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魯圖進攻益州,遭遇大敗,合撒兒與天門嶺與其部三千人被全殲,巴魯圖僥幸突圍而出,將四千精銳留在了戰場之上,進入興合的貢達所部與霍震廷交戰不久,驚聞噩耗,方寸大亂,緊急撤兵,被霍震霆與胡澤華兩部前后夾擊,僅以身免,這一蒙元朝廷上至皇帝兀達,鎮國公主雅爾丹,下到巴魯圖烏力其,鐵尼格等人都自以為必然大勝的戰事,竟然是以蒙元的慘敗告終,消息傳來,蒙元朝廷上下震驚無語。\\\\
大殿之上死一般的寂靜,時至今日,蒙元已有兩位議政親王慘敗于云昭之手,如果說脫脫之敗,尚沒有讓兀達等人放在心上的話,但蒙元老將經驗豐富的巴魯圖的大敗則讓眾人如喪考妣,這不僅僅是萬余蒙元精銳命喪戰場的問題,他牽涉到的方方面面太大,這一戰敗后,兀達赫然發現,自己竟然一時之間無法抽調更多的兵力向益州再一次發動進攻。蒙元主力都已向泰州進發,包括他的大帳兵主力,相對于益州來說,大越泰州衛國的撤退,使大越北部中門大開,取得北部諸州顯然更加重要。
雅爾丹心中五味雜陳,低頭著坐在那里,百感交集,不知有什么語言來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巴魯圖之敗,將上萬蒙元同袍的尸體留在了益州,讓她傷心,她希望云昭失敗,只有云昭敗了,無力與蒙元抗衡,說不定云昭與她還有一絲可能。但隱隱之中,又擔心失敗的云昭命喪疆場,現在云昭勝了,朝廷無力再一次發動進攻,益州會獲得一段寶貴的時間來壯大自己,以后,想要擊敗他更難,但云昭活著。卻又要讓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是的,舒了一口氣,雅爾丹抬頭看了一眼御座之上的哥哥兀達。
“一朝縱容,終成大患!”兀達低沉的聲音在大殿里響起,看著堂下文臣諸臣,有些落寞地道:“諸位臣工,有何建議?”
阿齊思站了起來。“陛下,巴魯圖雖遭大敗。但是他尚有數萬騎兵。仍然可以再一次發動進攻,陛下可嚴令巴魯圖重整旗鼓,再戰云昭。”
韓仲站了起來,“陛下,益州再戰,巴魯圖王爺亦無勝機,此時。我軍士氣低糜,安慶邊軍卻是士氣高漲。請恕我直言,云昭大軍云集。已多達十萬之眾,這種情況之下,我們如不能增兵巴魯圖王爺的話,不如壯士斷腕,立即停止向益州的進攻,否則,便是徒為云昭增添聲威。”
阿齊思反駁道:“義王此言我不贊同,益州如不打,等若在我們的身旁放了一把鋒利的鋼刀,臥榻之旁,豈容旁人酣睡,而且睡著的這人還是一只猛虎?云昭縱有十萬之眾,但數萬蒙軍鐵騎只要重新振作,不是沒有戰勝的可能。”
“如果再敗,怎么辦?那時候,我們的主力已去搶占泰州以南諸州,潭州空虛,巴魯圖王爺如果再敗的話,益州兵馬出劍關,威脅到燕京,那才真成了笑話。”韓仲冷笑。“除非我們能再變出數萬人馬來,否則便只能停止向益州的進攻。”
阿齊思還想再爭辯,兀達擺擺手,讓他安靜了下來,看著韓仲,兀達問道:“義王所言有理,但是阿齊思所說也是一個問題,雖然我們兵力不足,亦不能讓云昭如此安然在益州發展,義王可有什么良策?”
韓仲走到大殿中央,向兀達躬身行了一禮:“陛下,我們大元以騎兵為主,用騎兵與云昭的步卒打陣地戰,殊為不智,云昭從還是馬匪開始,便對我軍的作戰風格,習慣熟悉之極,其部下眾將與我軍多有交鋒,他們的士兵訓練針對性極強,便是如何應對騎兵攻擊。所以,要打云昭,便要將他們調動起來,在運動中充分發揮我們騎兵的機動性,運動之中殲敵。”
“你是說?”兀達目光一凝。
“盧州!”韓仲點點頭。“在巴魯圖王爺出兵之前,云昭便派兵占據武縣,設立武徑寨,很明顯,他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泰州衛軍離去,益州不想成為一塊孤地,就必須得控制盧州,所以,接下來,巴魯圖王爺所做的應當是進攻盧州,而云昭必須得應招,只要軍隊動起來,我們就有機會!”
兀達微微點頭。
“這是武備,但在進攻中尋機殲滅云昭所部的時候,我們仍得做另一手準備,招安!”韓仲道。
“招安只怕難度極大!”兀達微微搖頭,“云昭此人,多此遭適絕境,都不肯向我大元低頭,此時已有在這片大地之上占據了一定的舞臺,焉肯投降?”
韓仲微笑,“正因為如此,招安才有可能呀!以前的云昭,一無所有,投降于他而言,便毫無價值,現在就不同了,他已經占據高位,繼續與我們對抗,極有可能從高位之上再次輸得精光,那時他是光腳的不由穿鞋的,但現在,他不僅有了鞋,而且還是極好的鞋,想得與先前能一樣么?”
聽了韓仲的話,兀達不由笑了起來,“這話說得倒也有趣,有理,正如由儉出奢易,由奢入儉難,你說得是這個道理吧?”
“陛下英明。以前安慶聯軍勢力小,云昭尚能一言而決之,現在船大了,人多了,想法便也會多,云昭需要照顧的方方面面也便多了。”
“韓卿準備去作這個說客?”兀達看著韓仲。
韓仲微笑:“臣本義不容辭,但臣去,恐怕沒有什么效果,甚至會適得其反,陛下,其實有絕佳的人選可以擔當此職啊!”
雅爾丹抬起了頭,“我已經試過了,云昭不會為我們所用。”看著韓仲有些驚訝的目光,雅爾丹解釋道:“巴魯圖在進攻益州之前,我曾見過云昭一面,試圖招安他,但他一口便回絕了。”
韓仲點點頭,“原來如此,不過公主,此一時也彼一時,先前您是代表著您個人,現在,您是代表著大元朝廷,份量自然不一樣,而且,只要我們肯付出足夠的代價,云昭不見得并不會動心,此人并不是像岳銘那種一意愚忠之徒,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此人絕對是能打動的。”
雅爾丹低下了頭,臉上微微發紅,自己將自己都許出去了,利益還不夠大么,但這事兒,卻不能在朝堂上說。
看到雅爾丹的異樣表情,兀達心中格登了一下,雅爾丹對這個云昭本來就有著異乎尋常的好感,甚至可以說是一見傾心,兀達豈能不知?心中不禁有些為難起來,韓仲的提議也許是一個好辦法,如果許以雅爾丹給云昭,對方會不會動心呢?這樣一來,既遂了妹妹的心愿,又能得云昭這樣一員虎將,豈不是一舉兩得?自從上一次雅爾丹被云昭劫持,自己下達了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可以殺死她之后,兀達總覺得自己與雅爾丹之間有了一層淡淡的隔膜。如果能成全她這一段姻緣,也許這層隔膜便會消散。而且得到云昭,便得到了益州能征善戰的十萬將士,那可是將巴魯圖也擊敗了的十萬勁旅,對于現在兵力嚴重簣乏的大元,可謂是及時雨也。
“如果云昭能投降大元,朕不吝于王爺之位相授!”兀達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雅爾丹,意味深長地道:“那怕他提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要求,朕也不是不能考慮的!”
雅爾丹抬頭,看著哥哥意味深長的眼色,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
“我,去試試吧!”她低聲道。
“太好了!”韓仲拍手笑道:“陛下,鎮國公主這邊去議和,招安,盧州這邊卻要緊密鑼鼓地開打,以打促和,如果巴魯圖王爺能打幾個勝仗,則可有利于招安了。”
“便是如此!”兀達道:“韓卿,你一直著手訓練的步卒如何?”
韓仲搖頭道:“陛下,這些步卒以前都是農夫,想要投入使用,還需要一段時間,陛下再給我半年時間吧,我能給陛下練出一支五萬人的步卒,至少不會輸給大越的各地鎮軍!”
“那就辛苦韓卿了!”兀達滿意地道,半年之后,大元騎兵已經接收了大越北部,此時步卒正好可以派到各地鎮守,而騎兵則可以再一次集結起來。
燕京上下正在忙碌著調派兵力,籌集糧草,準備去接收大越的北部領土,可以說一片歡欣鼓舞,那怕是巴魯圖在益州大敗,亦沒有對這種歡欣的氣氛造成太大的影響,而在另一個國都,大越的上京,則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
關鵬舉遇刺身亡!這個消息剛剛傳回了上京。關鵬舉之于大越軍隊的重要性,是個人都能明白,大越軍神的倒下,而且是倒在自己人手中,所有的大越人除了憤怒,更多的卻是恐慌,這片天,要塌了么?
太極殿之中,氣氛比之外面更為凝重,百姓們在痛罵著叛賊,期盼著朝廷馬上發出大軍,將叛軍一鼓殲滅,而此時立于朝堂之上的眾人卻都知道,大越當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