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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沒多遠,陸炳便拉著道癡,下了馬車,各自上馬。他們的坐騎,都是王府這邊準備的,都是半大的小馬。
不過也只是騎馬,想要跑馬那個不能,單看陸典的黑臉,兩人便不敢造次。饒是如此,也惹著陸典兩個大白眼,低聲呵罵了陸炳一句“臭小子”。
陸炳立時老實,神色懨懨。
道癡曉得陸典的顧忌,若是因他們騎馬的緣故,勾起世子的興致,也要跟著騎馬,王爺王妃不在跟前,誰能攔得住,那是件麻煩事。不過他瞧著,世子年紀雖不大,卻是極守規矩的性子。即便使人帶了座騎出來,也沒有在路上乘騎的意思。
隨行護衛中,儀衛騎馬,可三百親兵是步卒。因這個緣故,馬車行駛的也不快。
四十五里的路,中間歇了兩刻鐘,用了兩個多時辰才到達目的地,城南村瑜靈山。
王墓建在山坡上,就算整個河谷平原淹沒,也淹不到這里。所謂擔心暴雨沖擊王墓,不過是托詞罷了。最主要的是這里比鄰河谷平原,離幾處舊年堤壩的距離不遠。
梁王是仁宗九子,封梁王,十九歲就藩安陸,三十一歲病故,謚為“莊”,因此又稱梁莊王。
梁王故去七十余年,梁王墓看起來依舊莊嚴肅穆,梁莊王與王妃魏氏合葬于此,夫人張氏附葬。
整個王墓用朱墻環繞,周圍一百三十丈,內有享殿五間,東西廂各六間,另有神廚、直宿房、宰牲房等二十間,碑亭兩座,內官住宅一所。
在梁王墓八百米外,駐扎一個小莊,里面住著守墓的八十戶軍校。世子在享殿上香后,便帶人到小莊休整。
莊頭身上帶著武職,是個百戶,聽說世子來了,帶著幾個屬下過來。這八十戶軍戶,梁王駕崩后就奉命守墓,至今已經傳承幾代人。二十幾年前,興王就藩安陸后,安陸境內的兩座王墓便歸興王府照管,這些軍戶也歸到興王府統轄,這些年不乏年輕子弟補王府親軍、儀衛。
世子過來,也算是他們的小主子,莊里的軍戶都十分恭敬。
長吏袁宗皋已經點了幾個手下去做正事去了,那就是巡視十里外的堤壩;陸炳帶著剩下的人,在這里護衛世子。
掐算時間,眾人能在小莊休整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后大部隊就要啟程返回城里。
世子終于騎上他的“紅云”,帶著幾個伴讀并幾個親衛,出了莊子,想要射獵一二。
眾人都背了弓箭,想要試試箭術。經過將一年的學習,就算是呂文召也能拉弓射箭,只是力道不足,目標不準而已。
想法很美好,可是繞著莊子走了一圈,出了偶爾蹦出來的蛤蟆,還真沒見到山雞野兔之類。世子覺得掃興,陸炳卻滿臉興奮,指著村口人家柴禾堆,道:“殿下,那里,那里有雞!”
大家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那里確實有幾只雞。不過大家多翻了個白眼,因為那是幾只家雞。方才大家跟隨大部隊進莊時,并沒有看到這些雞,估計是當是動靜大了,驚走了這些雞;現下安靜下來,它們又跳出來。
“很肥!”陸炳看著世子,可憐兮兮道。
世子雖向來慣著陸炳,此時卻是搖頭,晃著韁繩,帶頭騎馬回臨時駐地。
陸炳騎馬跟在后頭,小聲嘀咕道:“到底是活物,又不白射,給銀子就是。”
王琪正好與他并騎而行,忍著笑道:“你丟得起那人,殿下還丟不起那人。找不到獵物就堵在村口射雞,說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臨時駐地設在莊子中間的廣場上,因這里住的軍戶,此處便是他們平素出列練兵之地。小四百來人安置下來,滿滿當當。
因早就曉得要在外頭吃一頓,所以出發前都已經準備好的吃食,倒是也省事。
世子與眾伴讀這邊,帶來都是王府廚房準備的細點心與醬肉,胡亂填了一口了事。
兩個時辰的休整時間,轉眼而逝。
先前派去巡堤壩的人沒有回來,袁宗皋與陸典商議一番,又派了五個人騎馬過去探看。剩下其他人,則拔營返程。
同上午的晴好天氣相比,下午的天氣一下子酷曬起來。
連最愛動的陸炳,也不肯再騎馬,鉆進了世子的馬車。
等到眾人拔營行至半路,先后兩拔去堤壩前探查的人馬才回轉,追上大部隊……
沒有不開眼的劫匪,需要誰去挺身護主:沒有泥石流洪水這樣的天災,讓人心慌;沒有落難佳人,需要援手。眾人行進的這條路,本就是昨日興王府使人探看過。但凡有一絲一毫的危險,王爺與王妃也不會允世子出來。
眾人平平安安地出來,天色擦黑時,平平安安地回來。
眾伴讀回了府學,世子則同袁宗皋、陸典兩個去見興王。
堤壩那邊的情形,豈止是不好。不僅有兩處決堤之處,即便沒有決堤的地方,堤壩根基也有些不穩當。下游有幾戶人家,前日被決堤的河水沖走,溺亡了是四人。
前天的雨,實在是太大,一日一夜的暴雨,使的堤壩損毀的十分嚴重。雖說現下堤壩還勉勵支撐著,可要是再下兩場大雨,怕是堤壩要垮壩。
現下才是五月中旬,才剛剛進入雨季,湖廣又是雨水充沛之地。要是不修堤壩的話,這河谷平原幾千頃良田,說不得都要受到波及。
可要是修堤壩,也不是易于之事,除了需要修繕的舊堤壩二十余里之外,還需要筑新堤二十里。
興王向來畏暑,有些苦夏,看著清瘦不少。
聽著長吏袁宗皋的回稟,興王的眉頭越皺越緊。
修堤筑壩豈是容易事,河谷平原十年九澇,只是水患輕重的區別,地方衙門卻沒有筑壩之意,不過是因其中涉及頗多,不容易出功績,反而容易出紕漏。
那二十余里的堤壩,還是興王府牽頭,修筑幾次才修筑成的。自堤壩筑成后,河谷平原的水患乃絕。愿以為舊堤壩怎么也能堅持個數十年,可這幾年雨水充沛,今年的雨勢又比往年更甚。
不說旁的,就是前日那場大雨,就是百年不遇。
早在世子一行人回來前,興王便得了地方官員的稟奏,因前日大雨的緣故,使得南城百姓房屋倒塌三百余間,百姓溺亡數十人。
太平盛世,這已經是大災,需要上報朝廷。
地方官員哪里敢隱瞞這樣的大事,到王府這邊來,也是想要看看興王的意思。是要“重報”,還是“輕報”這是個問題。
興王的意思,是要“重報”,并且自己也上了折子,提及筑壩防水患之事。
想要向朝廷要銀子,那是做夢;地方銀庫,也不會有這一大筆閑錢。興王的折子時,便只言王府這邊欲出錢糧筑壩。不用朝廷掏銀子,還能安民,朝廷不僅會準,說不定還會有什么褒獎賜下來。
等得了朝廷的準信,興王府便可以請安陸士紳人家“共鑲盛舉”,畢竟河谷平原里,并不單單是王府的莊子。早先那二十余里堤壩,就是這樣“王府牽頭,士紳共鑲”的方式修筑成的。
只是往年的雨水沒這么厲害,堤壩都是選緊要處修筑,陸陸續續地筑成二十余里。
興王即便給朝廷的折子上將水患說的再重,也沒有想到情況會危機到這個地步,不是三里、五里,而是需要修建二十里堤壩。而且在修新堤時,那二十余里的舊堤也不能懈怠。
興王想著,都覺得頭疼,看著下首坐著的兒子道:“璁兒,堤壩的事,你怎么看?”
世子想了想,道:“河谷平原地勢低洼,又處在兩水之間,早年因水患的緣故,多是荒地。還是父王早年使人筑壩墾田,才使得那里漸漸好起來,安陸也增了良田萬頃……若是不管的話,怕是過幾年又成荒地……
這一點,也是興王所不能忍受的。
官田那點銀子哪里夠王府開銷,若是民田這里也沒了收成,那王府日子就要窘迫起來。對于一個安逸享樂半輩子的親王來說,這一點無法忍受。
興王長吁了一口氣道:“好,就修堤!”說著,轉頭對袁宗皋道:“請先生代孤安排一下,明日派帖子出去,后日本王召見安陸官員及士紳共商防患之事……”
府學里,眾人出門的興奮勁尚未消減,齊聚樂群堂,說起今日出游之事。
雖說跑馬打獵都是傳說,可頭一回隨世子出門的新奇也引得人心中激蕩。
就算王、劉、呂三家都是地方大姓,子弟出行也前呼后擁,可哪里比得上親王世子的架勢。今日世子出行,還是“簡仗”,若是儀仗全套,更是不知何等威勢。
不說旁的,就說世子出城前,不僅要凈街,道路兩側的人也都要跪迎跪送。連他們這些隨從,都受了百姓跪拜,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
大家正說的熱鬧,“轟隆隆”一陣響雷,打斷大家的話語,大雨復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