然留在鳳家堡,估計大哥也不會很離開,爹不用著急。”
見林飛鳳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顯然是對前面的敷衍心里有氣,鳳如山也不敢再不著調的胡說八道。
“嗯,斬障丹,雄兒煉斬障丹干什么,對抗結嬰時的心魔嗎?難道他有特別的執念?是不是蓉兒生前受過很大的委屈?唉,都怪我啊。”
林師吾也聽說過斬障丹的大名,不由馬上替姜飛雄擔心起來。
“爹,大哥煉斬障丹,并非有特別的心障,他應該是為了幫樸襄君研制戒毒丹,……”
樸襄君做人體實驗的事,事涉禁忌,鳳如山自然不會到處嚷嚷,連對林師吾也沒有提起過,不過有了姜飛雄這層關系,卻也不用特別瞞著林師吾,當下將丹心島上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講述了一遍。
“嘿嘿,想不到銀環門竟然毀于樸襄君之手!鳳兒,見你大哥的事確實不急,等他找鳳如山煉斬障丹時我去寒江谷走走就行,你也不用急著找你大哥相認,以后的日子,估計還長著呢。我們家除了兩個宗師,一門雙宗師,哈哈,我也不必慕容峰差嗎!”
林師吾靜靜的在一邊喝酒,等鳳如山羅里吧嗦的講完,他也已經不知道喝多少杯,卻沒什么醉意,微微一笑,緩緩的開口,完全恢復了平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