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廳中又有人與鳳南天比拼,沒有人再留意我們這一邊,胡斐說道∶‘我來這里是為了鳳天南那家伙┅┅豈料遭了暗算┅┅’我說∶‘瞧著鳳天南的武功那是如你所說稀松平常,待會看清楚他的銀針如何發出,我出去替你討回這個場子。’‘這也不是我的事兒。都是為了┅┅唉!’胡斐嘆了口氣∶‘現今還說甚么?大哥,我疑著那銀針有古怪,怎么說鳳天南就在我眼前,我看不到他動手放針┅┅’‘怎么?有外人暗算你?’我心中一愕,問道。胡斐搖頭說∶‘我不肯定,但鳳天南沒那個本事┅┅’接下來鳳天南又打敗了幾人,論武功他在第二流也只屬下品,可是每次在就要落敗之時,都在絕無可能的情況下發銀針挽回敗局。想到胡斐的說話,我細意留心,亦覺得鳳天南根本沒有放針的機會,但怎樣看也看不出針是從哪里射出來的。
胡斐問道∶‘想不到會在這里見到大哥,你是來干甚么?不是說,要去查看幾宗江湖案子嗎?’我說道∶‘嗯,半路遇著個故交,說起“天下掌門人大會”透著邪門,擔心是殘害武林同道的陷阱,便來了看一看。’胡斐笑著對那老婦人模樣的程靈素說道∶‘奶看!大哥便是這樣悲天憫人┅┅我說他要去找出江湖血案的幕后黑手奶還不信,現在他巴巴的闖進這個龍潭虎穴!’程靈素笑道∶‘這叫做物以類聚,你們都是一起子的人,你也不是為了不相識的人便要向鳳天南公道嗎?’我給胡斐說得不好意思,抬頭望向廳心,形勢已經又是一變。鳳天南已連敗七人,大家都不知道銀針從何而來,自忖難以閃避,再無人敢出面挑戰。
安提督說道∶‘再無人出來挑戰鳳掌門和田掌門的話,這六只“玉龍杯”便有了主兒。今日便到此為止,自明天起再行爭奪那“金鳳杯”及“銀鯉杯”。’一時之間廳中響起了陣陣議論聲∶‘真是的,若不是忌怕鳳天南的銀針,我信不過自己爭不了一只“玉龍杯”┅┅’‘你說甚么大話?若給你破了銀針,有更多比你高明的人出場搶這“玉龍杯”!’‘人家鳳老師手中銅棍給削斷,還能施放銀針,敗中取勝,這也算是真實本領,你們做得了么?’‘看來還是那田歸農差勁,他“天龍門”的鎮門之寶給人空手奪了去,這會兒居然厚著臉皮,又將寶刀撿了回去。’另一人道∶‘不錯!“華拳門”當然勝過了“天龍門”,若非揀錯對手,這只“玉龍杯”應歸他所有。’安提督走到長幾之旁,捧起了托盤,往中間一站,朗聲說道∶‘萬歲爺恩典,欽賜玉龍御杯,著「少林別院”掌門人空聞禪師、武當山“太和宮”觀主無青子道人、“三才劍”掌門湯沛、“黑龍門”掌門人海蘭弼、“天龍門”掌門人田歸農、“五虎門”掌門人鳳天南收執。謝恩!’空聞禪師和無青子各以僧道門中規矩行禮。湯沛、海蘭弼等跪下磕頭。
安提督待各人跪拜已畢,笑道∶‘恭喜,恭喜!’將托盤遞了過去。空聞禪師等六人每人伸手取了一只玉龍杯。
突然之間,六個人手上猶似碰到了燒得通紅的烙鐵,實在拿捏不住,一齊松手。乒乒乓乓一陣清脆的響聲過去,七只玉杯同時在青磚地上砸得粉碎。這一下變故,不但六人大驚失色,自福康安以下,無不群情聳動,頃刻之間,六人握過玉杯的手掌都是又焦又腫,炙痛難當,不住的在衣服上拂擦。
胡斐向程靈素望了一眼,臉露不解的神色。程靈素笑了一下,在一副老容顏中竟帶著佻皮。胡斐見狀,失笑道∶‘我也想只有你才有此能耐,卻不知道奶是如何下毒的。’聽到這里我心中大奇,難道杯上落了毒?看樣子是像極,但這個程靈素又是如何下藥的?程靈素稍稍拉開了上衣衣襟,我和胡斐對望一眼,不知道她是如何用意,只見她移動了身子一下借擋著別人的視線,在懷中掏出一只玉杯來,我呆了一呆,胡斐已低聲∶‘原來在黑暗之中偷杯的非紅花會的英雄──是奶!’程靈素笑道∶‘我原本只
想下藥,不過不拿一只玉杯作紀念,不算來過這“天下掌門人大會”!’胡斐笑了一陣,見廳中大亂,說道∶‘奶行事前為甚么不和我說一聲?如今一陣胡弄,只怕福康安要發作!’程靈素說道∶‘我也是臨時起意的┅┅我在想大哥你說這個“天下掌門人大會”是要令到各門各派的人為了爭這“玉龍杯”而自相殘殺,覺得只有毀了杯子才可以化解這場江湖浩劫┅┅’‘妹子想得對!’我咬牙說道∶‘依我也是這么作,但自怕福康安不會就此罷休。好好一場大會讓人不明不白的遭垮┅┅他的臉往哪里放?’我的話還未說完,已見到侍衛門在福康安的指揮下把守各個大門,呼喝道∶‘有奸細!有奸細!’‘刺客混進來了!’‘是“紅花會”放的毒藥┅┅’‘保護大帥!’廳中所有武師幾乎全部站了起身,這一來侍衛們更亂∶‘你們都好好站著!不許動!’‘坐好!坐好!’‘靠墻站┅┅’一眾江湖草莽原本就沒有紀律,這時更是難以控制,李思豪、袁冠南和拳無敵帶著一臉霉氣的李廷豹走到我和胡斐的身旁,問道∶‘怎樣?’我拉著李思豪道∶‘這里都是自己人┅┅’程靈素已扶著胡斐退到墻角,我又說∶‘待脫險時再行給你們引見┅┅三弟!就只你們兩個?’胡斐想了一想,才明白我問甚么∶‘對,就我們兩人┅┅那兩個真的是“華拳門”的弟子,給我哄騙了認做本門兄弟,我們不能指望他┅┅’我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我們原就想破壞福康安的詭計,只是苦于無從入手┅┅現在玉杯打破了,這是最好不過的情況。但福康安一定要找出真兇,搞不好這里人人都走不掉。’李思豪說道∶‘這般甚好!福康安趕狗入窮巷,這些利欲薰心的江湖中人才會夠膽起來反抗,也只有我們所有人聯手才能與這么多侍衛抗衡。’聽得湯沛等人稟報了福康安好一會,然后福康安下令關上大門,搜出下藥之人并逐個審問。群雄雖然一陣鼓躁,但終于都沒有出個甚么來。看見一眾江湖草莽鬧不出事,我正焦躁,程靈素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枝煙管,竟是點著了煙草,深深吸了起來。我嘆了口氣∶‘想不到妹子還有這個煙隱兒┅┅’胡斐卻是大喜∶‘奶有辦法?’程靈素從懷中掏出數顆藥丸,拿出一顆喂了胡斐,其余交給了我∶‘拿去分給大哥的同伴。’胡斐見我猶疑,便說道∶‘我們的好妹妹是毒手藥王的高足,下毒一絕┅┅有救!’這樣一來我對她是刮目相看,她竟與無嗔大師是師徒關系?胡斐以前不是說過認識一個毒手藥王的徒弟嗎?他說的話我當然相信,立即便明白程靈素要放毒,而手中的正是解藥。吞了一顆,再分給拳無敵等人,看她怎樣施為。
那一邊廂,侍衛們已經如狼似虎地搜查各門各派的人身上有沒有毒藥之類的東西,江湖中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礙著福康安,一邊叫罵一邊讓他們搜。如此一來,始終會審到我們,一經認真查問任誰都有機會被問出破綻。胡斐見勢不對,望程靈素說道∶‘四妹,我們要快點!’程靈素裝了一筒子的煙,狂噴了幾口,又不起眼的廳左廳右四處走,到處噴幾口煙。忽然,就有人叫道∶‘啊喲,肚子好痛!’叫聲甫歇,四周都有人叫了起來∶‘啊喲,啊喲!肚痛,肚痛得很┅┅’剎那間,大廳中已有人高聲大叫道∶‘啊喲,肚子好痛!’叫聲甫歇,四周都有人跟著叫了起來∶‘啊喲!肚痛得厲害。’袁冠南和李思豪商量了幾句,大聲叫道∶‘茶里有毒┅┅有人在茶酒之中下了毒藥!’我一聽袁冠南的說話,已知此計大妙,胡斐也已高呼道∶‘福大帥┅┅為甚么你如此狠毒,竟要一網打盡毒殺我們?’其實此番前來赴會的江湖豪客之中,原有許多人想到福康安招集這個‘天下掌門人聚會’是不安好心,要暗中安排下陰謀毒計要將武林中的好手一網打盡。須知道‘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歷來人主大臣若不能網羅文武才士以用,便欲加之斧鉞而滅,以免為患民間,煽動天下。各門各派的掌門弟子心存戒懼,但
一則不敢得罪福康安,二則也想爭得榮華富貴功名利祿,最后也來了不少,計有一百二十多個門派。來是來了,那顆膽子可是懸在半空放不下來,這時讓人一叫,都心慌意亂起來。
我們都知道這么一著,此時乘機分散開去齊聲高叫∶‘有人在茶酒之中下了毒藥’,各門各派的弟子都是心驚肉跳,至于下毒其實者是程靈素、毒物是煙非酒、福康安自己和眾侍衛此刻其實也是肚中疼痛等等情由,旁人當然不會知曉。當下廳上更加大亂起來,許多人低聲互相招呼∶‘快走快走,福大帥要毒死咱們。’‘要命的快逃!’‘快去尋解毒藥物。’程靈素在煙管中裝了藥物,噴出毒煙,大廳上人人吸進,無一得以幸免。這一招大是厲害,群豪不知就里,回想起來只用過福康安提供的晚宴,皆以為是福康安有意加害,紛紛奪門而走。
這時周鐵鷦、汪鐵鶚等人早已保護福康安退入后堂。福康安也傳下號令緊閉府門,誰都不許出去。群豪見府中衛士要關閉府門,更加相信福康安存心加害,此時面臨生死關頭,也顧不得背負一個‘犯上作亂’的罪名,當即蜂擁而出。眾侍衛舉兵刃攔阻,群豪便即還手沖門。自大廳以至府門須經三道門戶,每一道門邊都是乒乒乓乓的斗得甚是激烈。這次大會聚集了武林各家各派,雖然真正第一流的門派和高手并不赴會,但到來的卻也均非尋常,眾人齊心外沖,眾侍衛如何阻攔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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