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副廠長說:“這個我也不清楚,你還是問廠長吧!”
“你在說假話。阿甘”張建中說,“你曾懷疑小甘在跟蹤你,剛才還責問廠長,派人跟蹤你。”
“是的,我是這么說過。”楊副廠長不承認不行,也不知余麗麗那婊子還說了什么?“我責問他,并非因為這事廠長不知道,而是氣不過他叫我配合做這事,還不相信我,以為,我與老井有某種見不得人的交易,其實,他跟老井才有那種見不得人的交易。”
“按你這么說,你是知道那些材料是非正常運出廠的。”
楊副廠長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這也可以定你的罪,就算你沒有干系,你卻明白廠長和老井盜竊廠里的材料,不但不阻止,還配合。
“我,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的,余麗麗說漏嘴的,長期以來,他們三人同流合污。”
反而被他掩飾過去了,楊副廠長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你跟余麗麗又是什么關系呢?”
“上,上下級關系。”楊副廠長馬上又很不滿意自己的心虛。
“我不說,你也應該我想知道的并不是這種關系。”
“她胡說八道,她陷害我!”
“如果,說廠長陷害你,倒還有點依據,余麗麗為什么陷害你呢?她還嫌自己不夠齷齪嗎?”
“他們知道自己罪責難逃,也想把我拖下水。”
張建中一針見血:“老井是怎么當供銷科長的?”
“他還是可以干事的!”楊副廠長一點也沒有猶豫,很堅決地說,“何況,我只是副廠長,最后還要廠長決定。”
“這么說,你倒一點問題也沒有了?”
想要他以后服服帖帖聽自己使喚,就要把他的問題查出來,把繩索勒緊,讓他絕望,再松開繩扣,給他希望,否則,他不會領你的情,不會聽你的話。
“也不是沒有,配合老井把材料運出廠就應該負領導責任,老井突然消失,我也有責任。”楊副廠長又為自己辯護,“我一知道老井失蹤,就提出報警的,廠長卻阻止我,就是因為他阻力我,我們才打起來的。”
“看來非要把老井抓回來,你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問題了!”
“我也希望把老井抓回來,還我的清白。”楊副廠長很冤枉且可憐地說。
沒有結果,似乎也問不出結果。
“他是不見棺材不流淚。”楊副廠長離開后,張建中對林副市長說。
“老滑頭。”
張建中似乎自言自語:“可以再讓余麗麗跟他對質,至少能證實他與她那種不正當關系。”
“你就那么相信余麗麗?就認定他們那種關系?”
張建中愣了好一會兒,不知道他怎么冒出這么一句?
林副市長一直沒說話,只是坐著聽,偶爾,用目光定定瞪著對方,讓對方生發出一種心虛。他是認同張建中的看法的,目前,糖廠問題不少,但穩定是最重要的,然而,他又不明白張建中對余麗麗怎么會有一種偏袒?
如果說,楊副廠長還一點兒價值,這倒說得過去,余麗麗這種中層干部,卻多得是,少一個也不少,隨便抓一個人也能頂上她的位置。
難道張建中也被她拿下了?那次與國資辦喝酒,真像廠長說的那樣,他們去美容按摩了?說心里話,余麗麗是一個夠風騷的女人,喝了酒,老婆又不在身邊,扛得住她的誘惑貌似要有相當的定力。
與余麗麗談話時,林副市長就一直在注意他們之間的目光交流,他相信,只要他們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應該逃不過自己的眼睛。余麗麗的表現的確讓人起雞皮疙瘩,一會兒喊冤叫屈,一會兒抹眼淚,最后,嗲嗲的像在。
張建中表現始終如一,像絕緣體不來電。即使說她是受害者,也沒有太多表情。
“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張建中這么結束了他們的談話,也讓林副市長感覺他是一個不能讓人從臉上看出內心的人。
與楊副廠長的談話,卻讓他感覺到張建中急于要查出他的問題,不得不讓人懷疑,他想把楊副廠長與廠長一起整掉。
廠長還沒來的空隙,林副市長問:“你不是要團結他嗎?”
張建中說:“如果,讓他就這么過關,他會以為我頭腦簡單,以后,想團結他控制他,就不可能了,相反,他還會想方設法要控制我。”
“你是想給他下來個馬威?”
張建中笑了笑,說:“我想把他打下十八層地獄,再把他撈起來,讓他感激涕零。”
“你沒有成功。”
“會找到突破口的。”
“余麗麗呢?你對她的態度太過曖昧。”
“你會也懷疑我跟她有問題吧?”
林副市長沒有正面回答:“我不想別人誤會。”
“我這么對她,是覺得她對我非常有用。”張建中正要說出自己的想法,廠長卻推門進來了。
“有時間,我再詳細向你匯報。”
這已經是他與林副市長第二次提到余麗麗的重要了。然而,林副市長一點也感覺不到她能有多重要。
“你一定要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
“一定。”
說著,張建中抬頭看了廠長一眼,這是他的辦公室,一進門他就直接往辦公桌后的大班椅走。
張建中說:“坐這邊。”
他與林副市長坐在會客的沙發上。
“這是我的辦公室。”
張建中說:“你錯了,這是廠長辦公室。”
“我就是廠長。”
“一個小時前,你是廠長,現在,我才是廠長。”
“在沒有看見你的任命文件前,誰說的話都無效。”
這是對林副市長的挑釁。
張建中說:“余麗麗都交代了,僅這一條亂搞男女關系,就足于撤你的職。”
“這里輪不到你說話。你要發號施命,回興寧,那邊可能有人聽你的,但這里是江市,這里是江市糖廠。你一個副處級,在我面前算個屁!”
林副市長敲了敲茶幾說:“說話文明點。”
“跟他這種人,用文明嗎?他在邊陲鎮干了多少壞事惡事,把邊陲鎮搞得烏煙瘴氣!”
“你倒還查得挺清楚啊!”
“還有你,林副市長,本來,我非常尊重你,但沒想到,你是一個那么陰謀詭計的人,派他來當臥底,又夜郎自大,搶班奪權。”
林副市長“呼”一聲站起來,問:“你活膩了是不是?”
廠長腰桿挺得直直的:“我還不反抗,就被你們B得沒法活了!”
“來人!”林副市長沖著門外喊。
但門是關著的,又沒人敢呆在門外被人視為偷聽,因此,叫了也等于白叫,并沒人進來。
林副市長對張建中說:“去把警察叫來。”
警察早到了,在他們與楊副廠長談話的時候,又把余麗麗傳到另一個辦公室談話。
張建中起身去開門,見走廊盡頭有人在吸煙,便招呼他叫警察過來。
警察幾乎是跑步過來的。
“工廠需要正常工作,你們把他帶回去審訊。”
就不信制不了你,到了派出所,就沒那么客氣了。
然而,警察是負責這一帶派出所的,他們認識廠長,卻不知道林副市長是什么人?看了看廠長,卻站著不動。
張建中忙說:“我是林副市長!”
林副市長咆哮起來:“叫你們所長來。”
一個年長的警察站前一步說:“我就是。”
“這個案子移交給你們處理,該審訊,審訊!該拘留,拘留!該追究刑事責任,追究刑事責任。”
“這,這合適嗎?”
“不合適嗎?不合適,我叫你們局長下命令!”
林副市長往辦公桌上的電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