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平之的說話,我心中恍然大悟∶‘當日胡斐曾經見過臨終前的林震南,并帶來一句‘福州向陽巷老宅的物事,林家子孫千萬不可翻看’的遺言,然則這里便是‘向陽巷老宅’?若然如此,林平之和那黑衣人便是來找《辟邪劍譜》的了。可是那個黑衣人又是誰?’看見林平之和岳靈珊已然走到佛堂前面,我想出聲示警,田伯光卻拉住了我。說時遲那時快,林平之推開了房門,正要與岳靈珊一起走進佛堂,突然從門后遞出一劍,刺中岳靈珊胸口,岳靈珊悶哼一聲,往后便倒。
林平之反應也是快絕,立即向后疾退,饒是如此,右臂上還是中了一劍,奇痛入骨。黑衣人得勢不繞人,從佛堂中急竄而出,舉劍便砍,我見林平之受了劍傷,岳靈珊更是生死未卜,再也忍耐不住,長身而起便要拔劍助戰。先前我和田伯光隱伏在側并沒有被那黑衣人所察覺,但這是抽出英雄劍,聲響雖微,卻已驚動那人。但見黑衣人身影急頓,右手向后一揮,一道長虹已直射至我的胸前。我英雄劍才拔出了一半,只得往胸前一封,一下巨響,火花四濺,竟是抵擋不住這一股凌厲無匹的勁力,幸而田伯光就在我旁邊,他出刀也是快極,鏗的一聲合我們二人一劍一刀才堪堪格開這必殺一擊。
‘天外飛龍?’我心中余悸未退,已失聲叫道∶‘你是┅┅’低頭一看,給我們打落地上的原來只是一個劍鞘,但我卻認得它∶‘紫微神劍?’這黑衣人雖然一身夜行裝,但卻沒有面,月光映照下,竟是華山掌門岳不群。
林平之站了起來,訝然道∶‘師父?易師哥?都在這里干甚么?’岳不群喝道∶‘平之!這人狼子野心,來盜你林家的《辟邪劍譜》,果然不是正人。你立即殺了他!’我氣得身子發顫,對林平之叫道∶‘別聽他胡說八道!為甚么我會在這里容后再說,但這岳不群是個偽君子,其實卑鄙無恥,你看他一身夜行裝扮,哪會有好事做出來?是誰出手傷你的?’岳不群在一旁冷笑,沉聲道∶‘平之,為師的說話你不聽了嗎?先給我殺了這個叛徒!’‘岳不群!’我怒喝道∶‘雖然你把我逐出華山,但我也只不過是棄徒,而非叛徒!你最好給我搞清楚,否則我和你沒完沒了!’岳不群不理會我,怒視林平之,再次罵道∶‘平之!你沒聽見為師的說話嗎?’林平之不作聲的望了望我,又望了望岳不群,半晌,對岳不群道∶‘師父的說話徒兒聽到┅┅但徒兒想先問清楚一件事∶敢問師父,徒兒做錯了甚么事,師父要對徒兒痛下殺手?’我‘哈’的一聲笑道∶‘岳不群!你別當所有人也是三歲小孩,若是讓人撞破你那齷齪的惡行,哪還有人相信你是個正人君子?’岳不群仍舊是不理會,向林平之踏前兩步,冷冷說道∶‘所謂‘君要臣死父要子亡’,從來沒有得解釋,你今日逆為師的意,便要你死在我劍下!’‘喂!岳老兒!你看清楚些!這里容不得你呈兇!’田伯光走到的身旁大喝道。
‘田伯光?’岳不群上下打量了田伯光幾眼,便把他認出來了∶‘采花賊田伯光?易一,虧你這陣子在江湖上贏得好大的名聲,竟然和這等惡徒搞到一道去,嘿嘿!我今日就要把你們一網打盡,看看江湖上怎么說?’林平之知道岳不群動了殺機,忙抽出長劍。剛才岳不群傷他時紫微神劍尚未出鞘,所以他只不過是疼痛,并未見血,倒在地上的岳靈珊也不過是給劍鞘閉了穴道,昏了過去。我冷然說道∶‘岳不群!你先前不分是非黑白,便把我和大師哥逐出華山,我也不來和你計較;當日在揚州城里,你尾隨我們要趕盡殺絕,足見你用心險惡;如今夜探林家舊宅,顯是為《辟邪劍譜》而來,這份貪婪無恥是不用說的,還對自己的女兒痛下毒手,簡直是滅絕人倫┅┅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岳不群退后一步,我和田伯光、石破天、林平之四人呈半包圍之勢,雖然岳不群武功有465之高,單打獨斗我絕非他的對手,但我畢竟已有
328的戰斗力,加上田伯光功力達365點,與及石破天的300和林平之的210,應該可以稍勝一籌。就在我盤算勝負機會的時候,岳不群一聲長笑,手腕一轉,紫微神劍已點中了林平之手腕,林平之中劍乏力,長劍啷當落地,田伯光舞起快刀,向岳不群直卷過去,才阻止了他狙擊林平之。
‘林師弟你退下!’我喝了一聲,也使出了追風神雷劍,實行與田伯光以快刀快劍圍攻岳不群。林平之退到一旁,石破天忙去照顧他,林平之道∶‘我不礙事,你去幫易師哥┅┅師父他┅┅師父他實在是┅┅唉!’我和田伯光聯手仍占不到絲毫上風,給岳不群以玉女劍十九式封阻,又以朝陽劍法將我們兩人得節節后退,想不到一套朝陽劍法竟能厲害至此。岳不群連施五云劍法、云臺三十六等劍招,雖然一招一式我都認得,但卻看得眼花撩亂,莫說還手,連防守也開始力不從心。岳不群臉上漸現紫氣,我心中暗自焦急,知道他已運起紫霞神功,這內功講慢熱,時候一長,給他催起七成功力,我和田伯光也吃不了兜著走。
‘媽的!岳老兒果然厲害!’田伯光邊使出‘狂風刀法’邊罵道,在一旁和他聯手的我當然發覺他的刀招慢了少許,而且不只是他,我手中英雄劍亦越來越重,劍招漸漸凝滯,使不開來。我知道這是被岳不群紫霞神功所牽引,想要奮力擺脫,已是退無可退了。
突然間,岳不群左拳從劍底遞出,穿過田伯光的刀網重重擊在他的肩頭,田伯光身影一挫,岳不群已順勢打中第二拳。我知道這招叫做‘華山三神峰’,連轟三拳,一拳比一拳厲害,三拳齊中,即使強壯如牛也禁受不起,心想若田伯光敗下陣內,單以我一人之力絕無可能幸免,唯有放棄自守,使出獨孤九劍的‘離劍勢’點向岳不群左腕,以求圍魏救趙。岳不群果然大驚,收拳放過田伯光,但紫微神劍已乘虛而入,刺進了我的右胸。田伯光看見怒吼,反手一刀砍在岳不群劍上,啪的一聲紫微神劍竟被削成兩截。岳不群呆了一呆,石破天從旁閃出,一招七傷拳重重擊在他的腰間,這一拳痛徹心脾,岳不群強忍劇痛反手一掌打得石破天倒翻開去,然后向后急退,退到墻邊朝我們用力一擲,余下半把紫微神劍向田伯光電射而至,田伯光大叫一聲,雙手執刀把那半截斷劍砸飛,岳不群而趁機翻身躍出圍墻。
林平之忙趕過來叫道∶‘易師哥┅┅易師哥你沒有事吧?’我右胸仍然插著半截紫微神劍的劍刃,入肉兩寸有多,我伸出兩指夾住劍刃,用力一拔,立時血流如注。我苦笑道∶‘傷勢雖然不輕,到底只是外傷,不礙事。’轉頭看看石破天和田伯光二人,石破天的半邊臉被岳不群打至高高腫起,賁起了五個指印;田伯光肩頭中了兩拳,剛才還強自支撐,這時一條右臂已抬不起來。
‘只是相差一百多點┅┅比起那個彭連虎,也不過是強上五十點,為甚么會如此厲害?’我喃喃自語的道。這時候林平之正嘗試救醒岳靈珊,我叫住他道∶‘林師弟,你打算怎么向她解釋?’林平之呆了一呆,反問我道∶‘依易師哥之言,該當如何?’我搖頭苦笑∶‘我也不知,但是要好好想一想┅┅林師弟,以岳不群的為人,他回到福威鏢局定然會把事情反過來說,誣蔑是你欺師滅祖,若不是把也逐出華山,便是清理門戶┅┅不!他此來自然是謀奪你家的《辟邪劍譜》,如今給你知道了,自然不能再留活口,否則給你宣揚開去,他的老臉往哪里擱去?’田伯光冷笑道∶‘這個偽君子,當真陰險毒辣,我以前雖然和他不同不相為謀,倒沒想過他是個這樣的小人!’林平之長長的嘆了口氣∶‘有誰想到師父會是這樣的人?我是他的徒弟,他怎能如此對我?到底┅┅到底當日他收我為徒是甚么居心?’我心想這個何需再問,自然不安好心,全是為了‘近水樓臺先得月’,方便日后取得《辟邪劍譜》了,這人可比抓破臉去搶的余滄海攻心計
得多。林平之又喃喃說道∶‘若然師姊醒轉,知道了真相,真怕她難以接受┅┅’我見胸口劍傷已止了血,便走到林平之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膊,說∶‘‘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雖然以前身在華山時我一直和岳不群格格不入,但若非當日揚州城他要殺我,我也不知道他的心田竟是齷齪至此。’頓了一頓,又道∶‘林師弟,你以為小師妹會相信誰?相信你?還是她爹爹?’林平之臉色一變∶‘甚么?’我說∶‘當日我和大師哥被逐出華山門墻,小師妹也不信任我們┅┅你以洛uo會相信自己的爹爹,江湖上為人稱頌的‘君子劍’是謀取自己徒弟家傳秘笈,傷害自己女兒的卑鄙小人嗎?’林平之站了起來,我說∶‘我們最好是去找岳不群當面對質,怕只怕旁人相信他這‘君子劍’而不相信我們,到時候只是白白送死。’田伯光在一旁道∶‘易兄弟說得對,此刻我們四人各自帶傷,若岳不群率眾前來,我們只好束手就擒┅┅盡管岳不群也受了傷,但一個岳夫人已足夠收拾我們有余了。’我點了點頭,道∶‘還是快走!’林平之問∶‘師姊她怎么辦?’‘讓她躺在這里吧!’我說∶‘岳不群不會真的傷害自己女兒,否則那一劍出鞘,早已要了你倆的命。’田伯光和石破天已向外走去,林平之走了兩步,回頭望向佛堂,口中喃喃的道∶‘為甚么師父要翻箱倒篋的搜這佛堂?難道劍譜真的在這里?’我拉了他一把,道∶‘林師弟,你看里面幾乎所有東西也給他毀爛了,就只墻上那幅達摩像還原好無缺。’林平之呆了一呆,沖進佛堂,站在畫像前面,我走到他身旁,二人目光都向那幅達摩老祖畫像瞧去。
‘難道真的在這里?難道秘密就在這畫像?’林平之自言自語的道∶‘佛堂只余下這畫像┅┅’我笑道∶‘拿去用水浸,用火烘,或許會現出文字,不失一種好方法。’我這句說話任誰聽到都知道是笑語,但林平之好不認真,竟伸手便去抓那畫像。我忙伸手一格,道∶‘慢來,你別太認真┅┅’忽然想起我在易府前身的魏國公邸里頭覓得《四十二章經》寶藏的經過,忙向畫像望去,失聲叫道∶‘你瞧他的手指!’圖像中的達摩其實畫的是個背影,他左手放在背后,似是捏著一個劍訣,右手食指指向屋頂。林平之問∶‘他手指有甚么古怪?’我若有所思,道∶‘不知道!且讓我試試看。’當即縱起身子,雙掌對準了圖中達摩食指所指之處,使上降龍十八掌的一式‘飛龍在天’,隔空使盡全力擊向屋頂。
蓬的一聲,泥沙灰塵簌簌而落。林平之閃避開去,搖頭道∶‘除了灰塵之外,哪有甚么┅┅’還未說完,一團紅色的物事從屋頂洞中飄了下來,我凌空抓住一看,卻是一件和尚所穿的袈裟。我從懷中取出火折子點著了燭臺,在燭光下一照,喜道∶‘這不就是了嗎?林師弟,你的家傳劍譜在這里了。’林平之先是一陣錯愕,然后大喜若狂,直撲過來取過袈裟,聲音也發顫的道∶‘真的?’我笑道∶‘我想是吧?你自己瞧清楚。’我們二人一起凝目瞧去,只見袈裟之上隱隱似寫滿了無數小字。林平之顫聲道∶‘這難道便是《辟邪劍譜《?》我道∶‘八九不離十,該是劍譜了。林師弟先收了起來罷。離開險地再慢慢參詳’林平之喜得嘴也合不攏來,將袈裟小心折好,放入懷中。
我們二人快步走出佛堂,林平之又往躺在地上的岳靈珊看了一眼,我知他心中不忍,便忍著胸口痛楚扶起了她,道∶‘走吧!’又道∶‘袈裟之事,千萬不要對田伯光說起,此人是敵是友難說得很呢!’林平之點頭答允,我們雙雙躍出院子,田伯光和石破天在外面早已等得不耐煩,田伯光一見是我們,便問道∶‘干嗎這么久?’我見林平之不知如何對答,便道∶‘我們商量是否應該帶走岳姑娘。’田伯光不以為然道∶‘帶著她干嗎?’我道∶‘總好過放著她不管,若給其他壞人趁火打劫,對她無禮,我就對不起寧師伯了。’田伯
光這才無話。
我們一行人回到客棧,沒有驚動任何人。
房門被人敲響,我拉開了房門,卻原來是林平之。
‘用茶嗎?不過放涼了。’我讓林平之進房來坐,然后問道∶‘折騰了一晚不睡個好覺?’我雖然不介意和別人同房,但若可以選擇還是自己一個人睡輕松一些,所以我讓石破天和林平之同住一間房。我又問道∶‘小師妹沒事吧?’‘她還沒醒過來,但應該沒大礙,讓她好好休息一會。’林平之道。我點了點頭,把斟好的茶杯推到他的面前∶‘這就好。’林平之雙手接過,低頭說道∶‘我過來向易師哥道謝。’‘甚么話!’我搖頭道∶‘其實我也想和你說清楚這一件事┅┅我不過是偶然看見岳不群,于是尾隨他到你們林家的故居。雖然傳聞辟邪劍法厲害非常,但我保證對它并沒有企圖。’‘我怎會不相信易師哥?’林平之堆起笑臉道。我知道這時候最緊要說清楚,免得他起疑心,便道∶‘話不是這么說,當初你不是也相信岳不群嗎?我不過是對你說個明白,你要是還擔心,明日一早我們便分道揚鑣,林師弟自己找個僻靜的地方練好這套劍法,去找余滄海執仇雪恨。’林平之站了起來,躬身道∶‘請易師哥別說這話。平之武功不成,抵不過易師哥一招半式,如果你一心要這劍譜,本來就是非常容易的事,我想保也保不住。’我嗯了一聲,道∶‘你坐下來說話。’林平之重又坐下,問我道∶‘對了,有一事平之不明白,易師哥你是如何看破機關,知道劍譜藏在屋頂?’‘說來也是湊巧,我早前也試過要找一些非常重要的物事,后來透過佛像終于得到線索,所以剛才看見那達摩像很不自然,便賭上一把,果然給我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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