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市政府大樓,金帥開著車來到馬路上,一時倒不知道去哪里好。路過招商賓館的時候,金帥想了一下,一打方向開進了院子里。
招商賓館自從被典西華承包之后,已經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不僅門面重新裝修過,就是里邊的工作人員也全部換了。
走進大堂,一個領班模樣的女孩迎了上來:“請問先生,我有什么能夠幫你?”
“你們的典總在嗎?”
女孩的臉上雖然還是帶著職業的微笑,但眼睛里卻流露出了警惕的神色:“請問先生,你找我們典總有什么事嗎?”
金帥笑了:“你放心,我不是來混吃混喝的,你去告訴典西華,就說金帥來了。”
“金帥?”女孩的臉上立刻流露出了燦爛的微笑:“我知道了,您就是原來招商局的金局長,快請、快請,我姑父經常念叨你。”
典西華正在辦公室和一個廚師模樣的人談著話,看到金帥走了進來,先是微微一愣,接著就滿面笑容的伸出了雙手:“老領導,你怎么來了?”
“呵呵,我去市里匯報工作,路過這里,進來看看,不過,你怎么能叫我老領導呢?難道我很老嗎?”
幾個人一起大笑,典西華沖那個廚師說道:“你去好好安排一下,今天中午我請金縣長吃飯。”
金帥也沒有拒絕,接過了服務領班遞過來的茶,笑著說道:“等一會我們的縣委書記也要過來,不過,今天中午可是我買單啊,我這個人是不喜歡白吃白喝。”
服務領班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典西華明白了,看來金帥來到賓館的時候,又被這孩子給誤會了。
兩個人喝著茶,很隨意的聊了起來,金帥打量了一下這間辦公室:“老典,這間辦公室還是苗小花原來的那間吧?”
“是啊,我接手過來,又簡單的裝修了一下,總要去去晦氣嘛。”
金帥點了點頭:“苗小花現在的情況怎么樣?”
“聽說被法院判了八年有期徒刑,被沒收了她的全部非法所得。”
“做了壞事就應該受到懲罰,其實那個女人在管理方面還是很有一套的,只不過太貪財了一點。”
“現在有幾個人不貪財啊,就像我這樣,承包了這個賓館,不也是想賺錢嗎?”
“呵呵,賺錢和貪財不是一回事,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該賺的錢一定要賺,不易之財是絕對不能要的。算了,咱不說他了,談談你吧。”
典西華苦笑了一下:“我自從承包了這個賓館之后,大刀闊斧的進行了整頓,把苗小花那些親戚全部趕走了,又重新制定了一套比較先進的規章制度,現在的經營情況基本上還是不錯的,可就是各個單位欠賬的太多了,吃了飯大筆一揮,抹抹嘴巴就走了,可是去要錢就難了。”
典西華說的這些事情是常見的,賓館要想賺到錢,就必須拉到幾個大客戶,而這些大客戶無一不是有權有勢的。在他們以為,能來消費就是給了典西華一個好大的面子,要錢的時候,他們可就是大爺了,有多少的賓館和飯店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被這些單位給拖垮了。
金帥這才明白那個服務領班看到他要找典西華會那么警覺,看來他們也確實是被這些人給搞怕了。
“招商局還在你們這里招待客人嗎?”
“招商局的客人一直都是由我們負責招待的,不管怎么說,我也在那里工作過,和他們結賬相比較來說還是容易一點,可就是一些其他局委辦的科級干部來吃飯,他們的賬是最難要的。”
金帥笑了笑也沒有吱聲,他很清楚,這個問題不管是誰都是一件頭疼事,也沒有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看來典西華原來對這方面的問題也是估計不足啊。
典西華給金帥的杯子里添滿了水,坐回到沙發上:“金縣長,你們縣原來的那個縣長姓許是吧?他昨天回來了,就住在我們這里。”
“許飛回來了?”金帥笑了:“這可真是有意思。”
許飛只要回來了就好辦了,紀委也用不著再派人去京城抓他,看來這小子這次回來算是自投羅網了。
典西華也知道許飛陷害金帥那件事情,看到金帥沒有再說下去,也就明白了,金帥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手機鈴聲響了,看了看來電顯示,是馬呈祥打來的:“馬書記,你匯報完工作了?你在大門口等著,我馬上去接你。”
“算了吧,我可不敢讓你一個縣長給我當司機,被別人知道了這算什么事啊,你在哪里,我打的過去找你就行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典西華敬了兩杯酒后就離開了,他知道人家縣委書記和縣長一定是有事商量,敬杯酒表示一下禮貌就可以了,斷然不能陪在跟前惹人討厭。
兩個人各自通報了匯報工作的情況,馬呈祥聽到賀懷德向他們借兩千萬塊也忍不住的樂了:“咱們這位賀市長可真是有意思,我們沒和他要錢,他倒向我們伸手了。”
“賀市長也難啊,老城區改造是他一手抓的,現在工程即將要收尾了,到處都需要錢。我聽市審計局的老馬說過,賀市長把能搜刮的地方全都搜刮完了,想去貸款,又貸不出來,現在看到我們輕易的貸到了一個億,他當然要伸手了。”
馬呈祥點了點頭:“政績工程真是害死人啊,許飛搞的那個縣城美化工程,欠了一屁股的債,讓我們來替他還,賀市長又搞了這個老城區改造,也幸虧他現在還在臺上,否則的話,又要給繼任者留下個爛攤子。”
“政策沒有延續性,更缺乏計劃,一個人上來搞一套,這是一個很大的缺陷,可要想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卻是非常難的。”
金帥剛才也聽出來了,馬呈祥對賀懷德的看法并不是很好,否則的話,他不會講出這種話來,從這一個方面也可以說明,馬呈祥已經不再刻意防備金帥了,而是把他作為了一個好朋友。
“汪書記對許飛的問題是怎么表態的?”
“汪書記指示,讓市紀委立刻雙規許飛,估計明天就會派人去京城了。”
金帥笑了:“不用去京城了,許飛昨天就回來了,恰巧就住在這家酒店。”
馬呈祥驚訝了:“他已經回來了?這小子這次是自投羅網了,我要趕緊向汪書記匯報,免得再讓市紀委的人白跑一趟。”
打過電話之后,馬呈祥又說道:“許飛一被雙規,就斷了一些人的念想,下一步我們的工作就好開展了,但是,我估計汪書記的壓力也不會小。”
金帥搖了搖頭:“我不是這么認為的,我估計京城那位首長不會再管許飛的事了。”
“你憑什么得出這個結論?”
“許飛曾經讓首長的秘書給齊省長打過電話,在這種情況下,市委都能夠免去許飛的縣長職務,這就說明汪書記也是得到了省委的支持,也做好了一切應對的準備。還有一個方面的原因,明年這位首長就要退下去了,他的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金帥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市委為許飛的問題專門向首長做出了書面報告,你想一想,首長在看到許飛做的這些事情,還能夠再保他嗎?人都是愛惜名聲的,像首長那種地位的人更是如此啊,他也不想被家鄉的人指著脊梁骨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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