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家。)
那塊地幾乎傾注了趙氏大半的資產,大少爺寧愿變賣趙氏大廈,緩解燃眉之急,也不愿銀行查封,或許,還有三兩個月,最多半年,就會出現機會,銀行急著查封,應該已經得到內幕消息。
一個人幾近焦頭爛額,總會萌生許多似是而非的希望。
三小姐卻不同意變賣趙氏大廈,畢竟,那是一項完整的家業,而京城那塊地存在太多不知因素,有可能是近期無法擺脫的包袱,是一個深不可測的無底洞,把趙氏的所有家當填進去,可能也填不滿。
“當機立斷應該才是最好的辦法。”
雖然,被銀行查封,并不等于零,再低賤,也可以填上銀行的貸款,更重要的是擺脫這個沉重的包袱,趙氏還可以東山再起。
“我已經決定了。”
每個重要決策都是大少爺一錘定音,三小姐的意見僅供參考。
趙氏大廈地處黃金中心,變賣的風聲一放出,馬上就有數家企業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容老爺也飛了過來。
大少爺很驚訝,問:“你對趙氏大廈也感興趣?”
容老爺“哈哈”一笑,說:“我不感興趣,我又不來南方發展。”
“你的目的是什么?”
生意人不是不會周旋,但談到實質問題,便單刀直入,不像當官的好擺陣,嘴里還沒完沒了說些聽不懂的東西。
——我只對你那塊地感興趣,想跟你合作。
——趙氏大廈是你的總部,就像一個國家的首都,首都都沒有了,你哪還有立足之地?所以,趙氏大廈不能賣。
——我入股你那塊地,你用套現的資金償還銀行貸款,先解燃眉之急,以后,你就不是孤軍奮戰,有困難,我們一起擔當。更重要的是,趙氏大廈也保住了。你不覺得,這是兩全其美嗎?
大少爺淡淡一笑,問:“你入多少股?”
容老爺說:“你不用擔心,我還跟你爭話語權,最多百分四十九點五,你還是大股東。”
“你容老爺什么時候變得那么乖了?”
“你這才知道,我是真心想幫你。”
“你心目中的價位是多少?”
大少爺談到了核心問題,容老爺早有準備,說:“連本帶你,你可以償還銀行一年的債務。”
“也就是說,一年后,銀行再追債,我還要籌資。”
“你賣了趙氏大廈,一年后就不用籌資嗎?或許半年,銀行又會跟在你屁/股后面追還貸了。”
“半年后,那塊地爆升,我或許可以重建一幢更光鮮的趙氏大廈。”大少爺笑著說,“你容老爺是那種有利可圖就圖的人,不是那種大慈大善的人。想謀我那塊地是真,說什么都是假。”
他一針見血。
——表面看,我是保住了趙氏大廈,你卻成了那塊地的股東,兩者相比,那塊地的升值空間比趙氏大廈要大得多,利潤豐厚得多。
——我大少爺運氣再不好,一年后,那塊地還是老樣子,我是不是還在變賣趙氏大廈?你還會勸阻我,還會再注資入股,那時候,你就是大股東了,話語權就掌握在你手中了。
——你這叫不斷滲透,幫我是假,謀那塊地是真。
容老爺又是“哈哈”一笑,說:“你大少爺太精明,什么都瞞不了你,什么都被你看得清清楚楚。”
大少爺卻說:“與容老爺相比,還算不得精明。”
“生意人,哪個都精明,否則,不會生存到今天,不會有這么大的成就。能夠看清對方并非最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渡過難關?我容老爺擺明就是來謀你那塊地,拒絕我,你就要賣大廈,兩者,你必須選其一。”
“我還是堅持我的主張。”
“先不要急著做決定,這一步選擇很重要。”容老爺說,“我還有一個目的,你必須滿足我。”
“你不要趁火打劫。”
“我心里清楚,這個劫,你非常愿意讓我打。”容老爺說,“我到這都那么久了,過門總是客,三姑娘怎么也不露個面?”
“她沒回來,在京城。那邊總得有人守著。”
“除了她就沒人守了?請人的錢都舍不得花了?叫她回來,陪我四處走走看看。”
“我陪你!”
“你還是留在家里好好想清楚,賣掉大廈,還是讓我入股?”
“我讓二弟陪你,讓二弟妹陪你。”
“還說你精明,笨得跟豬差不多。他們陪我,與三姑娘陪我一樣嗎?叫三姑娘飛回來,我要考查考查,看她有多大能耐,看我能把多大有家業交給她。容少那家伙,我可不敢有太高奢望。”
大少爺心兒“撲通”一跳,想這又是不是向自己暗示什么?三妹遲早是容家媳婦,你大少爺還跟他計較什么?
目前,多少還因為這層關系才出手幫你。
“你別以為,打出這張牌就能左右我的選擇。”
容老爺不無責怪地說:“你想多了?你怎么選擇是你的事,與三姑娘一點關系也沒有,我要她陪我是另一回事,提前點說,是我們容家的事。”
雖然,不知道三妹與容少發展到什么程度,但一早就明確了方向,他們還走到一起,自然是朝那個方向發展的。
大少爺嘆了一口氣,說:“女大不中留啊!”
容老爺說:“感慨有屁用!這墻腳我是撬定了。”
三小姐再不愿意也要飛回來,她倒覺得容老爺的想法更好,至少,把他也綁進去了,那塊地再有什么麻煩,少不了他那一份。兩家聯手,總比趙氏一個家苦撐要強。
“你以為,他是白幫我們撐嗎?”大少爺這句話一出,馬上意識到不能再用以前的目光看待三妹了,你怎么知道,她還是一心為趙氏呢?三小姐也意識到了大哥眼光里的復雜。
“你不會是懷疑我站到容家那一邊?”
大少爺不承認,說:“我沒有這個意思,你沒嫁人一天,還是趙氏的人。”
“我就是嫁了人,也還是趙氏的人。”
汪燕不無譏諷地說:“三妹,你就別表決心了。”
“大哥了解我!”
貌似這是最狠的話了,三小姐也覺得軟弱無力。
在省城玩了一天,容老爺覺得沒多大意思,三小姐就帶他去邊陲鎮。看見趙氏那幢大酒店的規模,客源并不多,容老爺直嘆息,大少爺做事太樂觀,zhèngfǔ的話不能全信,信一半,就足于倒霉,邊陲鎮就是教訓,在京城盤下那塊地也是教訓。
三小姐笑著說:“zhèngfǔ的話都不聽,還聽誰的話?”
容老爺說:“zhèngfǔ是由具體的人構成的,今天,這個人這么說,明天,那個人那么說,輕信他們,就會被他們弄得團團轉。最高的境界是控制他們,要讓他們為自己服務。你大哥缺的就是這一點,現在陷入困境也因為這一點。”
“你應該提醒他。”
容老爺直搖頭,說:“他固執得很,誰的話也聽不進。當初,我不是沒提醒他,我告誡他,到了那個價,不能再出手了。他卻說我保守,說京城往那個地方發展,就是砸鍋賣鐵也劃得來。”
他對三小姐說:“你可不要那么固執!女孩子家,該退步還是要退步。”
“我在大哥面前,永遠也長不大,想固執也固執不起來。”
“你還有在趙氏等多久?”
這時候,他們在沙灘散步,血紅的夕陽映在他們身上,海風吹得三小姐的衫裙旗樣飄揚,她攙扶著容老爺沿著浪邊走,在濕的沙灘留下深深的腳印。
“你跟容少發展到哪個階段了?”
“你問他?”
“我更希望你告訴我。”見三小姐回答不上來,他又說,“一點進展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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