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青龍使許雪亭和赤龍使無根道人臉色難看之極,卻不再說話,退了下去。
‘“三教九流”嗎?’教主夫人一雙妙目望住洪教主笑道∶‘甚么“七幫十八派”呀,“三教九流”呀,中原的人就愛往自己臉上貼金。難道可以和我們神龍教相比嗎?’頓了一頓,又說道∶‘這些年來,我教一直回避與中原和各派的接觸,但最近江湖多事,五岳劍派和日月神教之間;還有峨嵋、昆侖與明教之間的爭斗不斷,連帶其他門派亦遭受索連。最近大清帝國與天地會、紅花會也爭過不休,間接影響到我教找《四十二章經》之事。隱伏始終不是辦法,我神龍教是時候到中原大展拳腳了。’赤龍使無根道人說道∶‘洪夫人所言甚是。不過這幾年我教忙于尋找《四十二章經》,差不多用盡所有的人力物力,因此,屬下認為應該讓教眾┅┅’就在無根道人說話的時候,忽聽得‘哎喲’、‘啊呀’之聲不斷響起,大廳中數百名少年男女先是搖搖晃晃,繼而好像骨牌似的,一個個先后癱倒委頓在地。陸先生大吃一驚,搶前兩步,卻晃了兩晃,才扶著我強行站住,手撫額角,用力搖了搖頭,彷佛頭昏眼花,立足不定。我舉目四望,廳中所有的人似乎都極為不妥,那群沒用的少年男女自然不在話下,就連好像陸先生、無根道人等高手也已站不穩,功力稍差的已先行摔倒,跟著余人也倒了下來,頃刻之間,大廳中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
洪夫人驚呼∶‘為┅┅為什么┅┅’身子一軟,從竹椅中滑了下來。
‘嘻嘻嘻!’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在廳外響起,然后朗聲道∶‘神龍教教主仙福永享!小女子登門拜見,何不派人出門迎接?’廳中隨了我之外,就只有洪教主仍坐在椅子上,沒有跌倒。我扶著陸先生在地上坐倒,問他道∶‘陸先生,你沒有甚么事吧?’‘不知道┅┅內息是無礙,就是四肢無力,使不到內勁,只怕┅┅只怕我們都中了毒。’陸先生撫著胸口問我道∶‘咦?你沒事?’我搖頭說道∶‘一報還一報,我以為你神龍教才是使迷藥的專家,豈料也有這么一天。’就在這時,聽得廳外傳來一陣金鐵相撞的錚錚之聲,其音清越,如奏樂器,跟著風送異香,大門被人推開,走出一個身穿粉紅色紗衣的女郎。只見她鳳眼含春,長眉入鬢,嘴角含著笑意,約莫二十二三歲年紀,甚是美貌。她赤著雙足,每個足踝與手臂上各套著兩枚黃金圓環,行動時金環互擊,錚錚有聲。膚色白膩異常,遠遠望去,脂光如玉,頭上長發垂肩,也以金環束住。
這個女子的樣貌和教主夫人相比可謂不惶多讓,卻各有特色。教主夫人嫵媚得來透著高貴,這女子妖冶之中卻又略帶天真。
她走到大廳中央,后面又有兩個少女跟著進來,分持羽扇拂塵。那女子一笑,說道∶‘啊喲,原來神龍教有這么多人!好大的氣勢!你們都累了么?怎么不找椅子坐,反而睡滿在地上?小心著涼!’說話之間,又有數人走進了大廳,只見他們的衣著奇怪,渾不似是漢人打扮,男人坦胸露臂,女人的衣裳也是紅紅綠綠的,說好看不好看,說難看又不難看。
我心中疑云重重∶‘神龍教這個組織已經十分神秘,教眾說話令人頭皮發麻渾身的不自在,教主排場夸張得過分,而且又橫蠻不講理。豈料一瞬間會吃了大虧,雖然還未知道究竟發生甚么事,但看來是這些人干的了。神龍教總算是個人樣,這伙人卻如此奇形怪狀,難道竟是比神龍教還要恐怖?怎么沒聽南賢提起過?他們究竟是甚么來歷?’那年輕女子見我沒有中毒,嬌滴滴的說道∶‘請教閣下貴姓?’我呆了一呆,站起身來,抱拳說道∶‘在下姓易,請問姑娘高姓?’那女子嫣然一笑,道∶‘我姓何。’她說話時輕顰淺笑,神態靦腆,便是個羞人答答的少女一般,可是在這個環境之中,更添詭譎。正在胡思亂想間,她又說道∶‘易公子好像沒甚么事?’我‘啊’了一
聲,說道∶‘嗯,我沒事,多謝姑娘關心。’姓何的女子掩嘴笑道∶‘你討我便宜?姑娘我何時對你關心過了?’‘妖女!’白龍使鐘志靈大吼一聲,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說道;‘竟然夠膽在這里胡鬧放肆,我鐘志靈絕不饒你!’黑龍使張淡月喝道∶‘柳燕!把她殺了!’一個肥胖得可怕的女人正軟倒在姓何的女子身旁,聽到張淡月的叫聲,竟突然奮力躍起,雙掌拍向她的頭頂。只見姓何的女子纖腰一扭,讓過了那叫柳燕的胖女人,但鐘志靈那碩大的身軀已趁機欺到她的跟前。
姓何的女子飛起右足,一腳把那胖女人踢飛,左掌橫削,鐘志靈已是一聲慘呼,往后便倒。只見他的胸口狂噴鮮血,顯是受了極重的外傷。
我看傻了眼,那一招明明只是平平無奇的功夫,就算給她的掌緣砍中,最多給打痛而矣,又怎會給人剖了胸膛?陸先生卻失聲叫道∶‘是┅┅是何┅┅是何鐵手!’我叫道∶‘何鐵手?’轉頭望向那個女子,心中陡地一突──只見她揚了揚左手,那一條纖纖玉臂,竟齊腕給割斷,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得發亮的鐵鉤。
‘何鐵手?’我聽到陸先生所言,反問道∶‘她叫做何鐵手?你認識她?’陸先生搖頭說道∶‘我只是曾經聽人說起過,在云南的“五毒教”中是有這么一號厲害人物,卻絕未想到竟會如此年輕┅┅但割斷手腕裝上鐵鉤,普天之下除了何鐵手再無第二家!’我失聲道∶‘難道他們竟是“三教九流”之中的“五毒教”?’剛才鐘志靈一招間給何鐵手了結,雖說是中了毒使不出力,但神龍教眾一向均知鐘志靈武功極高,因此都十分驚恐。至于那個叫柳燕的胖女人給何鐵手一腳踢飛,跌進了躺在另一邊的教眾身上,立即氣絕身亡,而且壓傷了不少教眾。
眼見教中兩名好手一下子給殺了,陸先生說道∶‘易公子,我們都中了毒,全身沒半點氣力,雖然不知道是甚么原因,但看來廳中就只有你沒事,你要替我們想想辦法!’另一邊廂,教主夫人卻對何鐵手說道∶‘是你下的毒?你是我神龍島的客人,我教教主如此隆重的要招呼你們,你們竟然這么不知好歹,以怨報德!你究竟下了甚么毒?來到我神龍島是何居心?’何鐵手并不答她,只望著洪教主,笑著問道∶‘洪教主,無論你老架子如何大,我們老遠來到神龍島,你老還是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也太過目中無人了。還是┅┅還是你也中了毒?我這只毒的毒性雖然厲害,不過以洪教主的功力,應該不會應付不來吧。’洪教主哼了一聲,道∶‘那也未必!’伸手抓住竹椅的靠手,喀喇一聲,拗斷了靠手。何鐵手臉上微微變色,呼的一聲,一片影子已挾著一股猛烈之極的勁風,電射至她的胸前,正是洪教主將那從竹椅上拗下的靠手擲了過來。何鐵手一聲嬌呼,已是躍上半空,那半截靠手在足底飛過,余勢不減,打中了何鐵手身后的一個隨從。洪教主這一擲之勁非同小可,噗的一聲,插入了那人胸口,撞斷了五六條肋骨,直沒至肺,一命嗚呼。
何鐵手輕輕落到地面,我怔怔的望住她,想不到那令人目眩的雪白雙足竟會如此有力,不但能踢飛胖如柳燕的女人,還能一蹤便跳至老高。反觀洪教主用力擲出那靠手后,失去了平衡向左翻跌,竟跪倒在教主夫人旁邊。何鐵手掩嘴嬌笑,道∶‘洪教主又不需如此多禮。’數百名少年男女見教主大展神威,擊倒了其中一人,都齊聲歡呼。可是旋即又見洪教主跌在地上,都是不敢相信。洪教主右手撐地,掙扎著要站起身來,但右腿還沒站直,雙膝一軟,倒地滾了幾滾,摔得狼狽不堪。這一來,人人均知道強如教主也和自己一樣,已然中毒,盤軟肉酥,全身力道盡失。
何鐵手再次望向我,說道∶‘喂,這樣一來,就只剩下你一個了。’我站了起身,退后兩步,防她突然發難。只聽得她又說∶‘你身為神龍教中人,怎會沒有中毒?難道你竟然不用雄黃藥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