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云開日出
臨下班的時候，倪雙石給金帥打來了電話：“小金啊，你讓張世祥給我送來的那個東西，簡直是太好用了，這樣以來你交代的任務，我就更有信心去完成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我幫忙就是沖著這個來的，如果你把這個東西還回去，我不是白幫忙了？”
“你怎么會白幫忙呢？首先，得到了第一手資料之后，你寫的內參會引起總理的高度重視，政治資本就有了；其次，像這種產品，我老婆的雷利集團也生產，雖然不如我送去的東西好，但也完全可以滿足你們采訪的需要，等這項工作完成之后，我一定給你們搞兩套來。”
“說話算話哦。”
“呵呵，我金帥什么時候說話不算話了？你們那兩個人準備什么時候出發啊？”
“我和他們講過了，明天就走。”
“那好，等我到紅州之后，恐怕他們就會摸出一點頭緒來了，告訴他們要及和我保持聯系，更要注意安全。”
放下電話，金帥總覺得還有什么事情沒有做，想了一下，打通了張世祥的電話：“世祥啊，黨報的兩個記者明天要去紅州，你和艷艷去到紅州之后，一定要和他們注意保持聯系，千萬不要撞到一塊去了。”
“請金組長放心，昨天我去報社的時候，見過那兩個記者，我們去到紅州后，不會在一個市里。”
金帥組織的學習第一天就有兩個人沒來，第二天又有三個人請假了，把領導學習的任務交給韓冰負責之后，金帥也不見了人影。(氵昆氵昆)剩下的五個人有些納悶了，金組長那天講得很嚴肅，說要進行封閉式的學習，原來還以為有多嚴格呢，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其實他們哪里知道，金帥這兩天并不輕松，要辦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這次去紅州事關他的前途，自然是不能有半點馬虎。
官場是保不住秘的，各省的駐京辦神通廣大，專門就是探聽高層消息的，總理震怒，責令國務院糾風辦去紅州省督察醫藥系統不正之風，金帥帶隊去紅州的消息，第二天幾乎所有的省、市、區主要領導都知道了。
得到這個消息之后，紅州省的主要領導也坐不住了，他們知道這次是撞到槍口上了，一番密謀策劃后，就把副省長王新昌派到了京城，目的就是提前了解一下金帥的情況，探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以便有針對性的做好準備。
現在官場就是這個樣子，只要是把準備工作做充分了，表面上裝扮得光鮮，這樣才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至于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村騙鄉、鄉騙縣，一直騙到國務院，只有把各方面的環節都安排好了，才不會出問題。
紅州省之所以要把王新昌派來，也是很有目的的。王新昌和糾風辦正廳級監察員蔣振闊是老同事，除此之外，兩個人還有拐了幾道彎的那么點親戚關系，這個年頭不要說老百姓知道有熟人好辦事，官場里也同樣如此。
王新昌來到京城后，剛在駐京辦安頓好了，就打通了蔣振闊的電話：“振闊，我是新昌啊。”
“噢，你已經來到京城了？動作可是夠了快的。”
“唉，不快也不行啊，我們總不能挺著脖子讓人家砍吧，下班后有沒有時間？咱們找個地方坐一坐，好幾年沒見了，還真有點想念，另外我還給你帶了一點家鄉的土特產。”
蔣振闊當然清楚王新昌約他坐一坐是什么意思，無非就是探聽一下這次帶隊去紅州的金帥有什么背景，反正是已經摸過金帥的實底了，蔣振闊也知道見面后應該怎么講，再說了，王新昌還帶來了家鄉的土特產，蔣振闊自然是知道土特產這三個字的含義，不去拿才是傻瓜呢。
剛好六點三十分，蔣振闊分秒不差的來到了紅州駐京辦，他發現兩年沒有來這個駐京辦，這里的建設規模又大了許多，特別是后院又多了十幾棟紅磚綠瓦的小別墅樓。
紅州是一個經濟欠發達省，全省貧困線以下的人口在全國是數一數二的，而他們的駐京辦無論規模或者是檔次，都名列各省駐京辦前茅，這不能不說是一大奇跡。有人說，越是窮的地方越喜歡臭顯擺，這句話究竟正不正確，沒有一個人去認真考證，但用在紅州省卻是很恰如其分的。
王新昌在十五號小樓接見了蔣振闊，從這個樓號就可以看得出來，王新昌在紅州省屬于第十五號人物，如果除了省人大和省政協的主要領導之外，他的排名還要靠前。紅州省委和省政府這次能夠把他派到京城來，說明王新昌在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心目中的地位還是不低的。
兩個人是老同事，又有這么一點拐彎的親戚，講起話來自然就不會像別人那樣拐彎抹角的。
“來到京城能住上小別墅樓，看來你混得不錯嘛，進常委了嗎？”
“呵呵，不好意思，暫時還沒有進常委，不過正在努力爭取。”
蔣振闊點了點頭，以前他與王新昌雖然都是副部級干部，但是論起黨內的職務來，蔣振闊還要比王新昌高一點，而現在蔣振闊因為犯了錯誤被降為正廳，級別又比王新昌低了，現在聽到王新昌又要進常委，蔣振闊的心里有了一絲酸溜溜的味道。
看到蔣振闊的神情有些沮喪，王新昌急忙改換了話題：“說說你吧，你現在怎么樣了？”
“我能怎么樣，一天三個飽一個倒，現在就等著退休了。”
“你不能再消沉下去，才五十多歲正當年嘛。”
蔣振闊看了一眼王新昌：“我現在已經沒有那些雄心壯志了，我算是看透了，這年頭做人難啊。”
蔣振闊說的是實話，他在那家大型國有企業任紀檢書記的時候，只有四十歲剛出頭，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當時他也憋著一股勁想把工作搞好，爭取在五十歲的時候，爬上正部的位置。
可誰知道事與愿違，工作搞得越好得罪的人就越多。蔣振闊上任不久，就查出企業內部的幾個大案要案，先后處理了幾個分公司的主要頭頭，雖然得到了領導的贊賞，可是也得罪了一大批的人，當時他的處境非常艱難。
后來蔣振闊就接受了教訓，再也不肯去主動查辦案件了，對一些群眾反映強烈的問題是能捂則捂，最后直接就對企業主要負責人一些非法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樣做雖然得到了一些貪官的贊賞，和同事之間的關系搞得也不錯，但是也漸漸引起了上級的不滿。一個大型國有企業七八年都沒有辦一件大案，這件事情是很不正常的。這倒不是說上面非要紀檢干部揪出多少貪官來，而主要是蔣振闊做的事情太讓人不信服了。
正是由于他的縱容，那個大型的國有企業的幾個主要領導的膽子才越來越大，最后竟然發展到攜公款去澳門賭博。最多的一次他們的總裁竟然一次性輸了五千萬元，這件事情被國安安插在賭場的眼線發現了，迅速報告了國安局，經過調查發現那個主要領導的問題非常嚴重。
那位總裁也是有背景的人，有關部門對他還是非常忌憚的，最后事情捅到了當時的穆副總理那里。在穆副總理的堅持下，中央才下了決心，要揭開那家大型國有企業的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