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俊臣的詢問后,陳東祥不敢有絲毫遲疑,連忙把自己在黃有容府上的遭遇詳細的向趙俊臣描述了一遍。
說完之后,陳東祥又遲疑道:“下官雖然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去做了,而黃有容他們的反應也大都不出意料,但下官卻并不敢保證黃有容他們究竟有沒有相信下官的投靠,看他們的神色,似乎對下官并不是十分信任,而他們接下來的計劃,也完全沒有透露給下官,防備下官的心思很明顯。”
趙俊臣淡淡一笑,說道:“這是自然的,那黃有容身為當朝閣老,歷經宦海沉浮多年,并非完全是浪得虛名,這點戒備的心思還是有的。若是你初投靠于他,那黃有容就對你十分信任推心置腹,我反而會懷疑黃有容看破你的手腳了。”
陳東祥聽到趙俊臣的回答后,不由一愣,遲疑的問道:“大人您似乎對于黃有容他們是否信任下官并不在意?”
趙俊臣抬手輕輕一揮,說道:“沒什么可在意的,首先,如今咱們與黃有容之間的黨爭,早已經確定了勝勢,如果你能取信于他們并成功反間,會讓接下來的勝利更加漂亮一些,也更加輕松一些,但若是不行,也無關大雅。其次,不管他們信不信你,你交給他們的那些情報與罪證,他們都會利用,如此一來,可以借黃有容之手除去我門下的一些不合時宜的蛀蟲,我的基本目標也就達到了。至于其他的目標,成固然可喜。不成也只是小事。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
見陳東祥面露認真傾聽之色,趙俊臣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正如我剛才所說,這世上還有‘形勢比人強’的事情,如今他們猜疑于你,是因為我打壓他們還不夠狠!還能讓他們喘得了氣!他們還有其他的選擇!但若是在接下來的黨爭之中,他們繼續處于劣勢。形勢也愈加危急,到那個時候,你的出現對他們而言就是一根救命稻草!他們又哪里還顧得上猜忌于你?就只能按照你所提出的計劃行事,把所有希望都堵在你的計劃上面了。”
聽到趙俊臣的解釋,陳東祥露出恍然之色,點頭道:“還是大人您看的明白,是下官多想了。”
趙俊臣神情溫和。說道:“在官場上,多思多想并不是壞事,即使心中信心滿滿,但暗地里也要做好萬一的準備,如此才能游刃有余,從容應對。立于不敗之地,你看我如今雖然輕松,但實際上在背后也下了不少功課。”
“下官受教了。”
趙俊臣點了點頭,又說道:“其實,我在行事之間。并不愿意向人透露自己的目的,這是我的一個壞毛病。即使面對左蘭山、詹善常他們的時候,也是如此。但對你卻不同,你比左蘭山、詹善常他們更聰明,更具備野心,但同時城府又不似他們那般深沉,總是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心思……然而我很看重于你,認為你前途遠大,對我而言,在將來更有許多需要重用的地方,所以這次計劃,我全都向你解釋明白了,今后也會是如此,還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趙俊臣的話說的意味深長,更是隱隱透露了對陳東祥的期望,得到趙俊臣的暗示之后,陳東祥自然是連忙表達忠心,連聲說道:“還請大人放心,下官日后必然對大人您忠心耿耿,用心為大人辦事,絕不讓大人失望就是!”
“你有這個心就好!”趙俊臣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又話鋒一轉,問道:“這次你接觸黃有容一黨,對黃有容門下的那些主要人物,都有怎樣的看法?”
“大人您是說?……”不明白趙俊臣的意思,陳東祥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趙俊臣悠悠道:“我這個人不算是心胸開闊,他們如今要挖我的墻角,雖然被我看穿并反利用,但我也想挖回去報復,更何況,咱們如今在朝中雖然有些發展,但人才畢竟還是單薄了一些,這次借著與黃有容黨爭的機會,也想借機擴充一下。”
頓了頓后,趙俊臣看了陳東祥一眼,又說道:“我這次安排你轉投黃有容門下,也是讓你和那些人提前打好關系,并看看有哪些人值得收買為我所用?又有哪些人是黃有容的死忠必須除去!”
這般意圖,趙俊臣之前對陳東祥已經隱隱提及過,所以如今聽到趙俊臣再次提及,陳東祥也不意外。
只見陳東祥沉吟片刻后,說道:“下官今天只是接觸到了黃有容門下的一些主要人物,再加上之前對他們的了解,心中也有一些判斷。依下官看來,那戶部尚書林維與少傅張誠,都是黃有容的鐵桿朋黨,一個本身就與黃有容有連襟之親,另一個則是黃有容的同窗并自從進入廟堂后就相互幫襯,怕即使是黃有容將來倒臺了,也根本無法收買為己用。至于那文淵閣大學士,一向被人視為是黃有容的‘文膽’,然而……”
“然而什么?”趙俊臣饒有興趣的追問道。
“然而這個人實在太聰明了。”陳東祥解釋道。
“有趣,似乎每個人都這么評價這位霍正源霍大學士。”趙俊臣不由一笑。
陳東祥說道:“是啊,這個霍正源,給人的感覺就是太聰明,這次黃有容打算收買下官,怕就是他的主意!但也正因為太聰明了,且無論臺前幕后都是以自保為先,所以這種人最懂得取舍之道,也就最容易收買為大人所用。”
趙俊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喃喃道:“也就是說,黃有容的三大干將之中,唯有霍正源可以收買嗎?看來日后就算可以整垮黃有容,想要接收他的勢力也不容易啊。”
陳東祥說道:“大人且寬心,這三人雖是黃黨之中的核心人物,但若是日后想要接收黃有容的勢力,能收買其中一個上下游走聯絡,也就足夠了。”
趙俊臣點了點頭,剛準備再說些什么,就見許慶彥突然快步走到客廳之中,面色嚴肅,又隱隱帶著些許興奮,似乎發生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