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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江市,一切都正常,余麗麗雖然沒回來,但每天都有聯系,她把業務推到省外去了,假冒牌不僅在省城,也在省外一些大超市亮相。張建中看了這幾天的出貨單,問王解放,我們自己的包裝設計好了嗎?什么時候可以改包裝,包裝我們自己的產品?
王解放說:“隨時都可以。”
張建中便對楊副廠長和總工程師說:“明天改包裝,正式生產我們的產品。”
他要把貨囤起來,時機一到,傾巢推出。
楊副廠長猶豫了一下,又提出了搞點形式的建議,“前些天,我們只是搞假冒產品,也可以說,并非正式投產,現在要生產自己的產品了,是不是還按以前的作法,搞場法事?
張建中詢問似地看了總工程師一眼。
總工程師卻躲避他的目光,這讓張建中意識到,他既不支持張建中,也不支持楊副廠長,然而,這又從另一個角度說明,總工程師多少有些兒偏向楊副廠長的。
“既然一直都搞這么個形式,我想,我們也別改了這一傳統吧?”王解放說,“我們未必相信那些東西,但求個心安也不是不好。”
楊副廠長得到支持,又說:“這幾天,好些老工人都在議論這事,都說沒有儀式,新產品有點兒玄,也會像那根打不下去的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難于取得進展。”
張建中又意識到,楊副廠長似乎也說服了王解放。
“民意不可違。”王解放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
楊副廠長給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說:“你們都不用插手這事,張廠長、包括王副廠長、總工程師,你們當不知道就好,由我來超辦,如果,有人追究,我承擔一切責任。”
總工程師冒出一句話:“應該也沒人追究。”
楊副廠長笑了笑,說:“工人們都習慣了,每次大行動都搞這么個儀式,不搞,他們反而不習慣。”
王解放說:“我跟楊副廠長負責這事吧!張廠長回避一下。”
張建中再覺得這有多多余,也不好再反對了。事后,他問王解放,你怎么就支持這么一種封建迷信的東西?
王解放說:“有時候,封建迷信還是很有生命力的,毛澤/東曾橫掃一切牛鬼蛇神,但改革開放一拉開序幕,好多東西又復活了。”
——這幾天,我在各車間都聽到這樣那樣的議論,都說不搞一場法事,新產品肯定無法立足。雖然,我據理力爭,說以前搞了那么多法事,不也沒起色嗎?這次為什么不能反其道行之?雖然,工人老師傅不再說什么,但看得出來,他們并不服氣。
——我從不相信什么鬼神,我跟你岳父在部隊生活那么多年,對這些東西從不感興趣,但工人老師傅相信,如果,新產品上不去,他們反而會說,就是因為我們不重視他們的意見,沒搞那么一場法事,所以,才會失敗。
——搞那么個儀式,更重要的是封住他們的嘴!
“好吧!你們處理吧!”
王解放說:“你不是要回興寧接敏敏嗎?這兩天,你就在興寧呆呆,如果,苗主任拿這做文章,你也好推得干干凈凈”
張建中想想,也不是不好,目前,正是等待的真空期,也是忙里偷閑的機會,一旦吹響新產品進軍市場的號角,那時候,想閑也閑不下來了。再說,敏敏回來了,你總不能抽點時間正式陪陪她吧?
這幾天,敏敏都呆在興寧,張建中去省城的第一天,去看過老媽,先問南區宣傳部辦公室的人,郝常委在哪個辦公室?孔主任眼皮也沒抬就說:“你預約了嗎?”
敏敏說:“預約了。”
“她現在不在辦公室,你等一等吧!”
敏敏就坐在辦公室等。許副部長正好進辦公室,看了一眼敏敏,覺得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疑惑地問:“你找誰?”
“郝常委。”
許副部長心兒不禁一跳,問:“你是她什么人?”
敏敏長得太像郝小萍,只是比郝小萍小一號而已。
敏敏并沒答他,只是笑了笑。
“孔主任,你怎么不帶他去見郝常委?”許副部長多少有點討好地對敏敏說,“我帶你去她辦公室。”
孔主任還在寫自己的材料,一點預感也沒有。正好郝小萍從外面回來,經過辦公室,敏敏便故意咳了一聲,郝小萍太熟悉敏敏的聲音了,回頭看了一眼,見敏敏坐在那里。
“上來也不說一聲。”
敏敏多少帶有撒嬌地說:“我來看你,還用說嗎?”
“這是單位。”
“那我回家好了。”
辦公室里的人都很驚訝,竟有人對郝小萍這么不禮貌,只有許副部長笑著問:“是我妹妹吧?”
郝小萍問:“你看像嗎?”
“像,太像了。一眼就看出來,你們是姐妹關系。”
老孔這才抬起頭,想道歉又開不了口。
“舍得過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看我了。”
敏敏也沒好氣地說:“總有個先來后到吧?”
“我是后到的?”
“反正,你不是最重要的。”
“知道,老公最重要,人家說,娶了媳婦忘不娘,你是嫁了老公忘了媽。”
兩人心里都還有疙瘩,但都裝未曾有過那么一回事,還有必要糾結嗎?難道就不認這個媽了?
辦公室里的人又是一陣驚訝,很不相信地看看郝小萍,又看看敏敏。
郝小萍笑著對大家說:“我家閨女。”
許副部長好一陣沒反應過來,倒是孔主任看過郝小萍的檔案資料,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笑哈哈地說:“我倒沒留意,還真別說,長得跟郝常委一個模子倒出來的。”
看著母女倆離開,許副部長還沒回沒過神。
“郝常委女兒有那么大了?”
老孔說:“結婚得早。”
“她女兒多少歲?應該不止二十吧?”
“檔案說是二十三。”
“這結婚早也有遺傳?她女兒也那么早就嫁人了?”許副部長還是將信將疑。
一位女同志說:“這有什么奇怪?遇到好的,誰不想早早就嫁了。”
孔主任也說:“就是,就是。”
肖副部長也走進辦公室,問:“你們在說什么?”
許副部長說:“沒看見郝常委的女兒嗎?”
肖副部長說:“原來是她女兒,難怪長得那么像,我還以為,是姐妹倆呢!”
“我也這么以為,她女兒那么大了。”
“你羨慕什么?早干什么了?早結婚,早生子,你的孩子也有那么大了。”
他們并沒看過郝小萍的檔案,并不知道郝小萍的準確年齡,許副部長以為,郝小萍不過四十歲,而肖副部長卻認為,郝小萍應該更大一點,他見過老李,那個滄桑應該在五十五左右,因此,一點也不驚訝她有一個這么大的女兒。
于是,兩人要老孔翻出郝小萍的檔案最后確定她的年齡。
他們沒能看出什么破綻,只是覺得郝小萍和敏敏太早結婚。
許副部長問:“敏敏應該結婚不久吧?”
孔主任說:“肯定剛結婚,看她那身材,應該還沒生孩子。”
肖副部長說:“現在的年青人,結婚都不急著要孩子,都喜歡過‘兩人世界’,哪像我們那時候,不懂計劃生育,一結婚就有了。”
無意中,這話還幫了郝小萍。
郝小萍并不知道這些議論,她更關心敏敏的身體狀況。敏敏說很好,說她現在劇烈地跑幾百米也不怕。說她跑到上氣不接下氣才停下來。以前,是氣還夠,心臟承受不了。
“沒留下疤什么的吧?”
“有一塊小疤。”敏敏指了指左乳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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