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賀少佐,過了小西溝,前面就是老虎巖了!”
這顛簸了大半夜,宋祖德本來就沒什么血色的一張臉慘白的跟死人的臉沒什么區別,眼窩深陷,被酒色掏空了身體,那經受的住,這還要打起精神來,給日本人指引道路和沿途解說。
“老虎巖,喲西!”須賀少佐看上去十分興奮的樣子,一路上精神抖擻,看上去就像是一次很開心的騎馬郊游!
事實上,這一次圍剿土匪的行動,須賀并沒有放在心上,什么土匪,不過是一群會打槍的暴民而已,上一次不過是不小心被打了一個伏擊,他堅信就算自己手下那一個加強班的帝國勇士全部玉碎了,對手也會傷亡慘重的!
不然,他們怎么沒繼續待在沙河鋪鎮,反而是悄悄的夜里撤離了呢?
所謂精銳的東北軍在大日本帝國關東軍面前都不堪一擊,何況一群只知道綁票劫道的土匪?
“這里是不是有老虎出沒?”須賀騎在馬上,一副意氣風發的派頭,很感興趣的問道。
“早年這里還真曾經出現過老虎,還有附近牲畜被叼走的事情,但已經好些年沒有聽到了。”宋祖德不知道這個須賀少佐想要做什么,但還是順著他的話說道。
“要是真的有老虎,那虎皮、虎骨、還有虎鞭是不是非常值錢?”須賀兩眼放光問道。
“當然,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宋祖德訕訕一笑,這三樣東西,他家里倒是收藏了一副,這日本人是不知道,還是在故意的暗示他呢?
這可都是寶貝,自己都舍不得拿出來一用,難道真的要便宜了日本小矮子?
宋祖德雖然跟日本人沆瀣一氣,可骨子里還沒有到認日本人做爹的程度。
不過日本人要是能幫他出了這口氣,報仇的話,拿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須賀少佐,這老虎巖可是個打伏擊的好地方,咱們是不是謹慎一些,先派人前去查探一下,再通過也不遲?”
“喲西,宋先生還懂得一點點軍事,不錯!”須賀點了點頭,他雖然不把對手放在心上,可畢竟有前車之鑒,大日本帝國的勇士也不能總是有無謂的傷亡。
須賀一招手,一個日軍準尉從后面跑了過來。
須賀俯身下來吩咐了幾句,那準尉迅速的點了一個班的士兵,朝前面快步跑了過去。
須賀再一招手,大隊的速度漸漸放緩了下來。
“宋先生,你覺得這伙土匪會不會在老虎巖設伏?”須賀微笑的問宋祖德道。
“這個,我不好說,我跟我那侄子也有好些年沒見面了,不知道他現在成了什么樣的人!”宋祖德愣了一下道。
“不管他現在是什么人,殺了這么多大日本帝國的勇士,我要砍下他們的腦袋,用來祭奠他們的亡魂!”須賀殺氣騰騰的道。
宋祖德額頭上冒了一層冷汗,宋小寶的死他不關心,可是老婆孩子都在對方手里,這萬一激怒了宋小寶,來一個魚死網破,那可糟糕了。
老婆可以不要,大兒子可以犧牲,可那老三是他的命根子,可不能讓他老宋家就此絕后呀!
“咳,須賀少佐,我的妻子,還有兩個兒子,還有我那小孫子……”宋祖德干咳了一聲說道。
“噢,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她們解救出來的,聽說,尊夫人是一位才女,還是大家閨秀!”須賀一對眼中射出狼一般的光芒。
宋祖德頓感頭皮發麻,這小日本居然不懷好意,還把主意打到自己老婆身上了,他有些后悔了,不該找日本人出面,如果早一點同意用錢贖人的話,也許就不會有這么多事兒了!
老婆,那可是自己的,真要做出那樣的事情,他日后還能挺著腰桿走路嗎?
“等夫人重獲自由,我一定讓她親自向少佐閣下致謝!”宋祖德心疼的說道,嘴上說著,心里罵著,能拖一時就一時吧。
“喲西!”須賀得意的一笑,這個宋祖德還是挺上道的,中國的女人剛烈,玩起來很有味道,他很喜歡,尤其是端莊美麗的貞潔烈婦!
“少佐閣下,能不能先讓我把家人贖回來,然后您再動手?”宋祖德小心的問道。
“哦,你的意思是,先贖人,然后我再進攻。”須賀道。
“是,我先試試,能不能把人贖回來,我交了贖金,他們放人,到時候他們必定放松警惕,您再率人攻擊,一舉消滅這群土匪,如何?”
“宋先生真是好計謀呀,這是不是你們中國人說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須賀用生硬的中文說道。
“呵呵,是的,須賀少佐中國話說的不錯!”
“好,很好,等過了老虎巖,我帶人隱藏在這里,你前去交涉,將人贖回,我再發兵進攻,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須賀眼睛一亮,這是個不錯的辦法,土匪們拿了贖金,自然會放松警惕,這個時候進攻,無疑是最有利的。
須賀很自信,他們一路過來,除了在沙河鋪短暫停留外,嚴密封鎖了消息。
土匪們不可能這么快得到消息的,因此他覺得這個計劃是天衣無縫的。
“山哥,前面就是老虎巖了!”
“下馬,把馬隱藏起來!”陸山果斷的下令道。
藏好馬。
“快看,小鬼子的尖兵!”趙英眼尖,看到了小鬼子刺刀上挑起的膏藥旗。
“上坡,隱蔽!”陸山招呼一聲,三人沖上了山坡,找了一塊可供藏身的巖石后面藏了起來。
望遠鏡內,小鬼子陸陸續續的從老虎巖方向走了過來,但是奇怪的是,他們進入老虎巖之后,并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占領了兩側的高地,并停了下來!
小鬼子這是干什么,堵自己的后路,不可能,煙龍山四通八達,他想撤,不一定非要走老虎巖。
其他方向并沒有鬼子或者偽軍,這伙鬼子做什么呢?
“小寶,你看看,是不是你叔叔的人馬?”陸山將望遠鏡遞給了身邊的宋小寶道。
宋小寶接過望遠鏡,看了過去。
“是我叔叔,我看到他了!”
“哪一個?”陸山接過望遠鏡問道。
“傳紫色綢衣騎馬的那個就是!”宋小寶小聲道。
望遠鏡內這個病癆鬼摸樣的中年男人騎在馬背上朝那鬼子少佐一通說話,只可惜離的太遠,聽不清他們說些什么。
似乎商議好了,宋小寶的叔叔宋祖德調了一下馬頭,手下分出二十個槍手來,還有一輛板車,板車上面還有兩個大紅的箱子,看那推車吃力的摸樣,似乎這兩個箱子的分量還不輕!
宋祖德一馬當先,繼續朝煙龍山方向而來,身后二十幾個槍手和板車也跟了上來。
陸山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這伙鬼子的意圖了,先贖人,再攻山,想一舉消滅他們。
這可怎是打錯了如意算盤。
“走,小寶,馬上回去!”陸山果斷的命令道。
“回去?”宋小寶和趙英都一愣,不明所以。
“別廢話,回去再跟你們解釋!”陸山急速的道。
三人取了馬,一路疾馳而回。
另外一邊,雷冬帶著七八弟兄,背著鐵鍬和各種鐵釘和鐵蒺藜直撲葫蘆嘴。
他們的任務是阻止這伙小鬼子的前進的速度,或者說延緩他們前進的效率。
還不能弄出動靜,以免驚動了從老虎巖而來的另外一支鬼子和偽軍。
所以只能在路上下工夫!
埋鐵釘,鐵蒺藜等東西,還有陷阱,比如捕獸夾等一類的東西,這些都是獵人的拿手好戲!
時間不多,他們也只能快速的掩埋,不求一點看不出破綻,只求乍一看看不出來就行。
目的是讓小鬼子的汽車輪子轉不起來。
汽車一趴窩,小鬼子就得靠兩條腿走路,這速度自然就快不起來了。
“來了!”望風的隊員已經打出了信號,雷冬馬上招呼所有立刻停止手中的活兒,馬上朝山上轉移,按照事先尋找和構筑好的掩體掩藏起來!
十多分鐘后,鬼子的一對尖兵現行通過葫蘆嘴,他們穿的都是牛皮鞋,踩在亂石的路面上,嘎嘎的響。
一邊走,還一邊張望,一副很警惕的摸樣。
躲在山石壘成的掩體后面的雷冬憋著一口氣,千萬不能讓小鬼子的尖兵發現他們在路上動了手腳。
還好,小鬼子的尖兵根本眼睛都不朝腳下看,只顧著朝四周張望,牛皮鞋底也夠硬,沒能刺破這些狗日的腳底板兒!
鬼子尖兵打出了“安全”的訊號,兩輛小鬼子的卡車緩緩的開了過來。
“嘭!”
一聲悶爆聲響起,走在最前面的小鬼子卡車車身猛然向左邊一傾斜,左側的兩個汽車輪子同時癟了下去,車上的小鬼子頓時東倒西歪的,要不是速度并不快,卡車都能當場翻了過去。
小鬼子的軍事素養挺高的,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嚇的胡亂開槍,他們馬上撲到在地上,并迅速的尋找掩體。
“不是敵襲,是爆胎!”第一輛卡車上的日本汽車兵跳下來,急忙的沖后面高聲喊道。
隊伍很快平靜了下來,后面的偽軍大多數沒有經歷過這種陣勢,聽到響聲的,有的嚇得扔下槍,就想逃跑,還有的直接就尿褲子的,嚇得趴在地上的也有,千姿百態,真是蔚為奇觀。
要不是事先下令,為了出其不意,要偽軍關掉保險,此刻恐怕已經是槍聲大作了。
“噗!”
倉岡繁太郎黑著臉從第二輛汽車駕駛室了鉆了出來,就聽見一聲如同放屁的聲音從自己身后傳了出來,他乘坐的這輛汽車也沒能夠幸免。
卡車上有備用車胎,一共爆啦三只,卻只有兩只備用,根本不夠用,就算修補換胎,也要需要一個小時以上。
一個小時,整個隊伍暴露在陽光下,對手就在附近,這意味著什么,倉岡繁太郎明白這會讓對手警覺,然后逃遁!
“大佐閣下,我們在地上發現了這個!”一名少尉手里捏著幾根鐵釘和鐵蒺藜稟告道。
“這是鐵釘,八嘎,該死的支那人!”倉岡繁太郎一見之下,憤怒的一拳砸在卡車的擋板之上!
“嘭!”一聲悶響傳出!
又一只輪胎爆掉了!
倉岡繁太郎頓時一張臉黑的如同鍋底黑炭似的,本來備胎就不夠用,現在好,又爆了一只。
“爆吧,爆吧,全都爆了才好!”狙擊步槍望遠鏡內,雷冬看著倉岡繁太郎那張黑臉,情不自禁的笑了。
“馬上清理路面,徒步前進!”倉岡繁太郎黑著臉給手下大聲下令道。
“看來爆了汽車并不能阻止這伙小鬼子太多時間,還得想一想其他的辦法!”雷冬心里尋思著。
凌印清在幾個親信的簇擁下來到倉岡繁太郎跟前:“大佐閣下,發生了什么事情?”
“狡猾的土匪在地上埋了鐵釘,我們的汽車被扎破了,走不了了。”倉岡繁憤怒道。
“這是土匪慣用的伎倆,這說明我們已經接近他們的巢穴了!”凌印清解釋道。
“哦,根據我的情報,似乎還有一段距離!”倉岡繁太郎皺了一下眉道。
“這是故布疑陣,阻擾我們前進的速度,我感覺他們就在這附近。”
“這么說,我們已經被發現了?”倉岡繁臉色微微一變。
“應該是這樣!”
“快,馬上給我清理出一條道路來!”倉岡繁急忙大聲下令,這一次要是不能立功,就不是坐冷板凳那么簡單了。
“不好,小鬼子著急了!”雷冬看到小鬼子突然加快速度,直接用鐵鍬鏟路,并且可以從山坡上借道的,直接就借道過去。
雷冬他們不過弄了不到五百米,這點兒距離,實在是太短了。
“你,馬上趕回去,通知隊長,小鬼子似乎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他們了,正在不計一切前進!”雷冬伸手抓過一個人,在他耳邊急促的命令一聲。
看起來,小鬼子的腦瓜子也不是漿糊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