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也說不好。最不怕死的角色,很可能背后是一個最懦弱的修士。現實中越膽小、越怕死的人,才更需要在榮耀中證明自己。就我所知,這種人不在少數。只看陶山明的反應就可以猜測一二。他要不是過于迷信七星麒麟罩,只想著固守待援,根本沒有和我們兩個放手一戰的勇氣,乾元傀儡近不了身,只靠我們兩個,想拿下他恐怕還需要費一番手腳,甚至撐到靈英派的修士趕來也不是不可能。虛幻的游戲,和真正的勇氣,應該關系不大吧。當然,游戲內外都一樣的修士肯定是存在的,不過這樣的人有多少,陶家子弟又是什么情況,就沒有人知道了。”
鳳如山不由想起了有榮耀第一攻堅手之稱的伍淵。
雖然他知道只要自己堅持,在接下來行動的選擇上,朱玉北不會反對,但他還是想向朱玉北解釋清楚自己選擇的理由,這不僅僅是為了朱玉北的面子,也不僅僅是朋友之道,他也想借機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那就這樣。老鳳,用七星麒麟罩栽贓暗夜流星我現在也做不到,勉力去辦,真的就弄巧成拙了。”
暗夜流星不是陶家,暗夜流星不是公開的勢力。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們的存在,但想找出一個暗夜流星的人手,卻絕非易事,至少對朱玉北和鳳如山來說,并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而要想不著痕跡的把七星麒麟罩“用到”暗夜流星身上,朱玉北還沒有明確的計劃,他只是有這個想法而已。
一個時辰前他手中還沒有七星麒麟罩。
“嘿嘿,不要說我們,對陶家子弟還有多少勇氣去面臨真正的生死,恐怕陶辛的心里也不清楚。老朱,陶家以一己之力完全擁有飄風戰隊,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陶家,我斷定即使是靈英派內部,對陶家不滿的也大有人在。沒有外部強大勢力插手的壓力,靈英派內部有的是人等著用陶山明的事做文章,萬一壓力太大,陶辛自己就會選擇把木家牽涉進來應對內部的反彈,為了這個應對的手段,現在他一定會為明天留一手的,木家脫不了干系,我們不著急。”
“哈哈,就你話多,我說了我沒事,你慢慢喝,我和小紅去看兩眼陶三公子,小紅,走,等下再給你的傀儡美容。”
朱玉北心中佩服,嘴上自然不肯承認。
“走!朱玉北,你現在就把他倆弄醒,我讓你見識見識傳說中趁熱打鐵的審問藝術。”
小紅對朱玉北的趁熱打鐵,早就不耐煩了,它自己就有一塊通紅的鐵塊等著敲打,這樣的活計,小紅喜歡。可惜機會不多。
流星城,真是個好地方啊。
偌大的長老室,針落可聞,陶家高權重的各位元嬰真君,在外面時自然一個個端莊威嚴,但陶辛卻清楚,在這間屋子里,他們一樣會為了一點小事吵得臉紅脖子粗,此時卻個個皺著眉頭,一聲不吭。
“你們怎么看這件事,都說說吧。”
陶辛緩緩的掃視了一眼,沉聲說道。
“怎么看?還能怎么看?有這把七殺刀,木家總要給我們一個說法,流星城可不是木安城,怎么也輪不到木家來撒野,我們陶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能有什么說法?就憑這把粗制濫造的破刀,木家根本懶得理你!”
“是啊,真是木家干的,為什么非要留下他們招牌的七殺刀!這么明顯的栽贓都看不出來,說出去豈不惹人笑話!”
“這也很難說!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也許木家就是玩的這種把戲,想要先洗脫自己的嫌疑呢?”
“笑話!真是木家干的,沒有七殺刀,誰能想到是他們,何必搞得這么復雜!有毛病嗎!”
“那又怎么樣?就算不是木家干的,他們也脫不了干系,為什么不是六殺刀、八殺刀,偏偏是七殺刀!”
“也許是木家的對手,想挑撥我們和木家兩敗俱傷!”
“我看更像是城中那幾家想借木家的擊我們!”
“這柄仿制的七殺刀雖然未得七殺刀的妙味,但看得出來,煉器師的水平很高,是一個明顯的線索,我們應該沿著這條線查下去。”
“兇手又不傻,這么明顯的線索,肯定是一個陷阱。”
“能在一刻鐘不到的時間里擊破七星麒麟罩,生擒了山明,還有功夫把戰場打掃的干干凈凈,不慌不忙的遁走,連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即使是一般的元嬰真君也未必辦得到,絕對是專業高手的手筆。”
“你說是暗夜流星干的?暗夜流星不會留下這把七殺刀,這不是他們的風格。”
“一群陰溝里的老鼠有什么風格!只要有人給靈石,他們什么干不出來!”
“現場也沒有發現尚純純的尸身。不殺山明還有幾分道理,一個花瓶,為什么也要留下活口?如此拖泥帶水,和前面的干凈利索相比,總覺得哪兒不對。”
“有什么不對的。戲子無情,婊子無義,我看尚純純是和兇手一伙的,要不怎么能準確的伏擊小三。”
“不可能。尚純純有名有姓,尚家算什么東西,怎么敢公然和我們陶家為敵。”
“你覺得他們絕對不會這么做,就是他們這么做的最大的理由,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又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木家的人知道,尚家也一定聽說過。”
不知道是誰先開了口,長老們緊接著七嘴八舌地發言,各有各的道理,你來我往,各不相讓,只要有人說出一個看法,就有更多的人反對,一時之間,氣氛甚為激烈,那模樣就像要殺人一般。
“還好,陶家子弟,沒有被突如其來的挑戰嚇昏了頭,唉,整個陶家、整個流星城,都和平的太久了,引來外人覬覦沒什么奇怪的,不過,為什么第一個會是陶家呢?嗯,陶家未必是唯一的一家。有沒有可能是宗門內的那幾家忍不住了呢?也許,我應該讓出來一部分利益,……。”
房間里吵成一片,沉思的、咆哮的、冷笑的、挽袖子要動手的等等,陶辛卻松了口氣,覺得自在了許多,閉上眼睛默默地思考著整個事件的關鍵之處,籌劃著應對之策。
他是陶家唯一一名元嬰巔峰的大修士,是陶家真正的掌控者。如果只是陶家一名金丹身死,傷不了陶家的根基,只要前因后果清楚明白,陶辛原也不會太過放在心上,該報仇就報仇,該討價還價就討價還價,自然有人負責處理。但陶山明這個后輩中的好苗子被對方準確的伏擊,卻擒而不殺,中間的味道就太多了,由不得陶辛不重視。
陶辛也了解了一下陶山明的性格,知道陶山明雖然經常惹來一身麻煩,但這次不是陶山明自己惹來的麻煩,陶山明還惹不來這樣的麻煩。
在陶山明那個圈子里,解決恩怨的方式和習慣,不是這個樣子地。
“大長老,您怎么看?我們接下來如何應對?”
等房間內紛紛擾擾的聲音終于漸漸平息下來,陶家現任族長轉過臉,恭恭敬敬的對陶辛說道。
“這不是山明一個人的事,是對我們整個陶家的挑戰,我們陶家,不會懼怕任何挑戰,當然,光不怕不夠,我們要重視所有的挑戰,……,不過現在整件事情撲朔迷離,像是一團迷霧,對手的來歷、目的都很難說清,因此,我們不能自亂陣腳,要沉得住氣。”
陶辛的口才并不好,不過在他說話的同時,一股無形的力量穩定了在場所有修士的情緒,在他的話沒有落音的時候,整個房間都陷入一片安靜,只有陶辛的聲音在回蕩。
這種話語其實并不出奇,甚至大部分是一些套話,不過從陶辛的口中吐出,就好像有一股特殊的魅力一樣,將所有人情緒都安撫了下來。
“嗯,現在我來安排一下接下來馬上要做的幾件事。首先,要對低階子弟嚴格封鎖消息,山明的工作,馬上找人接手,但不要解釋原因,家族防御暗中提升一級,不要聲張。第二,通過私下渠道把七殺刀的事透露給木家,嗯,用暗夜流星這個渠道吧,同時木安城方面的情報收集提升為最高的紫色,做好戰隊規模級小隊采取行動的一切準備;第三,打聽一下其他家族有沒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必要的時候可以向信得過的關系透露一些山明的事;第四,調查一下山明最近是不是又惹下了什么亡命之徒,特別是和尚純純有關系的沖突,順便把那個楚家抹去。諸位,好日子結束了,打起精神來,準備迎接流星城新時代的到來吧。”
“尚純純,真是個麻煩。唉,這種女人成了年輕人心目中的偶像,我陶家弟子和流星城修士,在榮耀之外還有多少勇氣和熱血呢?”
陶辛聲音沙啞,威嚴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興奮和狂熱,只是雙眼偶爾閃過的擔憂之色,表明在他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對陶家的前景,并不是看上去那么樂觀。
隱瞞陶山明失蹤的消息或許不難,但尚純純這樣明星人物的消息,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了多久的,陶辛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