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吳敏杰一聽就叫起來了，“那你不如直接撤我的職好了！……”，在一旁的段澤濤見張揚帆在電話里和對方爭執不休，就有些耐煩地道：“你把手機給我，我直接和他說！……”。
張揚帆就吃了一驚，他和吳敏杰吵歸吵，但是其實私交是很不錯的，兩人是大學同學，所以他非常了解吳敏杰，他要犯起倔脾氣是跟誰都敢頂牛的，就趕緊叮囑道：“現在段局長要親自同你講話，你給我注意點，別口無遮攔的……”
吳敏杰從沒有和段澤濤這樣級別的高層領導通過電話，也有些緊張，聽到話筒那邊傳來一個渾厚富有磁性地聲音，“喂，你好，我是段澤濤！……”，就結結巴巴道：“段…段局長好…對…對不起，我…我這么久還…還沒有找出事故原因，請…請您批評！”。
段澤濤聽出吳敏杰很緊張，就放緩語氣道：“敏杰同志，你別緊張，我并不是要批評你，到底是什么情況？！你如實跟我說就行了……”。
吳敏杰見段澤濤一點官架子也沒有，就沒那么緊張了，如實地把情況匯報了，煩惱道：“在廠家提供的處方配比里，有兩種輔料是用量最大的，一個是丙二醇，一個是聚乙二醇四百。丙二醇是注射劑里經常用的輔料，聚乙二醇四百則比較少用，所以我們集中排查聚乙二醇四百的毒性，可是，經過五天五夜的排查，沒有發現證明聚乙二醇四百里含有毒性的東西……”。
段澤濤對吳敏杰講的這些專業術語聽得一頭霧水，不過他卻隱約感覺到吳敏杰的話里似乎遺漏了什么，腦袋里靈光一閃，建議道：“敏杰同志，對于藥檢我是個外行，但我聽說過一句話，往往你認為最不可能的最后卻是最可能的，我剛才聽你說丙二醇是注射劑里經常用的輔料，所以你沒有查，這會不會是你的主觀意識呢，現在既然你們查聚乙二醇四百的毒性查不出來，為什么不回頭來查查丙二醇呢？！……”。
“哎呀，這么簡單的道理我怎么沒想到呢？！我馬上就去查！……”，就聽電話那頭傳來啪的一聲，估計是吳敏杰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也不等段澤濤答話，吳敏杰就掛斷了電話，興沖沖地去安排調整檢測方向了。
段澤濤笑著搖了搖頭，對于吳敏杰這種一心撲在專業上，不拘小節，不善于逢迎拍馬的技術型干部，他是很尊敬的，更不會因為他對自己的‘無禮’行為而惱怒，只希望自己這個旁觀者的建議真的能對吳敏杰有所幫助，查找出事故的真正原因。
這時就聽樓下突然傳來巨大的喧嘩聲，段澤濤心里就咯噔一下，出事了！趕緊帶著張揚帆和馬南山往樓下跑，剛走到一半，就見曹副部長和那醫院院長還有那營銷副總監三人，狼狽不堪地在幾個醫院保安的保護下跑了上來，他們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破了，醫院院長和營銷副總監的眼鏡也被打掉了，曹副部長的臉上還被抓出了幾條血印！
曹副部長一邊跑還一邊氣憤地罵罵咧咧道：“實在是太不像話了，簡直像野蠻人一樣，趕緊通知警察過來，把他們都抓起來！……”。
原來曹副部長他們下去找死者家屬談判，死者家屬以為他們是來談賠償事宜的，沒想到曹副部長一開口就打著官腔說要他們以大局為重，同意解剖死去親人的尸體，還說要是不同意就沒有賠償，而那東方藥業集團的營銷副總監則仍是趾高氣揚地堅稱他們的注射液沒有問題，不會出一分錢。
這下就把這下死者家屬徹底激怒了，他們的親人站著進來的，卻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體要躺著抬出去，他們心情的悲憤可想而知，只是市政府承諾他們一定會妥善處理此事，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復，他們才強忍悲痛沒有鬧事，結果等來的卻是要把他們死去的親人再次開膛破肚解剖！
這無異于在那些死者家屬的傷口上再撒了一把鹽，他們才不管你什么副部長不副部長呢，立刻沖了過來對曹副部長他們又推又撓，于是沖突就發生了……
幸好醫院院長早預料到這種情況，把醫院的保安全調過來保護，才在憤怒的人群中把曹副部長和那營銷副總監給搶了出來。
這時副市長氣喘噓噓地跑了上來，焦急道：“不好了！那些死者親屬又叫了不少親友過來，他們現在去太平間搶他們親屬的尸體了，說要擺到醫院的門診大樓去，我帶來的警力不夠，攔不住他們了！……
醫院院長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要是真讓死者親屬把尸體擺到門診大樓去，事情可就大條了，醫院的業務也會大受影響，損失不是一點點，上頭再追究下來，他這個醫院院長也別想當下去了，就急得團團轉，哭喪著臉道：“這可怎么辦好啊？！這可怎么辦好啊？！……”。
曹副部長對醫院院長怒斥道：“你慌什么？！天塌不下來的！……”，說著又轉頭對那副市長嚴厲道：“你們怎么搞的？！出了這么大的事，市委書記、市長都不出面？！你趕緊調警力過來，把這些鬧事的家伙都抓起來，我就不信還反了天去了！……”。
那副市長心里就不舒服了，心說我好不容易安撫住這些死者家屬，結果你一來就瞎指揮，把這些死者家屬徹底激怒了，你還嫌棄我官小了，要書記、市長親自來，就不陰不陽地道：“曹副部長，對不起，你的這個指示我執行不了，我只是個小小的副市長，哪有權力調動警力……”。
曹副部長碰了個軟釘子就火了，震怒道：“你調不動警力，就回去換你們市委書記、市長來處理！他們總調得動吧！……”，副市長撇撇嘴道：“我們市里有規定，要調動大批警力必須上常委會討論，而且我們市委書記正好去京城辦事去了，市長出國考察去了，一時半會也趕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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