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走到田歸農面前,大聲喝道∶‘姓田的,你給人家解穴道啊,讓他僵在這里干什么?’田歸農微笑道∶‘閣下是誰?’那大漢道∶‘我叫李廷豹,你聽見過沒有?’他這一下自報姓名,聲如霹靂,震得眾人耳中都是嗡嗡作響。
拳無敵‘啊’了一聲∶‘原來這人便是李廷豹,他是“五臺派”的掌門大弟子,在陜西延安府開設鏢局,以“五郎棍法”馳名天下,他的“五郎鏢局”在北七省也是頗有聲名。聽說是條好漢子。’李思豪坐回椅子之上,笑道∶‘果然是個率直的好漢。’李廷豹又說道∶‘大家是武林一脈,你快解童老師的穴道。’田歸農反問道∶‘你跟童老師是好朋友么?’李廷豹道∶‘不是!我跟他素不相識。但你這般作人,太不成話。我瞧不過眼。’田歸農皺眉道∶‘我只會點穴,當年師父沒教我解穴。’李廷豹道∶‘我不信!’田歸農笑嘻嘻的道∶‘這樣吧!你在他膝彎里用力踢一腳,便解開了他穴道。’李廷豹道∶‘當真?’田歸農道∶‘師父以前這樣教我,不過我自己也沒試過。’李廷豹提起右足,在童懷道膝彎里一踢。他這一腳力道用得不大,但童懷道還是應腳而倒,滾在地下,翻了幾個轉身,手足姿式絲毫不變,只是以直立變為橫躺。福康安哈哈大笑,眾貴官跟著笑了起來。
拳無敵大怒,便想站起身,袁冠南連忙拉住了他,我目視李思豪看他怎辦,只見他咬著牙緩緩的站起來,便知他也忍耐不住要出手相助童懷道了。突然不知從哪里飛來兩只酒杯打在墻壁旁邊一條柱子之上,撞得粉碎。眾人一起望向那條柱子,卻見童懷道已然站起,手中握著一只酒杯,說道∶‘哪一位英雄暗中相助,童懷道終身不忘大德。’說著將酒杯揣在懷中,狠狠瞧了田歸農一眼,急奔出廳。
‘擲杯只是要引開我們的目光,有人用另一只酒杯打在童懷道背心的“筋縮穴”上,解開了他被點的穴道。好高明的手法!’李思豪說道∶‘我也未必做得到┅┅究竟是哪一位高手?’湯沛忽然站了起身,拿過兩只酒杯,斟滿了酒,走到東首其中一席前面,說道∶‘這位兄臺尊姓大名?閣下飛杯解穴的功夫,在下欽佩得緊。’‘在下“華拳門”新任掌門,程靈胡。’一個男人站了起身,抱拳道∶‘湯大俠說的話在下不明白。’聽他的說話聲音,我吃了一驚,細端詳那人,相貌難看,年紀也不對,聲音透著不自然的尖銳,但為甚么我會覺得熟悉?呆了一呆,只見湯沛說道∶‘閣下何必隱瞞?這一席上不是少了三只酒杯么?’拳無敵說∶‘“拳華門”是北方拳術的第一門派,人材比起我們“神拳門”還來得要多。這男人年紀只有四十余歲,原來是新任掌門!’說著,湯沛已伸出手去要和那程靈胡相握套交情,拳無敵又道∶‘湯大哥要考究姓程的武功。’李思豪‘啊’了一聲,已聽到那程靈胡大叫了一聲,連退兩步,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用力摔。我知道湯沛不是用力捏那人的手便是催動內力傷他,心想這樣消遣人不比田歸農好多少,從一開始到現在諸般跡象看來這姓湯的竟也不是一個好人,難道江湖上的傳聞,甚么‘甘霖惠七省’都是騙人的?這邊廂拳無敵已搖頭說道∶‘雖然湯大哥的武功極高,但身為“華拳門”掌門如此不濟也實在太膿包了。’我冷笑道∶‘這位湯“大俠”行事未免霸道了點。’拳無敵說∶‘他是要找出救童懷道的人。’我反唇相譏∶‘找出來又怎樣?救童懷道不對嗎?救童懷道是得罪田歸農,又何必要他出手?難道要替田歸農出這一口氣?還是向福康安示好?’拳無敵無言以對,半晌,才道∶‘湯大哥前來出席這個“天下掌門人大會”,我也是不明白┅┅’我哼了一聲∶‘拳兄剛才看不到嗎?紅花會出現之后他如何忠心護主┅┅不過護的這個主是韃子而矣┅┅’‘算了吧,阿一。在這種時勢漢人和清洲人已經沒分的了,只要皇帝不下旨南侵,我們別管他。但是這福康安對武林確是
不安好心,我們不可不防。’李思豪徐徐道。自‘五湖門’的門人被押走后,我們更是不用顧忌,隨便商討。
說話間田歸農和李廷豹已在廳心交起手來。田歸農手持長劍,青光閃閃,這次劍已出鞘,不敢再行托大。李廷豹使開五郎棍法,一招招‘推窗望月’、‘背棍撞鐘’、‘白猿問路’、‘橫攔天門’,只見他圈、點、劈、軋、挑、撞、撒、殺,招熟力猛,使將出來極有威勢。群豪瞧得暗暗心服,這才知‘五郎鏢局’近十多年來聲名極響,李總鏢頭果是有過人的技藝。田歸農的‘天龍劍’自也是武林中的一絕,激斗中漸漸占到了上風,但要在短時內取勝,看來著實不易。
酣斗之中,田歸農忽地衣襟一翻,嗆的一聲,從長衣下拔出一柄短刀。燭火之下,這刀光芒閃爍不定,遠遠瞧去,如寶石,如琉璃,如清水,如寒冰。只見李廷豹使一招‘倒反乾坤’,反棍劈落,田歸農以右手長劍一撥。李延豹鐵棍向前直送,正是一招‘青龍出洞’,這一招從鎖喉槍法中變來,乃是奇險之著。但他使得純熟,時刻分寸,無不拿捏恰到好處,正是從奇險中見功力。田歸農卻不退閃,左手單刀上撩,當的一響,鑌鐵棍斷為兩截。田歸農乘他心中慌亂,右手劍急刺而至,在他手腕上一劃,筋脈已斷。李廷豹大叫一聲,拋下鐵棍。他腕筋既斷,一只右手從此便廢了。
李廷豹呆呆的站在當地,看見田歸農望著自己冷笑,‘嘿’了一聲,口中說道∶‘好┅┅好!’左手拾起半截鐵棍,便要往自己的腦袋擊去。袁冠南一直很少說話,一雙眼睛望著場中形勢,此時失聲叫道∶‘不好!’我和李思豪都早已知覺,我們雖然坐在次席,離著廳心尚遠,都是無可奈何,李思豪還是飛撲而出,向李廷豹掠去。就在這時,又一只酒杯除著破空之聲飛到,打中李廷豹的左腕,鐵棍掉到地上。
李思豪奔到李廷豹身邊,說道∶‘李兄,“留得青山在”,你可別英雄氣短,往后還等著瞧呢。’李廷豹大約是自覺一身武功盡失,又丟盡顏面才一意尋死,但被人所救,也就沒了說話,由李思豪半拉半扯的帶到我們席上。
湯沛又跳到場中,指著那個‘華拳門’掌門程靈胡道∶‘程掌門,這次看得分明,還不是你擲杯救人?’程靈胡徐徐站了起身,道∶‘是我救的人,怎地?湯大爺難道不許我救人嗎?’湯沛干笑一聲,站上兩步,說道∶‘這是田兄的事兒┅┅’‘田掌門的事?’聽著湯沛和程靈胡的對答,我的疑心越來越重,站了起身,說道∶‘田掌門的事不就是與李總鏢頭比試嗎?比試完了沒田掌門的事吧?還是田掌門一定要看著李總鏢頭自盡才甘心?’‘你這小娃子是誰?’湯沛的臉上一紅,轉頭望著我冷冷地說道。拳無敵站了起身,抱拳道∶‘他是我“神拳門”的弟子。’湯沛詫異地望了拳無敵一眼,說道∶‘是貴派子弟,說話恁地沒分寸┅┅’我又頂他一下∶‘晚輩說的是田掌門的事,與湯大俠無關┅┅救了李總鏢頭,算是替田掌門積德!’田歸農霍地站了起身,朝我這直瞪,拳無敵對田歸農說道∶‘田掌門息怒,待會我“神拳門”還要領教“天龍門”的刀法及寶刀。’拳無敵武功甚高,功力超過280,在北方非常有名,田歸農望了望拳無敵,沒有再說甚么,逕自坐回椅子上。‘天龍門’是一個劍派,但今日竟已寶刀出奇制勝,拳無敵才有此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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