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五章坦承
“呵呵,鳳如山,你終于還是來了!”
雖然鳳如山已經盡量放緩腳步,但前面的女子還是發覺了鳳如山的到來。她緩緩轉頭,望向了鳳如山。而鳳如山也看到了一張絕世風華的容顏,正是夏卿嵐的模樣。
“夏師叔,是你嗎?”
“怎么是她?”
鳳如山心神劇震,心神一陣恍惚,一直鎮定的他已經不能確定眼前的情景是真是幻,有些迷糊的問道。
幻陣,不過是激發修士心中最深切的欲念,在虛幻的景象中滿足這個欲念,讓人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從而不知不覺中放棄抵抗,本身卻并不具備直接的殺傷力。在林飛鳳以往的實驗中,鳳如山也有“被”的經歷,而對象更是千奇百怪,連她煉氣期時只打過一次交道、新葉城中一個商鋪略顯豐滿的老板娘都曾經在其中扮演過最終的“殺手”,為此鳳如山還被小紅嘲笑了半個月,但卻從來未曾在幻境中“碰到”過夏卿嵐。
對這一點,慕容雪菲非常滿意。
鳳如山也很滿意,不過也有點奇怪。
即使不算元嬰期的修為和夏家掌控者的地位,無論身材、長相、氣質還是極樂宮的秘法,從任何一個方面看,夏卿嵐都是女人中的女人,對于夏卿嵐從未出現在自己的幻境之中,鳳如山的解釋是自己對她只有懼怕,沒有,至于煙雨樓中的強骨壯神湯,那只是一個意外,或者說,身不由已,和無關,對這個解釋,慕容雪菲覺得很到位,鳳如山也沒有深究。
也許是他不愿意多想,也許是本來就是如此,不過鳳如山和林飛鳳都有意無意的忽略了一個事實:實驗就是實驗,即使是再真實的試驗,還是實驗,至少鳳如山開始時心里知道自己是在“被試驗”。
而玄冥金甲龜,顯然沒有和鳳如山玩游戲的心情。
“是我啊,鳳如山!五十年前我讓朱玉北傳信給你,你卻遲遲不肯來見我,原以為你不會過來了,我也就死了這份心,現在我的共工之水再也壓制不住,你卻趕了過來,真是造化弄人啊!”
夏卿嵐卿嵐靜靜的看著鳳如山,眼神中有些幽怨,有些期盼,又有些不甘的嘆息道。
“共工之水?夏師叔能給我詳細說說嗎?”
“夏師叔也是個驕傲的女子啊!”
鳳如山看著夏卿嵐的眼神,心中一陣翻騰,一股復雜的情緒在心中不住的蔓延。夏卿嵐的期盼和幽怨,特別是那份不甘,都讓鳳如山隱隱有種心痛的感覺,他甚至懷疑,自己當年不答應夏卿嵐,是不是做錯了。
這么多年下來,鳳如山已經明白,夏卿嵐確實只是想讓自己幫她克制共工之水,和其他的無關,雖然開始時夏卿嵐用了點小小的手段,但考慮到當時他們只是兩個陌生人,事關自己的生死,夏卿嵐如此行事,也無可厚非。
夏卿嵐在紫霄城被拒絕了之后,沒有采取一些極端的手段,比如拿鳳家堡來威脅之類來和自己討價還價,讓鳳如山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對她產生一絲混雜著欽佩、欣賞、憐憫的情緒。
“你也坐吧!呵呵,這個世上,除了你,再也沒有人知道我身懷共工之水,連嬌蓉她們幾個也只是有所猜測罷了,不過共工之水,現在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
夏卿嵐左手輕輕一抹,亭子中出現兩張精致的藤椅,伸手拉了一把隨意的坐下,指了指另外一張。
“夏師叔,難道真的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鳳如山默默地倒了兩杯酒,其中一杯是夏卿嵐當年點名要的血葡萄酒,他自己的一杯是什么酒,誰也沒有在意。
“辦法?有啊,如果有一只五階的火鳳肯出手幫我,當然沒有問題,有火鳳血脈的五階妖獸也可以,不過你找得到嗎?呵呵,共工之水讓我從一名資質普通的小金丹變成一個威名赫赫的元嬰后期大修士,我本來以為能籍此走得更遠,孰料福禍相依,最大的助力反倒成了我催命的閻王。修仙之路步步荊棘,比我想的還要艱難困苦百倍,沒有人能靠一次福緣走到巔峰,鳳如山,你也是一個有福緣的人,要知道珍惜,替朱玉北報仇這種事,還是少做點好。嗯,血葡萄酒,味道不錯,難為你還記得。”
夏卿嵐端起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滿意的點點頭,好像一杯血葡萄酒,比共工之水的麻煩還要重要。
坐在夏卿嵐的身邊,鳳如山嗅著夏卿嵐身上淡淡的清香,一時間微微有些沉醉。而夏卿嵐仿佛也很享受這種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光,也一言不發的靜靜品味著杯中的美酒,默默的感受著這寧靜而溫馨的氛圍。雖然見面不多,相處也談不上愉快,但不知為何,兩人彼此仿佛都有了一份牽掛,有了一份珍惜。
“五階火鳳?夏師叔,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過了良久之后,鳳如山從這種令人沉醉的氣氛中清醒過來,不死心的問道。
“別的辦法?如果我能突破瓶頸,成功晉階化神,也許有吧。不過現在我連正常的修煉都沒辦法進行,化神,嘿嘿,哪有這么容易,修士中的天才猶如過江之鯽,岐山境的化神也不過十幾個,就算是在碧水門,我修煉的資質本來就不是最好的,由于共工之水的緣故,這些年在家族的事務上費了太多的心思,修煉進步不大,在石落老祖心中,我要排在十名之外了。鳳如山,你的資質也很一般,想要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就不要在鳳家堡上耽誤太多的功夫,修士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修煉,其他的一切,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的修煉服務,不要學我,到時候后悔就來不及了。呵呵,再來一杯。”
夏卿嵐盡力展顏一笑,但笑容中那份失落、沮喪、苦澀和不甘,卻無論如何無法掩飾,也許她根本沒想著在鳳如山面前掩飾。
“化神!夏師叔,你沒有找石落老祖請教一下?”
關于自己的修煉和家族的前途之間哪個更重要,不是一句兩句說得清的,鳳家堡和夏家的情形也不能相提并論,鳳如山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夏卿嵐爭辯。
“老祖?呵呵,鳳如山,共工之水可不是你的星辰火,吞噬水靈之力!我剛得到共工之水的時候,實力尚弱,哪有能力去尋找足夠的水靈之力,那些年中,碧水門有不少修煉水系功法的金丹修士神秘失蹤,到現在還是碧水門的一大懸案。雖然在我看來,那些失蹤之人都有取死之道,但石落老祖怎么看,就不是我所能猜測的了。碧水門不止一個夏家,也不止一個元嬰后期的大修士,要是老祖能確定我身懷共工之水,為了平息其他家族的怨氣,為了整個碧水門的前途,他很可能會直接出手滅殺我。”
夏卿嵐大有深意的看了鳳如山一眼,才開口說道。
“嗯,師叔說得是,同門相殘,是每個門派都禁止的行為,老祖有老祖的顧慮。”
“夏師叔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同門之間適度的競爭,是所有的門派都允許甚至鼓勵的,碧水門也不例外,但沒有正當理由的殘殺同門,就是任何一個門派都要嚴懲的行為,至于夏卿嵐口中的取死之道,自然是一個見仁見智的問題。對錯之間,本來就分不太清,不同的位置,看問題的眼光不同,結果也就不一樣。對夏卿嵐來說該死的人,該死的行為,可能石落老祖認為不過是一件小事,是碧水門內正常的競爭,甚至是他默許的行為。鳳如山對定心老祖、對碧水門內部的情形都所知不多,當然不會貿然開口評價是非。
“同門相殘!是啊,我從小在碧水門長大,有些東西已經深入我的骨髓和靈魂,當時一心想著以最快的速度提高修為,行事不免有些過分,那些失去的面孔,會時不時的在我心中閃現,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成了我的心魔,要不是因為這個,我未必壓制不住共工之水的反噬。鳳如山,修仙之人,講究問心無愧,每個人善惡的標準可能不同,世俗的評價也無需放在心上,但總有一些東西是你在乎的,你自己要在乎的,總有一些規則是你要遵守的,你自己要遵守的,換句話說,每個人總要有自己的本心,違背了本心,也許當時沒什么后果,但想要走的更遠,每一次的愧疚,最終都要去面對,這就是心魔吧。可惜啊,年輕的時候沒人和我講這些,就算有人說,我也未必聽得進去,……。”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夏卿嵐仿佛在對鳳如山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說話的同時,眉頭微微皺起,神情很是凄然。無形之中,讓人有一種想要憐惜她的感覺。不過鳳如山已經經慢慢的適應了她自然釋放的這種魅惑,雖然不能說完全不受影響,但也基本不會再出現大的心神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