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中給她斟滿茶,問:“你是不是想歪了?”
“我沒明白你什么意思?”汪燕說不清自己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既不希望他挑明,又有一種強烈的渴望。
“我沒想向你提條件,更不會以此為籌碼得到什么好處。”張建中笑了笑,說,“你汪燕我還不清楚嗎?以為我要你陪我一夜風流。”
汪燕的臉兒青了,聲音有點大,說:“你自己齷齪,別把我也想得那么齷齪。”
這個張建中,太有點不識抬舉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張建中對我一直沒死心,只是沒有機會而已,那次救二少爺,你沒搞我?搞都搞進去了,如果不是三小姐他們趕過來,后果會怎么樣?前一陣,你說考察市場,給我電話干什么?還不是想我來見你想對我怎么樣?幸好,我回家了,否則,不知二少爺在家里會干出什么荒唐事。
你張建中夠齷齪的,現在卻一本正經。
告訴你,我汪燕比你還一本正經,自從,嫁給二少爺,對任何男人都拒之千里,我汪燕要二少爺對別的女人沒有想法,同樣,自己也要行得正坐得正,否則,哪來的底氣?
“好,好。算我齷齪!”張建中不敢招惹她,忙承認。
“不是算,是你本來就齷齪!”汪燕又來了招狠的,指著他的鼻子說,“我警告你,你不能對小倩有任何想法。”
張建中叫了起來:“你過分了吧?”
——我是豬,我是狗?
——我就是頭頂長瘡,腳底流濃,壞透了,也不會打小倩的主意。
小倩就像一棵沒長大的樹苗,輕輕地掰就會掰斷啊!張建中發現自己有這個想法已經很齷齪了。
“有這種想法的人,本身就有問題!”
汪燕不服氣地說:“你別以為,你是好人。”
“但我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你就幫她,無條件幫她。”
“我就算幫她,也不會告訴她,更不能當她的面說。”張建中說,“你轉告她,如果,她不端正自己的思想,我是不會幫她的。”
說著,張建中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
“我還能去哪?離你遠一點,別被你教壞了。”
汪燕大笑起來,說:“你張建中還用教嗎?你別跟我說,你很純潔。”
張建中停住腳步,回過頭,像剛才汪燕指著他鼻子一樣,指著她說:“我警告你,別把小倩教壞了,別讓她學會你以前那一套,成天跟男人玩曖昧。”
“我要教她那些,她就不是今天這個樣了,今晚,她就不會要我勸你了,她就會直接跟你玩曖昧了。”
張建中好一陣反胄。
這時候,張建中在興寧的家門被人輕輕推開。那人順手開了門邊的燈,墻壁上的日光燈閃了閃,“當”一聲亮了。敏敏拿著簡易行李站在門前,看著這個顯然很久沒人來過的家,窗門緊關,有一股空氣留沒流通的混沌,沙發上蓋了一層防塵布,地板卻似乎沾了一層薄薄的灰。
還是像走的時候一樣,她一聲不吭地回來了。
也不知為什么,看到房間里的一切,她稍稍松了一口氣,以為這里依然光潔一塵不染,以為這里會延續她出走前的故事。
她才不相信老媽的話,才不相信她與張建中已經結束了,總想著,這里還是他們幽會的地方。就是在那張沙發,張建中坐在上面,老媽坐在他上面,進門前,老媽一定在歡快地呻/吟,一看見她,老媽就不動了,雙眼瞪得老大,然后,慌忙站起來,那會兒,張建中也看見她了。
當時,房間出現了片刻沉寂。
敏敏不知道,那一刻,自己脆弱的心臟怎么可以承受得住,怎么還有力量往外跑,還有力量狠狠地撞上門。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在問自己,這是真的嗎?不會是幻覺吧?但她分明聽見老媽追了出來大聲呼喚她。
站在那里好一會沒有動,只是看著那張沙發,似乎很久的情景情景有些兒模糊了,然而,老媽驚訝的目光,張建中驚訝的目光還歷歷在目。
——我是為你好。
——我也只能出此下下策。
——很感謝你,沒告訴你老爸。
這是為你女兒好嗎?把你女兒的位置都占了。能告訴老爸嗎?難道還要老爸一起承受這種恥辱?何況,氣憤起來,老爸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她可不想家破人亡。有時候,聽到老爸苦苦哀求她回來,她倒覺得他是幸福的,至少,他還不知道家里發生了那么一件丟人的事!
張建中倒是有幾分自知自明。
——我不奢望你原諒我。
——但是,希望你別恨你媽,要怪就怪我,一切都是我不錯。
——你媽很擔心你,每天都記掛著你,你就念在她養育你二十多年,原諒她吧!
你張建中肩膀硬了,可以展翅高飛了,所以,你不再需要我們李家的幫助了,你在邊陲鎮大難不死,又跑到江市去了,聽說,還升了一級才去的。
敏敏,走進房間看著那張蓋了一層防塵布的大床,想導致那樣的結果,與自己也不無關系。
當初,你屢次三番要老媽幫你,托著你的屁屁,一而再,再而三,還有什么秘密老媽不知道,一次次地擔心,老媽又那么疼愛你,能不滋生替代你滿足張建中的念頭嗎?
要怪似乎也應該怪你敏敏當初太沒用,心臟太脆弱,一次次進醫院,一次次滿足不了張建中,一次次讓老媽失望。
如果,如果是現在,你敏敏還會那么沒用嗎?
她沒有回答自己,只是問自己,你還可以接受張建中嗎?發生那種事,你還能跟他生活下去嗎?
一直都不想再見他了,既然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你可以原諒老媽,卻未必能原諒他。她告訴自己,這次回來,并不說明你不會離開,你是回來跟他辦離婚的,只要手續一辦,你就再回美國。
那邊雖然陌生,但正是因為陌生,你才可以重新開始。
敏敏淡淡地笑了笑,不知是悲還是喜,你敏敏一個離婚的女人,竟然還是囫圇的,雖然,那邊不再乎這些,但囫圇總是好事吧?
敏敏對張建中說,這就是緣分,我敏敏跟你張建中沒有緣分,雖然,我們夫妻一場,雖然,你很努力,我也很想把自己給你,但是,你就是無法完全得到我。
這么想,她又問自己,到底自己該要給一個什么樣的男人呢?是黃種人,還是藍眼睛的白種人,還是黑得只看見白牙齒的黑種人?
她很茫然,每每想到這些,她總對自己說,你為什么一定要給某一個男人呢?不給就不行嗎?缺少男人日子就過不下去嗎?
她敏敏可不是以前的敏敏了,她敏敏完全可以照顧好自己,扶著拖把,抹了一把垂下來的劉海,看著被自己清洗一新的家,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溫暖的感覺。
到底是家,在家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以前,你只要干點事兒,就會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現在,你忙了那么長時間,背脊汗濕了,卻一點兒不氣喘。以前,老媽擔心你會累著,總不讓你干太多家務,現在,她都不一定能干過你了。
想起老媽,敏敏的心情有梗著梗著,不那么自在了。怎么就會發生那種事呢?你怎么就想著要替代女兒呢?別的事可以替代,那種事怎么可以替代?張建中也混蛋,你就不能拒絕嗎?你就不能忍心等嗎?
很想給老爸電話,又想,老爸知道自己回來,肯定會告訴老媽和張建中,目前,她還不想見他們,她還想讓自己想清楚,到底該怎么面對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