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傳言鳳沛炎勇猛無雙,膽識過人,能以一軍之力在魔族腹地堅持近兩年,我素來佩服。不過鳳元老,慕容真君,鳳沛炎能堅持近兩年,絕非炎字營的戰力強橫,天下無敵,一定是靠了某些不為人知的手段,而再神奇的手段也只能救急于一時,魔族又不蠢,有兩年的時間,肯定找到了應對、破解之法,我估計,炎字營的處境,很艱難,沒有大的意外,炎字營縱橫自如的好日子,到頭了。”
“雙修道侶?慕容雪菲不是有個女兒要嫁給我吧,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神鬼莫測慕容雪菲,風雷刺是不是神鬼莫測不知道,這歪樓的造詣,確實神鬼莫測。”
鳳沛炎這個名字,幾乎每一名人族修士都聽說過,不過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對同為戰將的鐵知行來說,他關心的重點,和普通人當然又有所不同。
他不是喜歡尖叫的花癡小姑娘。
鐵知行實在頭疼聽一名前輩嘮叨雙修道侶的事,還是談談招小姑娘喜歡的炎字營對他更輕松、更習慣。
他和鳳如山,眼下也沒有合適的話題。
炎字營的日子,確實很不好過,至少,很難再招小姑娘喜歡了。
炎字營中,已經沒有小姑娘了,老姑娘也沒有。
“大哥,這半年辛苦你了!”
鳳沛炎心中痛苦無比。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他和往常一樣,出神地想著心事,你無法從他剛毅的臉龐上找到半點憂愁。
他始終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對于炎字營的影響。
只有當他和謝亦玄獨處的時候,他才敢偶爾透露一下心中的苦悶,和茫然。
“呵呵,沒事。能陪著大炎你轟轟烈烈的干這一場,這一輩子就算沒白來,可惜,魔族給我們的時間太短了點,我還是低估了魔族啊。”
謝亦玄滿面疲憊,一屁股坐在鳳沛炎的身邊,摸出個酒葫蘆,自己喝了一口,隨手遞給鳳沛炎。
“嘿嘿,魔族也不全是白癡,組合偽裝能騙過魔族一年,大哥已經是最好的了。”
鳳沛炎接過酒葫蘆喝了一口,拍了拍謝亦玄的肩膀。
轉眼之間,炎字營在赤水境和翼鱒境轉戰,已經快兩年了,中間鳳沛炎數次想率部殺回撫遠境,但在魔族的全力防御之下,每次都功敗垂成,而組合偽裝的秘密,也終于在一年前被魔族察覺,炎字營,已經失去了最大的優勢。
魔族發現了炎字營組合偽裝的秘密之后,將計就計,調集精銳戰部,重兵伏擊了炎字營,經過一場血戰,鳳沛炎僅率殘部僥幸突圍。
是真正的殘部。
超過三千人的炎字營,成功突圍的,連三百都不到,各種物資更是損失殆盡。
而沒有了組合偽裝這個最大的殺手锏,炎字營面臨的困境超乎想象,新人太多、失去歸屬感、財政危機、物資緊缺,又經過兩次小規模的戰斗,炎字營最大的缺點,也暴露無遺,那就是,沒有希望。
大約半年前,戰部完全崩潰。
現在的炎字營,包括鳳沛炎和謝亦玄在內,總共還有九十八名戰修,絕大多數,都是原來炎字營的老人。
事實上,后來加入而最終留下來的,僅僅只有一個。
“嘿嘿,好不好的,反正現在我們最后一艘戰艦也報廢了。大炎,單利察不是等閑之輩,陰屏山已經成了一處死地,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以不到一百名戰修,而且裝備殘缺不全,各種物資緊缺,炎字營,已經不能稱為一支戰部了,鳳沛炎帶著他們,像普通的盜匪一樣,四下劫掠,補充物資。
但很少有人能夠想象,這樣一支盜匪,竟然保持著完整正規的日常戰部修煉。他們每一次劫掠,都像戰爭一樣,會制訂完整的戰斗計劃。
他們沒有半點松懈。
鳳沛炎不敢有半點松懈,他盡力讓每一名戰修記住,他們,不是盜匪,而是一支戰部。
可是,謝亦玄很清楚,他們不可能永遠等下去。
時間的流逝會令信仰漸漸消無,劫掠普通的商隊,會讓榮譽隨風而去,缺乏信仰和榮譽的戰部,只會淪落成盜匪,那時的他們,真的就成為了盜匪。
“徒步翻越劍悲山,我們去利頤達平原。”
鳳沛炎抬頭望了望南邊連綿不絕的群山,半瞇的雙眼猛然睜開,嘴角彎起一抹笑容,如惡狼般的眸子,此時亦如同燃燒著一團熊熊的火焰。
“好,我們炎字營就再給魔族一個驚喜,讓他們永遠記得我們炎字營這三個字。”
謝亦玄迅速恢復冷靜,毫不猶豫的表達了自己的支持。
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戰將,謝亦玄知道穿越劍悲山,對炎字營,對他自己,意味著什么。
但他仍然選擇了和鳳沛炎站在一起。
沒有一絲的猶豫。
他們是最好的搭檔!
現在是,以后也是!
劍悲山東西走向,橫貫翼鱒境全境,他們現在所在的陰屏山,在劍悲山的北麓,多是貧瘠荒涼的丘陵、草原,而翻過劍悲山,就是富饒、繁華的利頤達平原。
劍悲山脈山高風勁,靈氣變幻無方,毫無規律可循,低階的修士根本無法操控高空中的靈氣,即使在人魔之戰前,從高空飛越劍悲山,金丹期的修士根本不可能,更不用說現在的翼鱒境,更加的不適合人族修士活動了。
而僅有的一條低空航線,魔族修建了重重關卡,連一只蚊子也飛不過去,留給他們的,只有徒步翻越這一條路。
“大哥也不用太過擔心,據歐陽老夫子所知,在很久很久以前,飛越劍悲山脈的飛船航線還沒有開通的時候,來往于離頤達平原和銀屏草原的商隊,都是徒步橫穿劍悲山脈,商人們能做到的事,我炎字營當然也可以。歐陽老夫子很有意思,大哥有空了可以和他談談。”
歐陽雨樵,就是炎字營那個唯一留下的那個“新人”,想起謝亦玄和歐陽老夫子“談談”將要受到的折磨,鳳沛炎嘴角微微一翹,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笑意。
“大炎,真的有這樣的古道?很久是多久?還有相關的資料嗎?”
歐陽老夫子的大名,謝亦玄也早有耳聞,能不去和他“談談”,還是不要自己找虐的好。
翼鱒境陷落之前,歐陽雨樵是翼鱒境最大的古籍圖書室的資料整理專家,此人可以半年不和對面的同事說一句話,但如果是他感興趣的問題,也可以讓最喜歡說話的老太太望風而逃。
傳說當年歐陽雨樵為了說服館長購進一枚他認為意義非凡的上古玉筒,硬是在館長辦公室匯報了半個月的心得體會,最終,館長哭了。
順便說一句,這位館長,是翼鱒境女修演說家協會的名譽會長,演說風格以啰嗦而聞名翼鱒境。
“大概是兩萬年前的事了吧。資料,你要去問老歐陽,歐陽說好像有一點,不過模模糊糊的,他也記不清了。”
鳳沛炎心有余悸的搖了搖頭。
不是老歐陽記不清了,是鳳沛炎自己找借口逃了出來。
他畢竟是炎字營的指揮官,歐陽雨樵多少要給點面子。
戰部,畢竟是戰部,不是圖書館。
“唉,等下喝完這葫蘆酒,我就去找老歐陽。不過大炎,離頤達平原有夜修羅戰部,你小心點。”
謝亦玄唉嘆一聲,舉起酒葫蘆,小小的喝了一口。
“嘿嘿,夜修羅戰部。大哥,老虎我們現在不能碰,老虎的屁股,也摸不得?”
鳳沛炎雙目開闔,眼中精光一閃,渾身氣勢,陡放還收,隨即陷入沉思之中。
“兩萬年前的古道,修羅戰部,老虎的屁股,也不好摸,嘿嘿,我還是先去找找歐陽老先生吧。”
穿過離頤達平原,是通向古林境的界河,而古林境在妖族的手中,魔族和妖族也非和平狀態,但古林境和翼鱒境之間,卻暫時比較平靜,只要能翻越劍悲山脈,從古林境借道返回撫遠境,還是很有可能的,對鳳沛炎的決定,謝亦玄完全可以理解。
自然,中間肯定不會一番風順,只要有一個小小的紕漏,炎字營面臨的,很可能就是滅頂之災。
但是,不冒險,炎字營就能平安無事嗎。
“只要我鳳沛炎還活著,炎字營,就是堂堂正正的戰部,絕不能變成殺人越貨的盜匪。劍悲山脈,總會有一天,你會被我鳳沛炎踩在腳下。鑫蘭,等著我,我會回家的。”
望著巍峨、高聳的劍悲山脈,鳳沛炎眼睛越瞇越細,里面的光芒卻是越來越盛,漸漸的,如同太陽般,讓人無法直視,整個人也仿若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殺機凜冽。
鳳沛炎自然想不到,撫遠境,也有人想摸摸他的老虎屁股,謝鑫蘭,此時此刻,也正想著他,而且特別希望,也特別需要,他陪在身邊。
“上官正希,你不要說了,到底怎么回事,我心里清楚,你心里也清楚,等沛炎回來了,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他,沛炎不會放過你的。”
謝鑫蘭面色陰沉,語氣冰寒,看向上官正希的眼神,充滿深深的厭惡,和毫不掩飾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