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君,這次的征糧任務應該會很順利,應該不會耽誤你去醫院看望你的妻子,我想如果美智子知道你這么牽掛他,她一定會更加的愛你。”騎在馬背上的松田從不會放棄取消小武一郎的機會,兩人十多年的交情豈是幾句玩笑能破壞的,何況松田還是小武一郎和美智子的介紹人。
面對松田的取消,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小武一郎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回答道,“倒不是別的,美智子這是第一胎,醫生說胎位有些不正,生產的時候也許會很痛苦,咱們現在要去的這個九家棚曾經出現過游擊隊,要不是擔心你,恐怕我就請假去醫院陪著美智子了。”
“小武君,我們可是戰無不勝的關東軍,難道我會怕一支土八路的游擊隊,要不你現在就騎馬回去得了,我自己也能帶著小隊完成征糧的任務,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支那人怕我們怕的要死,只要我們大曰本帝國的勇士們亮出自己的刺刀,支那人就得乖乖的把糧食交出來。”松田顯然是不領情,在馬背上左扭右扭的反駁著小武一郎的話,明面上是說小武一郎謹小慎微,實則是在笑話小武一郎膽小怕死。
“你呀,真是拿你沒有辦法。”對于好友的挖苦,小武一郎只能報以苦笑回應,參軍已經十三年的小武一郎出身一個平民家庭,自小失去母親的小武一郎沒有多少和女姓打交道的經歷,美智子是小武一郎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為了即將降生的孩子,小武一郎不得不謹慎從事,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了父親。
外出征糧應該是大多關東軍都經歷過的事情,雖說曰本已經控制東北多年,可還是有很多的中國人在暗地里做著抵抗,自40年開始,東北各地駐守的關東軍已經陸續傳出遭到中國游擊隊襲擊的事情,甚至邊界線那邊的蘇軍也會時不時的過來打幾回解解悶,關東軍現在東北過的并不如前幾年了。
“好了,你別這么愁眉苦臉的了,前邊就要到九家棚了,我知道九家棚有一個支那女人長的非常漂亮,就讓給你好了,你可別說我不夠意思啊。”騎在馬背上的松田用肩膀撞了小武一郎一下,然后用男人都懂得的那種隱晦表情看著自己的好友,被松田暗示了的小武一郎只好也用眼神做了一個回應,要不然松田這個大嗓門指定是會繼續這個話題的,讓手下的士兵聽了去就太有損他的面子了。
“納尼,那是什么東西。”小武一郎借口去查看前面的路況騎馬走了,無聊之極的松田只好叫過手下的一個伍長閑聊,熱聊中的松田扭頭之際突然發現前面空蕩蕩的坡地上突然出現了一道亮光,就好像是有人站在那里拿著鏡子反射陽光一樣,心下大疑的松田剛張口詢問,就聽見耳側傳來“當”的一聲脆響,然后就有一股熱乎乎的東西潑到了自己的脖子和肩膀上。
“敵襲”扭頭看過去的松田下意識的喊了一句敵襲,然后和他手下那個被子彈射穿了鋼盔的伍長一樣倒栽下馬背,敵襲,所有的人都沒有聽見槍聲,就只聽得小隊長松田喊了那么一嗓子然后翻身落馬,包括跟在松田馬后的曰本兵們也沒有意識到松田和那名摔倒的伍長是中彈倒地的。
打鐵一樣的叮當聲陸續響起,隨著小隊里陸續有騎在馬背上的士兵翻身落下馬背,剩下的小隊士兵這才發現他們真的是遇襲了,中彈的人越來越多,首先中彈的就是指揮官松田和小武一郎,緊跟著便是機槍手和擲彈兵,然后是幾個軍曹和曹長,中彈最多的便是走在小隊中間的迫擊炮手和彈藥手,無聲無息射來的子彈把迫擊炮手和彈藥手的鋼盔打成了漏勺一樣。
“為什么會這樣。”所有伍長中唯一幸存下來的最后一個縮躲在用同伴的尸體搭建的掩體后面連聲慘叫,雖說他躲過了射向自己腦袋的子彈,可偏離目標的子彈還是沒有打空,他的左肩被子彈擊穿弄出了一個血窟窿,“納尼,這是我們帝國的有阪步槍彈。”還占著血跡的子彈頭被那伍長從地上找了出來,很好認清子彈的口徑和種類,正是曰軍三八步槍配發的有阪步槍彈,難道說襲擊者使用的是帝國生產的武器。
還是聽不見槍聲,也見不到襲擊者的影子,可他們的機槍和擲彈筒還有迫擊炮卻一直被對方壓制的死死的,根本就找不到還擊的機會,敢于靠近那挺輕機槍的士兵都成了尸體,沒有機槍和擲彈筒的掩護,剩下還活著的士兵只能躲藏在同伴的尸體后面或是死去的馬匹后面,說也不敢露頭出去窺探襲擊者的位置。
不得不說襲擊者的地方挑選的很好,九家棚這里距離駐守大批關東軍的地點有超過5公里之遙,如果伏擊沒有關東軍部隊出現,就是這里打的天昏地暗的,駐軍那邊也聽不見槍炮聲,更何況襲擊者到現在連一聲槍響都沒有讓他們聽見,“扔手雷,扔手雷,讓我們的戰馬回去報信,否則我們一個都活不下去。”幸存的那名伍長忍著傷痛琢磨了好一會,總算是找出了一個能令他自己都信服的方法。
松田小隊的駐地附近原本有一支關東軍的騎兵聯隊,松田和騎兵聯隊里的輜重大隊長是同鄉,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松田居然從那騎兵聯隊里弄到了幾匹即將退役的軍馬,包括小隊長松田在內的所有小隊里的士官人手一匹馬,中彈后的尸體散落在小道上,可那些已經被他們養熟了的軍馬卻不肯離去,那伍長下令用手雷驚馬,就是希望這些軍馬能自行跑回駐地去,只要有人見到這些軍馬自己回去,就一定會知道松田小隊是出事了。
“轟”“轟”扔在空地上的手雷依次爆開,受到驚嚇的馬匹果然開始四散奔跑著離開,其中就有順著原路跑回駐地方向去的,“大家都耐心的等著,做好防御,不要給對方留下攻擊的機會,我們一定能等來援兵,大家都會活下去。”受傷未死的伍長一邊撕爛軍裝包扎自己的傷口,一邊竭盡全力的鼓勵剩下還活著的士兵不要失去信心。
依次爆開的手里似乎太過突然,襲擊者們似乎也停止了攻擊,不過剩下還活著的關東軍士兵誰也不敢探頭出去打望情況,“宮本,不要,快停下來。”十分鐘過去了,見襲擊者沒有任何的動靜,剩下的士兵中終于有耐不住姓子的家伙出現,一個叫宮本的士兵突然朝著遺落在一個血洼里的輕機槍撲去,不管同伴的喊叫,宮本的眼睛直視死盯著那挺輕機槍,因為只要拿到這挺輕機槍,他們剩下還活著的這些人活命的機會將會大大增加。
和其他關東軍士兵想的一樣,隱藏在暗處的襲擊者根本沒有離開,宮本的手堪堪觸碰到那挺輕機槍,整個人便像是被重物砸中了身體一樣,猛的向機槍的邊側倒去,雖然其他的人沒有聽見槍聲,可從宮本身上飆出的血箭他們都見到了,那傷口應該是在宮本的脖子上,要不然飆出的血箭不會那么強勁。
時間一分一秒的慢慢逝去,還活著的松田小隊士兵不敢妄動,只能照舊躲藏在各自的掩護物后面,用躲躲閃閃的眼神和動作去觀察可能藏著襲擊者的地方,幸存下來的那名伍長試著想要用腳邊的那支三八步槍進行火力偵察,可似乎他所面對的襲擊者太過強大了,被對方射來的子彈打斷了步槍不說,他的左耳也只剩下了一半。
“看來是要死在這里了”被手雷驚著的軍馬消失超過一個半小時了,按照馬匹奔跑的速度,援軍早應該來了,可他們現在還是被逼著躲在尸體后面,預感不妙的伍長開始吃力的整理自己的軍容,他不想臨死了還要亂糟糟的沒個人樣子,似乎是為了證明伍長的這個想法是正確的,從他們身后突然射來的子彈把剩下活著的小隊士兵射殺了大半,再次中彈的伍長歪倒在泥地里,一直強撐著的他就只剩下了喘息的氣力。
“這就是所謂的關東軍,我看和咱們在緬甸遇上的曰本兵沒啥兩樣呀,都是些欺軟怕硬的貨,遇上咱們的狙擊手了,我看他們也不是一樣要躲著等死,可笑這些個曰本兵還等著他們的戰馬回去報信,先生早就派人封了兩頭的路,那些軍馬只能是都歸了咱們了。”隨著一個囂張的聲音和一陣腳步聲響起,幾個端著怪異步槍的漢子突兀的出現在那伍長的視線里。
用了最后的氣力,還剩下一口氣的那伍長哆哆嗦嗦的摘下腰間的一枚手雷拉開保險栓,就在他想要把手里磕擊在身邊那半截步槍上的時候,一只牛皮軍靴把他的手連同那枚手雷深深的踩進泥土里,“喲嗬,還有個有氣的家伙呢,羅麻子,你們小組的人是咋干活的,這還有個活口呢,要不是老子眼尖,咱哥幾個可就得一快坐了土飛機了。”一柄被磨的飛快的短刀結束了那伍長的掙扎,他最后的意識便是來自心口的那股子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