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風暴  一二七、抱定東風上青云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明末風暴 | 圣者晨雷   作者:圣者晨雷  書名:明末風暴  更新時間:2024-06-07
 
一住供精彩。

欽州判官郭衛墀原籍是江西,崇禎五年到現在這個任上,至今已經有些年頭了。他不是科舉出身,摟錢行賄的本領也不出眾,故此在任時間快滿了,接下來會被打發的另外哪個角落去,他還一無所知。

既是州判,他當然要掌案偵,徐林到這里打點時,往他府中送了一百兩銀子――對于他這個窮州判來說,這可是一大筆銀錢。也正是因此,他對于徐林托他照顧的“俞公子”極是好奇,這個徐先生已經是出手豪綽了,能支使他來打點的“俞公子”又是哪里的大人物?

因此,當長門墩、青鳩墩的兵丁把異狀報與州府時,郭衛墀便得到消息,知道那位“俞公子”買下的地界開始大興土木了。

從新襄到州城,不過一二十里路,又有水道可通,郭衛墀已經琢磨著,是不是自己跑去看看,墩兵報告中說的“一夜起屋、二夜建村,三夜之后則墻寨俱備矣”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日墻寨俱成……噗,這世上哪有這等事情,除非那位俞公子花了老大手筆,召集千人來筑墻。欽州如今人煙稀少,他到哪里去召集千人!”

正想著這事情,突然間有差役來報:“大人,有人送名刺來拜。”

“拿來我看。”郭衛墀接過名刺,欽州來拜望他的人可不多,上有知州下有吏目,他這州判雖然是從七品的官,可夾在中間大多時候只是擺設。

“襄安……俞國振拜上。”

看著名刺上簡單的七個字,郭衛墀覺得很荒唐。

這廝莫非以為自己是當朝閣老,只寫下一個籍貫和名字,別人就認識他么?而且這襄安,也不是什么大地方,至少郭衛墀想了半日,也沒有想起襄安在哪兒。

他看著那差役:“來人呢?”

“正在府外候見。”

“請他進來吧。”郭衛墀懶洋洋地道:“讓他在前邊等會兒。”

此時天熱,郭州判又無甚公務,正縮在后院納涼,身上衣著自然是不整的。等他整理好衣冠,又小憩了片刻,再出來相見時,都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后了。

然后他看到俞國振笑吟吟的臉。

“你就是……什么什么振?”見他不趕緊上前行禮,郭衛墀心中不快,便沉聲問道:“為何見了本官……不下拜?”

“襄安俞國振。”俞國振指了指自己,然后起身微微一拱手:“在下來此,是受人所托,給郭大人送禮的……自然不必下拜。”

“受人所托,給我送禮就可不必下拜?”郭衛墀覺得極是好笑:“誰人讓你送禮來的?”

“南京守備太監治下的一位公公……郭大人請看信。”

這信是真的,俞國振為了方便行事,專門找范閑索要,當時的理由就是淡水河珠市場已經飽和,他要親自至欽廉、合浦一帶,看看能否種海珠。

這可是一筆巨大的生意,向來合浦珠就是敬獻給皇室的貢品,但是近百年來因為捕撈過甚,合浦珠產量逐年下降,前面有一任天子,耗費了四萬兩白銀,才撈得合浦珠不足一斤!

因此,范閑當然明白這件事的價值,不過因為俞國振說還只是去摸索,沒有打包票能成功,他也不敢就此將這報與崇禎,更不敢直接下公文令地方協辦。

他能做的,就是去南京吏部翻檔案,翻出這位欽州府的二號人物――知州他都不敢通報,怕那知州一時想不開,想要展示一下讀書人士大夫的清高勁,不但不幫忙,反而大罵一聲“閹貨”然后使絆子。

欽州府未設同知,故此州判郭衛墀便是二號人物,而且此人并非舉人,倒不虞他玩出欺世邀名的勾當來。

“南京守備太監……”

郭衛墀被扔在這窮鄉僻壤里鄉了,乍一聞這個名字尚未反應過來,但旋即他坐正了,臉色慘白:“廠……廠衛?”

俞國振笑而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郭衛墀覺得這個夏天天氣分外的熱,即使是坐在衙門內,卻也與在日頭下曝曬差不多。他抹了抹額頭的汗子,將那封信拆開。

信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南京守備太監轄下內宮監范閑,因私事遣俞國振前往欽州勾當,請欽州州判郭衛墀多多照看。信末加了一句,聞說郭州判任期屆滿,到時在南京一會,當有所請教。

郭衛墀拿信的手抖了起來,他拿自己的小妾發誓,這絕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天氣太熱!

他能當官,走的不是科途,被發配到欽州來,顯然是朝中沒有后臺的。但他覺得這一刻他的運氣來了,他又看了一遍,確認在范閑的名字之上,除了按有“內宮監”的印記之外,還另有南京守備太監的印記,他心中的歡喜就更甚了。

南京守備太監,可是司禮監的外任,唯有深得天子信任者,才可擔當此職。而這位內宮監的范公公,能在這封私信上也蓋上守備太監印記,其能力之在,可想而知!

有了這樣一位大人物撐腰,他郭衛墀,終于要熬出頭了!

一念至此,他慌忙挺身站起,恭恭敬敬向俞國振長揖行禮:“不知貴人駕到,下官有失遠迎,還請貴人恕罪。”

“郭大人何必多禮?”俞國振也不避讓,待對方長揖過后將之扶起:“除了此信之外,范公公還托在下為郭大人準備了些禮物。”

說完之后,他向郭衛墀使了個眼色,郭衛墀會意,斥退了差役,不一會兒,堂外齊牛奉著一個禮盒走了進來。俞國振將禮盒放在桌案之上,然后將盒蓋打開,露出其中金光閃閃的一排來。

“這……這……”

郭衛墀嚇一大跳,自國朝定鼎以來,只聽說給太監送禮的,幾曾聽說太監給別人送禮?而且他目測了一下,這里至少是數十兩的黃金,對他這個窮州判來說,真是一筆厚禮!

“聽聞欽州窮敝,郭大人在此受苦了。”俞國振笑道:“些許禮物,不足掛齒。”

郭衛墀不舍也不敢推辭,就連面上的客氣都不曾多說,收了禮盒之后,他再看俞國振時的神情,就更加親切:“俞公子自南直隸來,先前那位徐先生早有交待,下官還想著過兩天便去俞公子處拜望,不曾想公子竟然先到了鄙處……俞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他也是急切著想要拍這位來自南京的貴人的馬屁,說起話來甚至連官場的忌諱都不顧,直截了當地問道。

“在下于城西南新建了一個莊子,在長門墩與青鳩墩之間,有幾件事情,要拜托一下郭大人。”俞國振也暗暗松了口氣,這里畢竟是欽州不是襄安,他還沒有什么根基,天高皇帝遠的,若是郭衛墀不買范閑的賬,一時之間他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因此他要在村寨初成之后再來找郭衛墀,這樣便是郭衛墀有什么壞心思,他也有暫時的自保之力。

“俞公子只管吩咐就是。”

“其一,在下愿意花錢繼續收購青鳩墩左近的荒地,還請郭大人出面,辦成之后,少不得郭大人的好處。”

現在他有近百傾的土地,可是對于他的計劃來說仍舊是不夠用,而且他可以肯定,隨著新襄的發展,周圍的土地會越來越緊缺,因此他必須預先做好準備。

“好說,好說,青鳩墩左近,大多是荒地,神宗皇帝曾下詔,兩廣荒地,聽任開荒,下官與新上任的孔目倪元琨招呼一聲,造個冊就是,花不了俞公子多少銀錢。”郭衛墀滿口答應下來。

“其二,在下需要大量勞力,將在州城與左近鄉里張貼告示,招募良善做工,還請郭大人行個方便。”

“小事,小事,我遣差役與你張貼,俞公子只需給差役開些子鞋錢便是。”郭衛墀也一口應承,但旋即他一愣:“俞公子要在欽州左近招募良善做工?”

“正是。”

“這……俞公子怕是不知欽州習俗,此地土人男女,多愚頑而不知勤勉……”

郭衛墀滔滔不絕,他在欽州呆了三年,深知此地之弊,欽州居民雖然節慶之禮與中土相似,但是百姓的勤勉就相差太多,這里人靠種水稻與養牛為生,水稻雖是一年兩熟,可是當地人卻不精耕細作,因此產量極低;養牛水牛用于耕田,黃牛用于祭祀,有了病痛不求醫問藥,而是殺牛禱于鬼神,只要病痛不好,牛就一直殺下去,有連殺二十七頭牛致家中破產卻病依舊未好者。

說到最后,郭衛墀嘆道:“欽州城中,倒還是雇得到些人手,四邊鄉野,除少數教化已深之外,連升斗都分不清楚,根本不可能出來干活啊。”

這個問題,俞國振已經有所發覺,他委托黃順雇人,可是十天過去了,仍然就是最初的那不足百人,他原本以為那些中途離開的見著這百人的待遇都會回來,可直到現在也未有一人回頭的。勞力不足,是一個大問題,俞國振微微皺著眉:“我倒是托了范公公打點,從中原招募流民來此,但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近渴……下官倒有一計,欽州屬縣靈山,風俗與中原無二,男耕女織,皆極勤勉,靈山縣戶籍人口,還勝過欽州,若是俞公子愿意,下官可行文靈山,為俞公子雇請人手。”

“好,好,在下也實話實說,在下提供的工錢伙食,包管讓來幫工的人滿意,不至于令郭大人難做。”俞國振大喜道。

“俞公子還有什么事情么?”

“最后還有一事,我聽聞欽州有不少蛋戶,我要令這些蛋戶為我捕魚……還要請大人相助。”

“蛋戶?欽州蛋戶在冊的卻不多,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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