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前階段,吳應熊想要出手吞并遼東鎮,最為棘手之處并不是己方兵力較少,也不是客場作戰,而是情報方面的不足與滯后。
自從何宇失蹤之后,西門盛第一時間就果斷下達軍令,對遼東鎮的內部消息采取了最為嚴格的保密措施。
從遼東鎮的駐軍營地、到胡家莊范圍、又到整個西路防區,再到遼東地區全境,可謂是處處設卡、層層封鎖。
這般情況下,即使是山海關吳家多年以來一直都在暗中滲透遼東鎮,也很難是刺探到遼東鎮的詳細情報,對于遼東鎮內部的局勢變化、以及遼東鎮高層將領們的立場偏向,也只能依靠推測。
所以,吳應熊現在還不清楚遼東鎮眾將的真實想法,依然幻想著自己可以通過政治施壓、利益拉攏的手段說服遼東鎮主動歸順自己,并不愿意與遼東鎮直接兵戎相見,。
吳應熊此前之所以是威脅遼東鎮、宣稱自己要率軍攻營,其實也是一個無奈選擇——他是全軍統帥,麾下的關寧鐵騎皆是驕兵悍將,所以他為了維系自身威望,就必須要展現強硬形象,無法容忍遼東鎮就這樣一直晾著自己、遲遲不作理會,否則麾下將士們就會懷疑他的能力。
自古以來,除非是身在亂世,否則武將總是斗不過文官,就是因為武將們為了維系自己的軍中威信,絕大多數時候都要保持強硬立場、幾乎是毫無退讓空間,而文官們的身段則是要靈活得多,可進可退、可硬可軟,做事之際發揮空間也就更為寬裕,自然是大占便宜。
此時,見到遼東鎮的高層將領們終于聯袂現身、迎接自己,正準備要率軍攻營的吳應熊,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吳應熊目光掃望之余,也在心中暗暗評估著這些遼東鎮高層將領的底細。
“中路參將李澤荷……固然是一個聰明人,但也只是一些小聰明罷了,不足為懼;東路參將甘成……實力、手段、心機皆是不缺,但也只是不缺罷了,并無任何突出之處;南路參將徐郃……經驗老道、資歷很深,但總體而言也就是一個平庸之輩;西路參將黃申明……色厲內荏、搖尾乞憐之輩,更是無足輕重;李家后生李世杰,也只是一個急功近利的紈绔罷了……”
這般暗暗點評之后,吳應熊不由是信心大漲,只覺得遼東鎮這些高層武官皆是一些土雞瓦狗罷了,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對手。
何宇從前還在的時候,尚還可以壓制這些人的短處、發揮這些人的優勢,但等到何宇遇害身亡之后,情況就徹底反轉了過來,這些人皆是難以發揮自身優勢,各自缺陷則是暴露無遺,
但很快,吳應熊就發現了異常之處,不由是眉頭一皺。
這是因為,吳應熊突然察覺到,有兩位關鍵人物沒有現身迎接自己。
這兩位關鍵人物,一個是趙俊臣,另一個則是何匪。
因為遼東鎮內部局勢變化太快,以及自身在情報方面的不足與滯后,吳應熊并不清楚趙俊臣與何匪二人的現狀,心中判斷也就出現了偏差,不由是暗暗推測道:“趙閣臣并未現身,看樣子依然是受到了遼東鎮的軟禁與控制……遼東鎮也是膽肥,膽敢軟禁一位朝廷閣臣……本督接下來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把趙閣臣從遼東鎮的軟禁之中營救出來,趁機獲取趙閣臣的感激與支持……
又聽說何匪仗著自身兵力優勢,乃是遼東鎮目前的實際掌權之人,但他此刻并未現身迎接本督,應該是對本督心存戒備,所以就留在營內坐鎮局勢、組織軍隊,隨時準備著與本督兵戎相見……這般情況下,就不能逼迫遼東鎮太緊,需要采取更為靈活的手段才行……”
而就在吳應熊這般思索之際,遼東鎮眾將已是齊齊來到了吳應熊的身前。
因為吳應熊現在還沒有直接表明吞并態度,所以遼東鎮眾將覲見之際也不敢無禮,紛紛下馬拜見,明面上也還算客氣尊敬。
吳應熊則是面色嚴肅、眉頭緊皺,表情間充滿了憤怒與不滿之意,當即就給了遼東鎮眾將一個下馬威,
只見吳應熊先是深吸一口氣,冷聲質問道:“本督收到消息,稱是何總兵遇害身亡,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若是謠言,何總兵現在身在何處?”
遼東鎮眾將也知道他們現在已經再也無法隱瞞真相,相互對視一眼之后,就由李澤荷垂頭答道:“是、是真的!何總兵他前些天與趙閣臣外出狩獵之際,不慎被匪徒暗算綁架,趙閣臣很快就伺機脫逃了,但何總兵他……則是慘死于匪徒之手!”
吳應熊當即是勃然大怒,厲聲訓斥道:“何總兵遇害這般大事,你們竟然妄圖隱瞞消息不報!好大的膽子!”
隨后,吳應熊再次厲聲問道:“還有!本督又聽說,趙閣臣這些天以來一直都被遼東鎮軟禁,是不是真的?”
這一次,徐郃則是連連搖頭否認道:“這件事情絕對是謠言!趙閣臣是何等身份,自從他老人家駕臨遼東之后,卑職等人招待之際唯恐是稍有怠慢,一直是小心翼翼伺候著,又如何敢軟禁于他?
還望吳總督明鑒,趙閣臣近期以來之所以是一直滯留于遼東鎮的營地,只是因為他想要顧全大局、認為何總兵遇難的事情不宜外泄,又想要協助遼東鎮營救何總兵,說什么遼東鎮軟禁于他,純屬是胡說八道!”
徐郃這一番話,不僅是直接否認了遼東鎮曾經軟禁趙俊臣的事情,把這項指責稱之為“胡說八道”,更還隱晦反駁了吳應熊的上一項指控,表示就連趙俊臣也認為遼東鎮不應該輕易泄露何宇發生意外的消息。
聽到徐郃這種綿里藏針的回應,吳應熊一邊是心中大怒,一邊又暗暗奇怪。
吳應熊并不奇怪遼東鎮這個時候會有人出面頂撞自己,卻萬萬沒想到出面頂撞自己之人竟然會是徐郃。
根據吳應熊的了解,徐郃此人一向是行事低調,也沒有太多主見,按理說根本輪不到由他來與自己對峙。
不過,遼東鎮近期以來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情,吳應熊也有太多事情需要質問,所以他也不愿意與徐郃繼續糾纏,而是冷哼一聲之后,再次質問道:“那本督再問你們,遼東鎮昨日為何要率軍攻打方同知與吳總兵?你們想要造反不成?”
徐郃再次答道:“啟稟總督大人,這場沖突的責任全在于方振山與吳世霖二人,他們不僅不愿意遵守遼東鎮所定下的規矩,反而還屢次進行挑釁,遼東鎮若是不教訓他們一番,又如何能在緊急狀態之下控制局勢?”
“胡說八道!”不等徐郃說完,吳應熊已是憤怒出聲打斷:“你們遼東鎮只是邊鎮罷了,有何資格制定規矩?就算吳世霖乃是山海關總兵,對于你們遼東鎮而言乃是客軍,需要遵守規矩,但方振山乃是遼東督撫同知,又擁有遼東巡撫王世臻的背書,遼東也是他們的轄區,你們遼東鎮又憑什么限制方同知的行動?更還出兵攻打方同知?這件事情,你們遼東鎮無論如何也不占道理,本督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管,必然是要追究你們的罪責!”
聽到吳應熊的這般訓斥,徐郃不由語塞。
但下一刻,甘成則是不軟不硬的回應道:“總督大人,我遼東鎮實際上就是整個遼東地區的主心骨,一切行動皆是出于一片公心,某些過激舉動也只是事急從權,還望您能理解!
更還要稟報總督大人您知道,昨天遼東鎮的種種行動,乃是由遼東鐵騎的三名千戶——何匪、何仁勝、以及劉雄三人的擅自行事,而遼東鎮如今已經奪走了他們的兵權、也監禁與責罰了他們,所以也應該是既往不咎了。”
甘成的這般回應,態度更是強硬,不僅是直接表示遼東鎮有權在遼東境內做任何事情,更也是輕描澹寫之間就揭過了何匪等人擅自出兵攻打友軍的罪責,簡直就不把朝廷法令放在眼里,更沒有把吳應熊這位薊遼總督放在眼里。
所以,吳應熊愈發是勃然大怒,怒喝道:“昨天那場沖突,僅是方同知與吳世霖二人麾下,就造成了近百人戰死、上千人負傷!性質何其嚴重?又豈能是隨意揭過?相關罪人又豈能是只由遼東鎮內部責罰就隨便了事?”
眼見遼東鎮這般不把吳應熊放在眼里,吳應熊身后的吳世霖也是滿臉怒色,頓時是抬手一揮!
隨著吳世霖的動作,后方的五千余關寧鐵騎頓時就行動了起來,再次結成了沖鋒陣型、緩緩向前逼進。
見到這般情況,一直沉默不言的李世杰則是眼睛一瞇,同樣是抬手一揮。
很快的,出營的各隊遼東鎮邊軍也開始了迅速集結,似乎是隨時準備戰斗。
眼看著一場大戰不可避免,李澤荷則是再次出聲,連忙勸道:“吳總督冷靜!各位同袍也請冷靜一些!目前局勢已經足夠亂了,咱們都是效忠于朝廷,理應是團結一心、穩定亂局才對,切不可因為一時意氣而發生內訌!否則不僅是事后無法向朝廷交代,東北邊防也要徹底失控!”
聽到李澤荷的勸解,表面上皆是態度強硬的山海關吳家與遼東鎮雙方眾人,心中也皆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對于遼東鎮眾人而言,他們雖然在實力方面不懼吳應熊,但也需要己方能有更多時間恢復士氣、穩定軍心,而且趙俊臣所提的那些計劃對他們而言也更為有利,并不愿意迅速釀成兩軍沖突。
對于吳應熊而言,他還是希望自己能用和平手段收復遼東鎮,就算是必須要兵戎相見,也應該等到火炮后軍抵達之后才能擁有更高勝算。
于是,見到李澤荷用朝廷大義給所有人留了臺階,吳應熊就再次冷哼一聲,終于是不再指責遼東鎮,而是直奔主題,道:“本督乃是朝廷的薊遼總督,有權轄制遼東鎮!現在遼東鎮守總兵何宇意外身亡,遼東鎮已是群龍無首,本督自當是責無旁貸,在朝廷為遼東鎮任命新總兵之前,本督決定要親自坐鎮遼東鎮穩定局勢!”
徐郃則是似笑非笑,答道:“還望吳總督得知,卑職昨日已經受到全體同袍推舉,成為了遼東鎮的代任總兵,所以我遼東鎮目前已經結束了群龍無首的混亂。”
吳應熊又是一愣,但也終于明白了徐郃見到自己之后為何是態度積極強硬了。
《最初進化》
而徐郃的這般說法,意思就是不希望吳應熊插手遼東鎮的內務。
吳應熊稍稍猶豫一下,他認為自己還有很多辦法可以逐步吞并遼東鎮,所以也沒有繼續強求,反而是稍稍退讓一步,緩緩道:“哦?遼東鎮目前是由徐參將代任總兵之職?也罷,在朝廷有正式任命之前,遼東鎮的事情就暫時由你協同另外幾位參將一同處理吧!
只不過,何總兵遇害之事關系重大,本督必須要給朝廷一個交代,也必須要親自出面調查,你們遼東鎮也必須要全力配合!與此同時,昨天遼東鎮與方同知、吳總兵之間的那場沖突,也不是你們遼東鎮的一家之事,本督也要全權調查處置!
再有,趙閣臣如今正在何處?本督要盡快與趙閣臣相見,一同商議遼東鎮各項事宜的處理之策!你們說遼東鎮從來都沒有軟禁過趙閣臣,那接下來就把趙閣臣迎到本督軍中、由本督負責招待,不過分吧?”
聽到吳應熊的這幾項提議,徐郃與遼東鎮眾將相互對視一眼之后,同樣也稍稍退讓了一步,雖然沒有直接答應吳應熊的各項提議,但也沒有直接拒絕,而是給吳應熊提出了一項難題。
只見徐郃稍稍放軟了身段,向吳應熊再次行禮,請求道:“無論是調查何總兵的遇害之事,還是要追究昨天的那場沖突,皆是繁雜之事,無法是輕易論斷,還望吳總督您能移步我遼東鎮的營地之中詳細商議!”
徐郃的這般建議,可謂是不安好心。
若是吳應熊就這樣直接進入了遼東鎮的營地之內,就相當于主動身入虎穴,說不定就會被遼東鎮翻臉控制,但若是吳應熊不愿意直接進入遼東鎮的營地,那就相當于表明他畏懼了遼東鎮,同樣是要丟臉示弱。
對于這般情況,吳應熊則是早有準備,冷聲道:“可以!本督命你遼東鎮立刻騰出一半營地,交由本督麾下的關寧鐵騎駐扎,本督將會率領關寧鐵騎一同入駐!”
在關寧鐵騎的保護之下,吳應熊進入營地之后也不怕遼東鎮掀桌子。
事實上,相交于遼東鎮邊軍、尤其是遼東鐵騎所擅長的游擊戰術,關寧鐵騎的甲騎中軍與破陣箭頭更善于正面強攻,也更善于在范圍較小的營地之內進行戰斗。
徐郃眉頭一皺,似乎就想要尋理由拒絕。
但就在這個時候,李澤荷則是突然表態,道:“遼東鎮確實不應該怠慢友軍……這樣吧,卑職很快就會把自己麾下的將士們盡數調離營地,所空下的營帳則是盡數交由關寧鐵騎的友軍暫住!遼東鎮當初為了封鎖何總兵被綁架的那片密林,所設營地范圍原本就很大,待卑職調軍離開營地之后,余下的地方也足夠安置總督大人麾下的關寧鐵騎了。”
李澤荷的這一番話,直接就打破了徐郃給吳應熊所設置的難題,簡直是赤裸裸的背叛了遼東鎮的集體利益。
于是,徐郃、甘成、黃申明、李世杰等人皆是對李澤荷怒目而視。
在遼東鎮眾將的怒視之下,李澤荷似乎是有些懼意,但并無任何后悔之色。
見到這般情況,再思及李澤荷見到自己之后的一系列表現,吳應熊不由是心中一動,暗暗想道:“難道說,就是李澤荷動搖了立場、想要趁機投靠山海關吳家?”
想到這里,吳應熊對待李澤荷的態度頓時就溫和了許多,也順水推舟的決定道:“既然如此,本督及本督麾下的將士們就暫住在李參將的駐地!……多謝李參將了!”
對于吳應熊而言,他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插手遼東鎮的事情,然后才能利用各種軟硬手段逐步控制遼東鎮,而入駐遼東鎮的營地就是第一步,所以他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就這樣,在李澤荷的幫助之下,吳應熊率領麾下關寧鐵騎終于是進入了遼東鎮的營地。
進入營地之后,吳應熊麾下的關寧鐵騎很快就出手驅趕了駐地附近的遼東鎮邊軍,也強行接管了一部分營地防務事宜,以防止遼東鎮突然發難。
而吳應熊在接管李澤荷的駐地之際,他身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軍中大將,也很快就發現了這處駐地的奇怪之處。
這處駐地,似乎是在不久之前曾經發生了一場大火。
接管駐地之際,吳應熊就向李澤荷詢問了這場大火的緣由。
李澤荷則是趁機表示,因為自己與遼東鎮眾將的立場不同,所以不久前曾是遭遇了一場暗殺,險些死于非命,但他的麾下親兵則是被燒死大半,還喚來了幾名僥幸從火場逃生的親兵護衛,讓吳應熊親眼見證這些親兵身上的燒傷,以證實自己的說法不假。
與此同時,李澤荷還暗示,自己之所以是遭遇這場刺殺,就是因為他對山海關吳家的態度過于“友善”了。
聽到這般情況之后,吳應熊對于李澤荷也就更添了一些信任。
吳應熊一向是性格謹慎,并沒有完全信任李澤荷,只是趁機向李澤荷示好幾句,表示了自己一定會為李澤荷主持公道,又暗示山海關吳家一定會厚報李澤荷的“友善”。
但也僅此而已,吳應熊并沒有與李澤荷深入接觸,而是安置了麾下將士之后,就第一時間前往了禁軍駐地,想要與趙俊臣相見,一方面是確認趙俊臣究竟有沒有遭遇軟禁,另一方面也想要趁機爭取趙俊臣的支持,并且還想從趙俊臣這里收獲更多情報。
若論私利,在趙俊臣巡視遼東期間,與遼東鎮相處并不愉快,反倒是山海關吳家對待趙俊臣的時候還算尊敬客氣,所以趙俊臣并無理由全力支持遼東鎮,更不應該為了遼東鎮而得罪山海關吳家。
若論公義,當遼東鎮總兵何宇的意外身亡之后,吳應熊身為薊遼總督也有權接管遼東鎮的各項事宜。
所以,在吳應熊看來,趙俊臣乃是自己可以爭取的盟友!
但吳應熊卻不知道,趙俊臣至始至終都對山海關吳家心存警惕,甚至是強烈排斥,也絕不愿意任由山海關吳家趁機吞并遼東鎮、進一步壯大實力!
對于趙俊臣而言,自己這一系列計劃的重要前提之一,就是盡量維持德慶皇帝所塑造的遼東格局,讓山海關吳家與遼東鎮相互牽制、保持雙方均勢。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另一個歷史時空所發生的那些事情,讓趙俊臣對吳家充滿了偏見。
若是讓吳家吞并了遼東鎮,趙俊臣就會忍不住擔心吳三桂或者吳應熊再次做出類似于“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事情,把大明朝再次出賣給建州女真。
趙俊臣也很清楚,隨著歷史環境不同、實際境遇不同,每個人的立場與想法也會不同,另一個歷史時空的歷史罪人,在這個歷史時空之中也許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野心家罷了,并不比趙俊臣本人更卑劣,也不會比趙俊臣本人更高尚。
但趙俊臣依然是受到了這種偏見的影響。
不過,當趙俊臣聽到吳應熊求見自己之后,自然是不會表現出自己的心中偏見,反而是極為熱情的迎接了吳應熊。
畢竟,趙俊臣也不愿意徹底得罪山海關吳家。
趙俊臣希望自己能讓山海關吳家心甘情愿的放棄吞并遼東鎮的野心,還要像是從前一般,繼續分擔遼東鎮的防務壓力。
就這樣,各有所圖之下,趙俊臣與吳應熊之間展開了一場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