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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大海帶領著華清號經過兩個多月的航行,終于抵達了青島口.
華清號確實是華夏此時度最快的戰艦,但畢竟是逆風行駛,能用兩個月抵達登萊,已經是很快了
“嘖嘖,這個破港口,抵不上咱們襄的一半,便是會安的港口,也比他好得多了”
遠遠望著這港口,一個水手評論道,俞大海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邊一聲不響的漁政局水兵,臉色有些不好看
說話的水手是他的老兄弟,而一聲不響的漁政局水兵則是虎衛事實上虎衛都是很好相處的年輕人,否則也出不了象田伯光、將岸這樣喜歡油腔滑調的家伙了,但是他們被俞國振培養出習慣,那就是當做正經事時,總是盡可能地嚴肅謹慎
而海盜出身的老兄弟,永遠都是吊兒郎當的模樣
“等一下,先讓舢板去招呼一聲,讓連波號派引水員來,咱們可不熟悉這港,萬一有什么暗礁可就糟了”
不用俞大海招呼,從碼頭的連波號那兒過來了一艘小船,而原本泊著的連波號也開始升帆啟錨看到這個,俞大海嘿嘿笑了起來:“放兩炮,嚇唬嚇唬老荀?”
周圍都是一片哄笑,就是虎衛,也露出驕傲的笑容
這是擁有“華清號”之后他們最常玩的一種娛樂了,在北上的途中,遇著了商船或者大明水師,放兩炮嚇得對方調頭就跑,幾乎成了單調的海上生涯中最讓他們高興的事情不過現在面對的是友軍,他們也只是說說罷了,否則嚇得連波號出了什么事故,大伙都要擔責
連波號上的荀世祿一開始時確實嚇得不輕,這不怪他,對于只裝了兩門小炮的連波號來說單邊就有二十四門炮的“華清號”確實是個可怕的龐然大物,荀世祿就不知道該如何來應對這樣的大家伙不過當桅桿上望臺里的了望員說來的是自己的船——雖然為了嚇唬他們俞大海沒有升起襄的海豚旗,可是舷號與艦名在那里,這可是襄的特色
“你們來得正好,這就是‘華清號’?”見到俞大海將岸滿臉都是喜色:“老俞,我只能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休息,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也是就十二月十六日,我們一起出動”
“去耽羅島?”俞大海訝然問道
“不是,是去鮮國的漢陽京”將岸臉上露出異樣的神情:“聽說你們漁政局一直埋怨說沒趕上京畿大戰?現在你們的機會來了,建虜正在逼近鮮國漢陽京,今早我得到的消息建虜勢如破竹,料想用不了多久,便能兵臨朝鮮都城了”
“我來正是為了此事公子遣我來前說朝鮮主昏臣亂,必不能守,為建虜所迫,遲早會降因此,允許我們相機行事總的原則是保住耽羅、伺機給建虜重創,以練兵為主,殺傷敵軍為輔”俞大海一邊說一邊拿出了俞國振的手令:“漁政局俞大海,領‘華清上將號戰列艦’,奉令入編”
“允許入編”將岸接過了手令,這也就意味著他獲得俞國振的授權,在戰時指揮“華清”號戰艦和艦上官兵
將岸還是高估了朝鮮的抵抗能力,低估了建虜的攻擊度就在他與俞大海說話的時候,偽清皇帝黃臺吉,甚至御駕親征,已經攻至鮮國定州,所到之處,盡數聞風而降
“馬福塔到了哪兒?”
鮮國定州城中,黃臺吉高坐于公堂之上,周圍環侍著建虜諸酋其中既有禮親王代善、郡王滿珠習禮、布塔齊這樣位高權重者,也有譚泰、鰲拜等銳他此次攻伐朝鮮,又是兵分兩路,自己親領一軍,另一軍則是由睿親王多爾袞、貝勒豪格自寬甸入長山口
“馬福塔已至漢陽城下,據他所言,鮮王李倧,不知所措,只是一昧發勤王詔,而百姓士民,相哭于道,扶老攜幼逃奔”
“讓多鐸、碩托和尼堪再快一些,早日斷其退路,朕不想遷延日久”
必須承認,此時建虜的戰斗力極強,不僅僅表現在他們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八旗兵上,表現在他們擁有一批在不斷地勝利中培養出自信和能力的悍將上就是身為皇帝的黃臺吉,也是敢于用兵,他自己督大軍在后,卻派了牛錄額真、戶部參政馬福塔,率三百兵為前鋒,直逼漢陽城而這三百八旗,竟然也真正做到了,僅用了十二天時間,便兵臨漢陽城下,讓鮮王李倧惶惶不知所措
“恭賀陛下,前方捷報頻傳,大勝必然不遠”
這個時候,諸將的心思都在琢磨著該如何說動黃臺吉,派自己領兵出去劫掠,有心思狂拍馬屁的,唯有一人了不少人斜著眼睛向那人看去,神情多少有些不屑,但當著黃臺吉的面,誰都不敢把自己的不屑表露出來
范文程
建虜中相當一部分人,都瞧此人不順眼此人最常掛在嘴邊上的話語,便是先祖范文正公如何如何這位范文正公,據說是某個叫“范仲淹”的漢人,乃是幾百年前漢人中的大英雄大豪杰,他的曾祖在明國當過兵部尚書,祖父也曾為沈陽衛指揮同知,但他自己,卻奴顏婢膝,裝腔作勢,甚至到了連建虜都看不過去的地步
“哈哈,范學士慶賀之話說得早了些,還未全功啊”黃臺吉微笑著道
他與范文程可謂君臣相得,別的人只當范文程是一昧溜須拍馬,他卻知道,范文程此語背后殊有深意,只不過漢人說話,喜歡拐彎抹角,不愿意直白地說出來罷了以往他還只是貝勒的時候,對范文程這種腔調是不喜的,但當他成了天聰汗之后,就覺得同樣是勸諫的話語,范文程說出來的,就是比別人說出來的要婉轉動聽
“雖未全功,但已經離之不遠”看著黃臺吉,范文程跪下道:“臣請陛下御駕回師”
這才是范文程的本意,黃臺吉瞇著眼睛看著他,好一會兒道:“如今我軍節節勝利,正是加進發之時,范學士何出此言?”
“漢人膽小,自然巴不得早些回去”旁邊的鰲拜嚷了起來
沒有人理睬鰲拜,建虜當中有些奸猾心思的,都集中起注意力,想知道范文程那如蛇信般的舌頭里,又能說出什么話來
“陛下此次親征,深入敵國千里,兵臨不臣之京,已經是太祖皇帝都未曾有過的奇功了陛下便是不回師,駐于此處,遣一將領兵向前督戰便是”范文程說得極是誠懇:“陛下萬乘之君,豈可以身冒險?”
說來說去,還是些老理由,事實上從黃臺吉決定親征朝鮮開始,范文程便不停地在說這個了黃臺吉心中有些不耐煩,看了看左右,發覺代善等人多少有些渴望
黃臺吉知道他們的心思,建虜雖然建國,可是女真人的野蠻傳統還保留了下來,若是黃臺吉聽了范文程的勸諫,停在此地或者回師盛京,那么他們當中的某一個將獲得兵權,指揮對朝鮮的剩余戰斗,而這,意味著權勢與財富,甚至對某些人來說,還意味著多
比如說現在不在他身邊的多爾袞和多鐸,想來他們還對生母被自己勒令殉葬心有不滿,對自己將他們手中的兵權奪來、改他們的兩黃旗為兩白旗,是暗藏恨意,若是自己讓他們在征伐朝鮮時獨占滅國之功,他們在八旗中的威望起來了,掉過頭只怕立刻要對付自己了
“朕聽說明國近封了那個俞國振為南海伯”黃臺吉略一沉吟,然后笑了起來:“揚古利陣亡的京畿之戰,你們也應該知道,這個明國的伯爵,據說還不滿十九歲,尚能親冒矢石朕身邊八旗忠勇將士,遠勝過他的那群烏合之眾;朕十余歲便隨先皇親臨兵鋒,指揮作戰,是遠勝于他范學士,你以為朕所言對也不對?”
“陛下……乃大國之君,豈是俞國振一區區小國之爵能比擬的?”
“你只要回答朕,朕在你眼中,是不是不如那個小國之伯爵?”黃臺吉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了
他心中對范文程確實有些失去耐心,范文程只不過是想表示他的忠心罷了,黃臺吉深信,如果自己的兄弟當中某一人將自己弄死了然后坐上這個位置,范文程依然會如此跪拜,表達忠心
“陛下自然遠勝過那個俞國振”
范文程冷汗直冒,知道今日怕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想到曾經與他并駕齊驅的寧完我,前些時日險些被重弄去當奴錄,他不由得暗暗罵自己
“既然連俞國振那小國伯爵都能親臨陣前,朕難道說不如他?”黃臺吉冷冷瞥了他一眼:“范學士,公文尺牒,乃你所長,出謀劃策,亦為你之本份,但替朕做主——你還不夠這個資格”
“臣不敢,臣不敢”范文程在地上瑟瑟發抖
“傳朕之令,全軍進發”黃臺吉沒有再理睬他,而是看著周圍的臣子——奴才們:“早些降伏朝鮮,早日集中力量對付明國”
他的心中有一種緊迫感,以前這緊迫感從沒有這么強烈過,他總覺得,在明國,在遙遠的南方,似乎有一種可以威脅到滿清根基的力量,正在茁壯成長
他必須在其真正長成之前,將之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