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云開日出
齊志國聽完了金帥的匯報之后，首先肯定了工作組取得的成績，最后又指示金帥，在查處案件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掌握好一個度。
這句話可以說是含義很深，足夠金帥好好琢磨一段時間了。注意工作方式方法，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得罪人太多，掌握好一個度其實就是不要觸及到更高的層面。
金帥非常理解齊志國說這句話時的心情，想必她目前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工作組在紅州省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觸動了這么多人的利益，人家要進行反擊也是很正常的。
金帥此時能夠斷定老王家已經通過各種渠道，給齊志國施壓了，甚至左鳳江此時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如果不是總理交代下來的任務，恐怕他們現在就會讓金帥收手，只抓起新聞媒體揭露出的那幾個倒霉蛋就可以。
金帥覺得被人推倒了風口浪尖上，這件事情辦好了，雖然會得到總理的欣賞，但得罪了那些人的后果卻要讓金帥一個人來承擔。金帥突然想起蔣振闊的遭遇來了，自己會不會也像他那樣工作作出成績來了，在得到領導表揚的同時，被人整得灰溜溜的。
今天負責接待來訪群眾的于秀紅敲門走了進來：“組長，有一個叫陳煥龍的要求見你。”
該來的終于來到了，陳煥龍是老王家的得力干將，專門負責紅州及其周邊幾個省市醫藥及醫療器械推銷，這個人的名字在張世祥與崔德磊談話的畫面上就出現過，他今天來肯定是要和金帥做交易的。
于秀紅走了出去，金帥打通了吳書會的電話：“小吳啊，我現在要去會客室見一個人，你負責一下監視器。”
陳煥龍原本以為金帥不會這么快就見他，在會客室坐下不久，一個年輕人就走了進來，雖然事先已經知道金帥很年輕，卻沒想到他竟然年輕到這種程度。
“請問你是工作組的金組長嗎？我是金龍公司的總經理陳煥龍。”
金帥伸出手：“呵呵，陳總經理，我可是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
這一刻陳煥龍的感覺好極了，這倒不是說他陳煥龍多么有名氣，關鍵是他背后站著老王家卻是任何人都不敢小瞧的，金帥也是從京城來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老王家和金龍公司的關系。
負責接待工作的宋淑靜進來給兩個人泡好了茶，背著陳煥龍向金帥笑了笑，做了一個OK的手勢，金帥明白，吳書會已經把監控設備調整好了。
“陳總，我現在很忙，有什么事你就說吧。”
“金組長快人快語，是一個爽快人，我這次是奉殷省長的指示來見你的。”
殷士波架子夠了大的，他自己不來，倒把陳煥龍給派來了，金帥皺了皺眉頭，：“陳總還在紅州省政府任職嗎？”
“沒有沒有，我只是一個生意人。”
“既然你只是一個生意人，那奉殷省長的指示來見我有什么事啊？”
“呵呵，殷省長工作比較忙，前天下午，去京城向首長匯報工作了，所以他就委托我來先和你談一談。”
金帥徹底明白了，為什么剛才向齊志國匯報工作的時候，她會講出那些話來，原來殷士波去京城告黑狀了。
“殷省長的工作忙，我也不清閑，陳總聽我一句勸，有些事情不是你這個生意人能夠過問的，你不是體制內的，就不要參雜到這些事里來，這對你沒有好處。”
“金組長是給我一個忠告呢還是警告？”
金帥看了看陳煥龍：“你怎么理解都可以，只要是你不參雜進這些事就行了。”
“看來我陳某人的面子還不夠大，金組長你也聽我一句勸告好不好，做人要有分寸，且饒人處就饒人，如果把事情搞大了，對你也是很不利的。”
“呵呵，怎么做人我還不需要陳總來指點，我只知道我是一個紀檢干部，這次到紅州是奉了總理的指示。如果我完不成任務，回去后也要受到批評，兩害相侵權齊輕，我知道孰輕孰重。”
金帥說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確，老王家雖然勢力很大，但是與總理所在的老穆家相比可就差遠了，如果因為這件事情非要得罪一個人的話，那我只能得罪老王家了，更甭說老朱家多少年就緊隨著老穆家，而金帥又是總理的師兄弟。
陳煥龍大笑：“金組長有總理罩著自然不會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過我要告訴你，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老王家的勢力恐怕也不是你這個小小的副廳級干部就能抵御得了的。”
金帥指了指門外：“我已經知道你的意思了，現在請你出去。”
陳煥龍驚訝了：“你想趕我走？你知道趕我走的后果會是什么嗎？金組長，年輕是件好事，但絕對不能氣傲，你就不想聽聽我的條件？”
金帥看著陳煥龍嘿嘿的笑了：“陳總既然要講條件，就說出來聽聽吧。”
“今天我們開陳布公的談一談，也用不著拐彎抹角的。我知道你抓起了幾個醫院的院長，可是你抓起這些人之后，能夠一勞永逸的解決醫療行業的不正之風嗎？換上一個人照樣還要貪，你這樣做實際上就是趕走了一只飽狼，再上來一只餓虎，不是更厲害嗎？”
“你的意思是這幾只狼吃飽了，就不要動它了，還要繼續把他們留在目前的位置上？”
“聰明，雖然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也差不多。金組長，對官員貪腐的問題，中央都沒有什么好辦法，你又何必強出頭呢？你就沒考慮考慮你自己？要知道小人物有時候也會掀起大風浪來的。”
金帥笑了：“你說的有這么點道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是擔心老百姓啊。中央把我派到紅州來的目的你也應該很清楚，不能消除老百姓心里的怨氣，我就不能算是完成了任務，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可以向你說出我的底線，被抓起來的這幾個，還有內參上曝光的，我是一定要處理，至于那些貪官嘛，那就是上面的事了，我只負責匯報，沒有權力處理。”
陳煥龍最怕的就是這件事，那幾個院長抓就抓了，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等新院長上任之后再費點功夫把他們拉下水，可如果牽扯到一些官員，那可就不好辦了。所謂的反腐要看怎么理解，這年頭那個官員的屁股底下是干凈的？說得好聽是抓貪官，其實就是一個派系對另一個派系的打壓。
雖然陳煥龍是個生意人，但他對紅州省的政治格局卻是非常清楚。省委書記和省長現在頂得很厲害，而省長殷士波又是金龍公司在紅州省最大的支持者，如果金帥在查辦醫藥行業不正之風的行動中，真的查出了一大批的貪官，省委書記栗松能不利用這件事情做點文章嗎？一旦把殷士波架空了，金龍公司再要想在紅州省有所作為可就難了。
“金組長，看來我的話還沒有說得很明白，我的意思是，那幾個院長抓就抓了，就不要再牽扯得更廣了。你是干紀檢的，應該比我清楚，這年頭哪個官員的屁股底下是干凈的？反腐我們不反對，可千萬不要被人當槍使，不知道金組長同意不同意我這個說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