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請大家安靜”法官敲著木錘,制止會場的騷亂。
辯護律師繼續說:“我并不是憑空做出這個結論的,如果說,我的當事人剛當銷售科長,對大白兔的辨別能力還不夠,那么省商業公司也沒有辨別能力嗎?他們會分不出真假大白兔嗎?”
——如果,他們也受騙,至少,從肉眼是無法分辨真假的,只能說,仿造者的水平的確高明。
——接到原告方出示的物證后,我們進行了一些必要的鑒定,到底這批產品是不是假產品,鑒定的結果是,根本無法辨別,所有的包裝都是真包裝,也就是說,如果,大白兔不是出具他們生產的配方,是無法區別這批產品是假冒的。
——作為供銷方,也就是我的當事人,哪來那么專業水平?我們每一位采購人員購進某項產品,總不可以進行一番化驗,才確認它的真偽吧?
辯護律師把照片放回到原告律師的桌子上,說:“至此,有一個疑點,就是大白兔的包裝怎么會在市面流通,為什么一些造假企業可以用真包裝打扮他們的假產品,從而起到以假混真的目的?”
——這不能不說,是一個讓人深思的問題。
——暫且,我們認為,大白兔企業沒有管理好自己產品的包裝,才被造假企業鉆了空子,他們所蒙受的損失是不是該由自己負責?
——那么,我的當事人、省商業公司由于大白兔管理不善,所蒙受的名譽損失又該由誰負責呢?
這是一顆重磅炸彈,把大白兔拖下水,不以為自己干凈,假冒大白兔除了里面的餡,外殼卻都是真的。
原告律師說:“這并不能說明,被告方就沒有主觀上騙人的動機,正是他們借用了大白兔的殼,但蒙騙了消費者。”
一邊說,一邊走到余麗麗面前。
“你可以再復述一遍你的供貨方嗎?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辯護律師說:“法官,我的當事人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沒必要再重復。”
法官點頭說:“接受辯護律師的請求。”
原告律師又問:“你是怎么把產品運到省城的,我希望,你能提供運貨渠道的證明。”
這可是沒想到的問題,也不可能有。
余麗麗不知該怎么回答。
辯護律師說:“我請求法官駁回原告方的提問。這是企業的秘密,不便于公開。”
原告律師說:“法官,這個非常重要,如果,真是從外省運回來的產品,一定會有運輸記錄和付款憑證。”
辯護方說:“我認為,這已經不重要了,即使我的當事人提供了運輸記錄和付款憑證也否認不了,她與省商業公司一樣,都是受騙者。這只是原告方企圖轉移視線,開脫他們管理不善的借口。”
法官對原告說:“你應該拿出更有利的證明。證明當事人主觀欺詐,證明假冒大白兔是江市糖廠生產的。
原告律師說:“我們請求對小精靈的產品進行化驗,如果,他們的配發與假冒產品的配方是一致的,就可以證明,江市糖廠就是假冒大白兔的廠家。”
原告方拋的這個問題是致命的。
“可以接受這個請求。”法官問,“拿出這個配方需要多長時間?”
原告律師說:“明天就可以。”
辯護律師說:“必須由三方代表同時參與。”
雖然,思路還敏捷,但已經讓人感覺到底氣不足。
再次休庭。
“為什么要化驗我們的產品?必須提出抗議。”總工程師第一個反對。他想得比原告律師還多一層,“如果,查出我們的產品滲有不是人吃的東西,這比假冒還嚴重。”
張建中也嚇了一跳,只惦念假冒了,卻不知道還有這么嚴重的后果。本來,還想表揚鼓勵一下余麗麗在法庭上的表現,遇到這節外生枝,哪還有心情?
“能不能拒絕法庭化驗?”
辯護律師哪知道這些,僅是配方與小精靈相符就夠他嗆的。
“怎么拒絕?”
總工程師說:“不是要三方派代表參加嗎?我們不出席是不是就可以拖延下去?”
張建中說:“拖延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他想的是,能不能出貓膩?搞定化驗室的人。
總工程師搖頭,說:“不可能,大白兔肯定派行家過來,并且親自化驗。”
“會不會派你那個同學?”
律師也說:“只要有一樣原料不符,他們就告不倒我們。”
配方大同小異,大白兔的配方也不見得與小精靈有多少差別。
總工程師比誰都緊張這事,查出非人吃的原料,他可是要負主要責任,進監獄都有可能。
林副市長打電話來了解開庭的情況,張建中只是報喜不報憂,說他們即使告倒我們,自己也撈不到多少好次,至少,他們的管理問題也會大曝光。那想,林副市長卻要他詳詳細細地談他們管理的缺陷。最后說,是不是可以抓住這一點,與他們說和?
“他們也不是完勝,彼此都有損失,這官司還不如不打。”林副市長說,“我們給他們一點賠償,看看能不能庭外解決?”
張建中不得不硬著頭皮說:“庭外解決當然最好,就怕人家不愿意。”
“跟他們溝通溝通。”
目前,可以溝通的貌似只有原告律師。
看他在法庭上恨不得致自己死地的神情,張建中不寒而栗。
林副市長說:“我來約,但是,你要想想該怎么跟他說,讓他知道后果的厲害。”
張建中想,如果,能讓他撤銷化驗事情也就基本解決了。
總工程師走進張建中辦公室,嘆了一口氣,說:“不是我那個同學過來,他們可能派副總工程師參與化驗的事。”
“你跟他熟嗎?”
“不熟。”
王解放說:“我帶幾個人守住來江市的路口,把他劫了。”
總工程師臉色都變了,連連擺手,說:“這怎么可以,我們又不是黑社會。”
張建中卻說:“這個主意不錯,我們把他請來,把他們并非完勝的情況告訴他,讓他向廠里反映。”
原告律師肯定不會說這些。他像辯護律師一樣,更再乎官司輸贏,打贏官司是他們最大的心愿!
手機響了起來,敏敏問:“這么晚還不回來啊?”
張建中說:“正在研究事呢!”
這些天,都在想打官司的事幾乎把家都忘了。
“余麗麗還在等你呢!”
“告訴她,今天,她表現得很好。”
“要說你回來親自跟她說。”
張建中說:“我哪走得開。”
王解放說:“你回去吧!攔截那個副總工程師的事,我來負責,把人攔下來了,我再知道你。”
“友好一點,畢竟不是敵人,不要太強硬,弄傷了更不好。”
“這個你放心。”
張建中又對總工程師說:“你不用擔心,真發生什么意外,我給你擔著,就是進監獄,我替你去。”
這時候,穩定軍心最重要,如果,總工程師一個動搖,所有的付出都付之一炬,雖然,現在并不樂觀。
回到家,只有敏敏一個人。
“你不是說,她在等我嗎?”
敏敏說:“她回去了,你又沒說馬上回去。”
張建中坐在沙發上,敏敏湊了過來,問很累是不是?替他捶肩,又說,余麗麗都告訴我了,只要對方化驗出我們產品成分,鐵定我們會敗訴。
“還不僅是敗訴。”
接連而來的問題還很多,甚至有人要進監獄。
“你不是嚇我吧?有這么嚴重?”
“你看我像是嚇你嗎?”
“我能幫你什么?要不要我叫孟伯伯出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