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了一會,才會過意來∶‘你在說甚么呀?’‘我這門功夫,便是用來救世的。從十年前開始我已經知道救世不能依靠神佛,必須憑著本身的力量去糾正世間上不平事。’那漢子說道∶‘至于天下的神明,與我們太遙遠了,我也不知道老天爺甚么時候會瞎了眼睛┅┅就算們確切存在,于我亦毫無意義。’我的心思很是紊亂。既然承認游戲向著未知的未來前進,這個創世者──對于這個虛擬世界的人來說──也不能繼續制造影響了。
沒有了劇本,也就沒有所謂宿命。
‘我也想濟世呢!’我無奈苦笑∶‘不過我的武功不行。’‘是嗎?我本來還以為你的武功很高。’那漢子說道∶‘看你一舉手一投足也似是會家子,只是腳步輕浮,似乎沒有內功┅┅你受過重傷。’‘你連這一點也看出來了。’我苦笑道。
‘不難看出。’那漢子說道∶‘只要是有點見識的也能看出來。’我嘆了口氣,也不去想這傷心事,那漢子卻說道∶‘剛才你說你是易一?’聽到此問我心中暗自后悔∶‘我真笨!如今不同往昔,沒了武功的我竟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表露身份,如果遇著仇人好像青城派、日月教、蒙古武士或者清廷鷹犬就不得了!’不過話早已說了出口,只好點頭承認。
那漢子‘嗯’了一聲,不再說話。我試探著開口問道∶‘未請教?’‘萍水相逢,又何必互通姓命?’那漢子狡黠的笑著說道。我被他如此搶白,心中有氣,卻也擔心他是不好意,當下便要透過隱形眼鏡來目測他的功力指數,不知何解隱形眼鏡的內藏晶片沒有起動,測度不了。
二人沉默良久,只有火堆燃燒時發出噼啪之聲。
我見時候不早,便想小睡片刻,當即退到一棵大樹旁,倚著樹干假寐。那漢子卻叫住了我,說∶‘別睡。雖然生了火,難保不會有蛇蟲出現,還是小心一點。’我細想也覺有道理,苦笑道∶‘可是長夜漫漫,總不成就這樣枯坐直到天亮?’那漢子微一點頭,道∶‘小兄弟說的有理。這樣吧!你說些故事給我聽,好讓大家打發時間。’‘為甚么是我講故事?你先說不成?’我瞪著他說道。那漢子哈哈一笑,抱著膝頭說道∶‘你的故事應該更驚心動魄┅┅就說你被廢去內功的經過吧!’我又是一驚,心想這人莫非有甚么陰謀?便不肯說,但又怕他起了疑心,唯有隨便交代兩句推搪過去∶‘其實也沒甚么好說┅┅和人比并內力,再給人從后偷襲,前后夾攻一舉摧去我的護身罡氣,把我內功打散。’那漢子笑了一下,執起一支樹枝挑動火堆中的木柴,說∶‘這樣說你只是被人破去內息真元,并非內功全失了。’我笑而不答,見他問這問那,心中自然起了戒心。
‘如果你是與人比拼內力直致油盡燈枯,別說內功,就是性命亦未必保得住。’那漢子抬頭說道∶‘聽聞這世上有兩種可怕之極的神功,一種是西域星宿派的“化功”,另一種是“吸星”。兩種神功也能把人全身內功化得一點不剩,端的是霸道非常。’我曾經聽過化功,之前還以為段譽學會了這種魔功。我便說道∶‘我并沒有被人吸光內力。’‘這個我知道。放心吧!你的內力一定可以恢復的。就像大樹被人掉了一樣,只要余下根部,將來自然會重生。’‘你說的和平大夫相反,平大夫以為我若把僅余內功都散去才可重頭練起,否則┅┅’‘是平一指么?你見過“殺人名醫”?’我點了點頭,那漢子哈哈大笑,便不說話。
我托著下巴,望火堆說道∶‘如果給我遇見會“化功”的人,把我剩下的內功都化去┅┅對了,只有這個方法,讓他以魔功化去體內奇經百脈的每一分內力,方能徹底根除,好讓我重頭開始。’不知不覺中,因為焦宛兒和儀琳兩件事使我起了重新鎮作的念頭。
那漢子自負的道∶‘如果給我遇著會這兩門神功的人,一定要試他們一試。’‘不大
好吧?’我想起也覺可怖∶‘如果世上真的有這兩門武功,不論你有多厲害也會被人化去或吸去內功,大概怎么做也無能為力。’‘我身負絕世神功,不會被吸去的。’那漢子實在自信得過了份。
我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忙伸手掩住嘴巴,暗叫糟糕。那漢子卻并不發怒,笑嘻嘻的說道∶‘不怕告訴你,我這門功夫最講究是控自己體內真氣┅┅你可別笑,以為天下內功都要將真氣練得收放自余,其實那些一般內功并未算是能夠真正做到這點。你試想一下,譬如“化功”吧!外力一加諸身上,便能把你的內功化去,這就是你控自身真氣不及對手的證明。若然真的能夠完全控體內真氣,當能輕易避開“化功”,又或是作出有效反擊。’‘閣下之說很有道理,只是不知行通不能行通┅┅’‘我以前還不知道,’那漢子雙目如電,光華四射∶‘最近終于神功大成,這種自信來自實力!’‘所以你剛才說要救世和創世!’我悠然說道∶‘只因為你對這門神功有絕對的信心。’那漢子放下手中樹枝,望我說道∶‘小兄弟!你的內功真可以回復十足┅┅不!還比以前厲害百倍。’‘這有甚么可能?’我當然不敢置信,卻又心存僥幸,便用言語試探他∶‘你說來聽聽,怎么可以回復功力?平大夫可不是這么說的。’那漢子抱住雙臂,饒有興味的望著我,這這樣互相對視,過了好一會才道∶‘我這么有把握,自然也是基于我身負神功的威力。如果我告訴你只要練習了我的內功,你便能回復昔日功力,假以時日更能大有進步,你會怎樣?’‘請你教我!我很想學!’這一句說話只是心底里說的,我又怎好意思說出口呢?大家不過是萍水相逢,連名字也不知道,總不能平白要人家教我蓋世神功。再者武學一道講的是互相競爭,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沒有人愿意把武學與人家分享,否則人人學成那還有甚么絕世不絕世可言?因此就連師徒間也有藏私的情況出現,兩個陌生人更不用說了。
見我沉默起來,那漢子又是一笑。單看他的相貌真想不到他會是如此多笑容。他說道∶‘正如我所說過,這是一種足以救世的神功┅┅我決定傳授給你,你要小心記住了。’‘嗄?’我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你要教我?’‘你不想嗎?’
‘不┅┅’我立即搖頭說道∶‘不是我貪心,但能夠回復功力我自然是想┅┅’說到這里,心想解釋也不過是掩飾,便改口問道∶‘你為甚么要教我?這種神功果真如你所說的話,定可在林占一席位,與“十大高手”齊名,你不想這樣做嗎?凡系學武者無不想能成為天下第一,你為甚么把這么厲害的武功教曉其他人?’‘不為甚么,只因我需要這樣做。’那漢子緩緩說道∶‘也只有我才能幫你。’我更是大惑不解,那漢子說道∶‘我跟你說過了,我的目的只是救世┅┅老實告訴你,十幾年前我初出江湖也算闖出一番名堂來,但之后遭奸人陷害,一直以來飽受憂患,對人世間失去了信心,自暴自棄。后來給我得了這部絕世武學,便潛心修習,希望有一朝能夠報仇雪恨。神功既成,仇人卻早已身死,失去目標的我遂立志要以這神功糾正人們錯誤的觀念,使天下重歸正道。直在江湖上奔走,否則以我現時的武功,不會寂寂無名吧?我不要甚么虛名,若你真如我所想,能夠善用這套絕世神功,我教你又何妨?’頓了一頓,才又道∶‘而且只有我有能力令你回復昔日功力,這是我為甚么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原因?幫我?’我不敢相信。那漢子搖頭緩緩吐出兩個字∶‘是緣。’我很是猶疑,過了半晌,才敢問道。‘你信得過我?’‘你是易一,江湖上已是無人不識。’那漢子指著我道∶‘雖然江湖上有不少人是“金玉其外”,又有不少人是“欺世盜名”,但是我相信他的眼光。’‘我不明白┅┅’我還是感到非常疑惑,那漢子已搶著說道∶‘時候不早,天亮后我便要離開,你只余
下兩三個時辰的時間,到底是學還是不學,要盡早決定了。’‘兩┅┅三個時辰?’我訝然道。
‘我只傳你心法口訣,至于能夠明白多少我理會不了么多,我正為我的救世大業忙于奔波。’我實在無話可說,先不講其他,我甚至不知道所謂蓋世武功是否真有其事,反正我對那漢子一無所知,或許只是個瘋子也說不定。不過我現在的情況已差得無可再差,事急馬行田,死馬當活馬醫,唯有把我的所有全都賭上了,跟他學這套據稱能夠回復我內力的武功,一局定輸贏,管他是否陰謀詭計。
那漢子見我愿學,也不用我拜師或致謝,已然轉入正題∶‘我這一門功夫有個很有意思的名字,叫做“神照經”。這“神照經”是天下內功中威力最強、最奧妙的法門,學了之后具通天徹地神力,內功能夠到達另一境界,彷佛化為一面明鏡,以這神通映照人心┅┅但我認為說它照耀大地眾生這個解釋更好,更切合我救世的理念。’‘你擁有的這種力量實在非常寶貴呢!’我由衷的說道∶‘但我總不相信能夠把我功復原。’接著我便把平一指的理論告訴他∶‘┅┅所以除非根除我內剩余真氣,再重頭苦練,否則我一生也不能使用內功。’‘平一指所說的理論并沒有錯,而且清除你體內真氣的方法和會遇到的困難也全對,只不過┅┅’‘只不過甚么?’
‘只不過他不知道世上有這一套“神照經”。’那漢子笑著道。見我一臉茫然,又說∶‘你好像不相信?’我干笑兩聲∶‘就連“殺人名醫”平一指也無計可施,你┅┅’‘以醫道來看當然沒法子幫你回復武功,但我卻是從武學去想辦法,傳授你“神照經”,你自行收復失地┅┅我知道平一指醫術、武功俱是極佳,卻也未必聽過我這門功夫。’那漢子變換了一個較舒適的姿勢,從容解釋道∶‘“神照經”這門功夫本來就分做四重∶第一重和一般內功心法大同小異,也是一般的從根基開始練起,穩打穩扎,并無甚突出之處,練十年是十年功力,二十年是二十年的功力,而且不見得比別家內功強。
‘最困難的一重是第二重。易一你留心聽著了∶第二重便是散功法門。修練者要把全身苦練得來的功力散去。可是又不能全部散走,否則便前功盡廢,與沒練過無異。這散功須留下根苗,待日后以此為根柢重練內功。
‘第三重就是練內功。修練者要以散功余下的真元為基石,從頭將第一重的功夫練一遍。這層功夫極是容易,除了加上少許運勁使氣的竅門外,練功法門和第一重大同小異,因為已經熟習了修練方法,可以事半而功倍。
‘第四重便是“神照經”另一精要,怎樣才能將重練回來的內功使動自如,全在這一重的心法口訣。易一,“神照經”如果讓沒有內功根柢的人修習,又或者有完整內功在身,要如我一般先練第一重,再將之毀去┅┅至于你嗎?你曾經修習過上乘內功心法,又已給人毀去,剩下一顆真元和零碎真氣,這第一、二重的功夫便可省回。如今我只傳你第三重和第四種的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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