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俞國振不會停下來等待落后掉隊之人,因此,那些落后掉隊之人必須付出十倍努力,才能重新追上。
霍彥便是如此。
才四十歲的他,從外表上看,卻是有五六十歲的模樣。在他成為反面教材的這二十年間,他所承受的壓力,是外人絕對無法想象的。
一個錯誤,讓他花費了二十年的時間來彌補。
站在大公堂前,他停了許久,眾多參與此次聯席會議的人都走了進去,他卻仍然停著。
追趕了二十年,到了這里,總算……可以暫時停一下,看看自己四周了。
“咦?”
身后傳來似曾熟悉的聲音,霍彥轉過臉去,看著滿臉驚疑的顧家明,笑了一笑。
“二十年未見,完全……不認識我了么?”
顧家明的變化不大,所以霍彥一眼就能把他認出來,而霍彥的背影讓顧家明熟悉,但轉過臉之后,就完全陌生了。
顧家明也無法將眼前這個蒼老得幾乎象是自己父輩的人與當初意氣風發的霍彥聯想在一起。不過,霍彥的聲音尚未變,仍然帶著傲氣,只不過這傲氣不再是當年年少氣盛的輕狂,而是那種經過無數事情后自然產生的自信。
這些年來,霍彥修過路,蓋過房,挖過塘,建過壩,在確定自己再沒有回到軍隊的機會之后,他便將自己的全部才智都用在了專研土木工程上,特別是堤壩水利之上。
安南省那地方多暴雨,雨大成災,洪水就多。而那兒又是華夏的大糧倉每年供應華夏五分之三的稻米,還有其余水果等重要的食物資源,因此,水利堤防建設就成了重中之重。霍彥生生在這一行業里做出了成就,并且使得他的名字再次進入了俞國振的視野之中。
所以他被任命為聯席會議咨議也得以參加這次會議。
“霍……”
“霍改之。”霍彥向顧家明伸出了手。
他改了名字,因為霍彥這個名字實在太出名了,為了避免一些麻煩,他不得不將自己的名字改為“改之”。
“改之,改之!”
這個名字的意思,顧家明立刻就明白了。
難怪此后就不知道霍彥的消息,原來他已經改了名字
“改之,哈哈能在這里見到你,可真讓人高興。”顧家明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兩人象當初一起在學堂里時一樣,熱烈地擁抱了一下。
“你們還在這耽擱什么,馬上會議就開始了,難道說要讓陛下等你們么?”
就在這時,葉武崖的聲音響起,二人都曾經在葉武崖的部下任職過,雖然現在顧家明的職務不比葉武崖低可是聽得他的聲音,二人還是神情一肅。
葉武崖陰沉著臉,從二人身前走了過去,只是在霍彥面前稍停了一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對霍彥的出現認可臉還抽動了一下。
在他走了之后,顧家明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不會吧,我是不是最近太累出錯覺了,方才……葉烏鴉竟然笑了?”
“如果那也算笑……”
他們二人并肩走進了大公堂,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入座,兩人相距得甚遠,但他們又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近過。
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便是天各一方,也有若比鄰。
正當顧家明琢磨著是不是要去再與霍彥說幾句話的時候突然間后面起了一陣騷動,顧家明轉過臉去,便看到十余個女子走了進來。
最當先的,竟然是皇后方子儀,在方子儀之后,則是道姑打扮的宋思乙,宋思乙之后,卻讓顧家明眼睛瞪得老大。
是他的夫人趙盈。
趙盈如今可是醫衛部的次長,相當于過去的侍郎,這職銜一點都不低。但她出現在這里,還是讓顧家明訝然:從來沒有聽說過她也會到這兒來啊。
莫非……
心中浮起一個念頭,顧家明不禁覺得有些荒唐。
即使華夏朝女子的地位得到了很大提高,可是男尊女卑的傳統觀念仍然深入人心,大公堂這樣的地方,可是最為重要的政治場所,如何能讓她們出現在這里?
除了趙盈之外,還有許多女子,不過與俞國振有關的,倒只有方子儀一人。方子儀引著這些女子,緩步走入這間會場的一隅,有屏風將之與周圍隔開,這個時候,先到之人才恍然大悟。
“這……這怎么回事,婦人女子也干政務?”
在顧家明身后,有人訝然問道。
顧家明回頭看了看,并不認識這位過去儒生打扮的人。不等顧家明說什么,有人笑道:“連反對今上的舊儒生都能來此,這些婦人女子為何就不能來了。
且不說皇后鳳駕,就是跟在身后的十余位女子,哪一位不是功勛卓著,于國于民都大有功勛的?說起來……閣下又有何功德,敢領此地香火?”
能說這樣話的,非田伯光莫屬,顧家明起身想要與他招呼,卻見田伯光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多禮。
“這個……這個……”那位儒生漲紅了臉,然后喃喃地道:“方密之先生自己不來,薦了我……”
“啊,那你一定就是王而農吧,果然,若是王而農,倒是有資格來此,哈哈,天下儒門,都要感佩方密之與你啊。”
王而農便是王夫之,這些年他一直作為方以智的助手,幫助他整理百家典籍,將儒家道統從孔子之時直推至周易,并且以周易為源,導出孔門之社會倫理學、法家之法制學、道家之自然學、墨家之機械學、名家之邏輯學等等諸子百家學科,闡述其與《易》之關系,最終綜合百家而成實學。換言之,方以智、王夫之在進行將華夏朝的經驗教訓理論化的大事他們的做為,讓華夏朝的政策更易推行,同時也讓舊儒生的分化變得非常激烈,絕大多數舊儒生開始將目光從四書五經上移到別的諸子百家作品之中,甚至出現了“前百家”、“后百家”的說法――前百家自然是春秋戰國時后百家則是現在涌出的各派學者。
思想的大解放促進了社會的大進步,因此就連婦人女子來參與聯席會議這樣的事情,除了王夫之這樣的少數偏保守者,其余人都覺得理所應當。這些女子能夠坐入大公堂大議事廳,她們付出的努力,建立的功勛,足以蓋過天下絕大多數男子!
方子儀提前到來,意味著俞國振也將來此。在諸女入座不久俞國振果然出現在大門口,隨著他到來,眾人紛紛起立,或者行軍禮,或是行鞠躬禮,俞國振一路招手還禮,徑直走上了會議臺前。
望著俞國振仍然顯得年輕的面孔,田伯光嘖了兩聲:“也不明白陛下是如何保養的為何都四十余歲了,卻還和二十多歲一般,讓人羨慕嫉妒恨,若我有這般本領,到了各大青樓里,那些大家名媛豈不個個倒貼?”
到現在為止田伯光依然沒有成親娶妻,他高職極高,為他作媒的人不知多少便是方子儀,都親自過問過此事,但田伯光卻不以為意,都是一一婉拒。
便是俞國振在這個問題上都拿他沒有辦法。
“老田,你又大嘴巴,當心我給你告上去。”顧家明開玩笑道:“到時候陛下只怕要給你下命令,田伯光令你一年之內,尋著一個妻子成親,否則就切了你那活兒,讓你去燕京故宮當館長助理!”
燕京故宮的館長,可不就是朱由檢,而他的助理,自然少不離那忠心耿耿的太監王承恩了。王承恩恐怕是唯一一位至今仍稱朱由檢“萬歲爺”的人,也有人打小報告給俞國振,俞國振將那打小報告的人直接打發到了蟾洲去養新引進的羊駝獸了。
“家明你有這膽子,我就去在你媳婦面前說你與我一起去了青樓。”田伯光噗的一聲冷笑:“你媳婦兒手中的那刀片,可不只是能切人的闌尾,哈哈哈哈。”
顧家明搖了搖頭,和這廝斗嘴,自己還差了些啊。
不過當俞國振坐上正席,伸手示意眾人靜下時,顧家明與田伯光都按照最標準的軍人軍姿危襟正坐起來,等待著俞國振的講話。
望著下邊七百余人的與會者,俞國振心中相當有成就感。
八年前召開第一次聯席會議時,當時人們還以為那會議只是他的權宜之策,但八年過后,每四年一次聯席會議,證明了他將要把這個制度堅持下去。
而且今年開始,這個制度要真正完善起來:所有聯席會議咨議的身份如何確認,這是此次的一個關鍵問題。
因此,他第一件事情便是談到這個。
“今日濟濟一堂者,多是我華夏一時英杰,在場所有人,無論是年過古稀的名宿,還是二十出頭的新秀,無論男女,無論道俗,甚至無論是支持我還是反對我,都為我華夏百姓、國家立下許多功勛。故此,我請諸位來此,共商國是,便是希望將諸位的力量與我的力量合而為一,讓我們華夏能更為昌盛!”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著,治國之大道究竟是什么。今年這座會議大樓建成之時,問我為其取何名字,我便想到了‘大公堂’之名,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治國之道,便在于斯。”
“這是老生常談,我今日卻想說些與別的不同的東西。”俞國振微微笑了起來:“有人心中會說,你俞某說天下為公,可是天下最賺錢的行當都在你俞某手中,你為何不使其充實公庫?我今日便在此宣布,將我們俞家第一賺錢的行業,華夏鋼鐵逐步交與公庫!”
此語一出,原本安靜的會場頓時小小騷動起來。
(希望地震災區的人們平安,希望抗災一線的軍人、醫生、警察和普通的百姓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