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導引術,獻于裕王妃,用于矯正胎位嗎?如今,王妃使了這套法門,竟然將逆胎矯正過來,并順利誕下龍孫。老夫替你擔了這個虛名,受之有愧。既然這套導引術如此神奇,今日有恰好見著了你,怎么著也得將你這套功夫學到手才甘心。”
正如李時珍所說,大明朝進入嘉靖四十年后就迎來了一樁大喜事。李妃娘娘生了,是個男孩,這讓子嗣艱難的皇室松了一口大氣。
當時,嘉靖正與景王一道,同皇族成員在宮中團年。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年也不過了,徑直扔下景往,擺了御駕趕去王府見自己的孫子。
據小道消息說·嘉靖一見到這個孩子就哈哈的笑,連說了三聲:好皇孫。
并賜名朱翊鈞,這就是未來的萬歷皇帝。
這吳節也是聽人說過的,當年晚上·皇宮里放了許多炮仗,鬧到半夜。
他心中也是暗自得意,知道自己算是讓裕王府欠了自己一個大人情。
“據老夫所知道,民間每年產婦千千萬萬,十個孕婦中竟有一人因為難產而撒手人寰。若能將你這套法門學會,并讓老朽的那些徒子徒傳播開去,卻是一件積陰德的好事。”
聽李時珍這么說·吳節正色道:“既然東壁先生這么說了,吳節怎敢推辭?”
在以前,受了多年的現代教育,吳節本是個無神論者,對于什么陰德、功德一說本不以為然。不過,自己連穿越這種事情都能遇到,無神論的信仰也自然土崩瓦解了。
至于宗教信仰,吳節對道家和佛家那一套也不太感冒。若真要有信仰·他寧可信仰儒家。
如果能夠將這套體操傳播開去,卻也符合儒家悲天憫人的胸懷。
說完話,吳節就拉開了架勢·將那幾式體操從頭到尾給李時珍演示了一遍。
李時珍看得神色大動,連連說:“這個引導法門倒有些意思,你且慢一點,我記錄下來。”一邊說話,一邊提筆在紙上寫著什么。
為了方便李時珍作記錄,吳節放慢了速度,又演示了一遍。
說來也怪,吳節在做第二遍動作的時候,蛾子也留了意,站在吳節身邊·有樣學樣,一臉的鄭重。
吳節大奇:“蛾子你學什么呀,這東西可不是你學的。”
蛾子面上突然一紅:“我自學我的,老爺休要多管。”
李時珍抬起頭看了蛾子一樣,輕笑一聲:“是個男孩。”
“當真!”蛾子身上劇烈地顫抖起來,眼淚卻撲簌落下。
李時珍一笑:“或許會有看錯·但不離十,等下我給你開一劑方子,但現在不能吃,要再等兩個月。”
蛾子撲通一聲跪在李時珍跟前,腦袋在木地板上磕了一笑,哭道:“謝謝李太醫謝謝李太醫。”
李時珍哈哈一笑:“謝我做什么,我是郎中,職責所在。”
吳節看得一頭霧水:“你們在搞什么鬼?”
這個時候,連桂枝叫了一聲:“恭喜老爺,賀喜老爺,蛾子大姐有喜了,是個男孩。”
“啊!”吳節大叫一聲,整個人像觸電一樣呆住了。
李時珍和連老三父女相顧一笑,悄悄地退下樓去。
等屋中無人,蛾子才從地上站起來,抹去眼淚,卻被吳節癡呆的表情嚇住了:“老爺,你怎么了,可別嚇我!”
“我的媽呀,怎么可能!”吳節又大叫了一聲:“不要,不要!”
蛾子大怒:“怎么了,老爺看起來好象不開心。”
“不是,不是,開心,開心……只是,太突然了······”吳節有些失魂落魄,我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我還沒有準備好啊!
事情來得太突然,自然沒辦法離開。
于是,吳節等人就留在了庵中吃午飯。
孕婦是不能挨餓的。
“這算是一場驚喜嗎····…驚是驚著了,喜,好象有點,只能慢慢習慣了。”吳節突然有些惶惑起來。
實際上,別說是吳節,就算是現代社會的準爸爸們也都會有他同樣的心情。
現代社會的人成熟得都遲,很多年輕人二十七八歲了還是個大孩子。突然聽到說自己要做爸爸,剛開始并不感覺驚喜,反倒是腦子里一團亂麻,不知道該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家里即將多出的那個人。
這中情形通常會持續一到兩個月,等到妻子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這才意思到自己已經是個成年人,需要過一種全新的生活。
到這個時候,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才算有充分的準備。
這一點,沒做過父親的人自然不會了解。
此刻的吳節正處于適應期間,心情復雜,既驚且喜,神思也有些恍惚,等到吃過午飯·才算平靜下來。
慈壽寺的兩個道姑老得都走不動路了,做的飯菜自然是難以入口。不過,也不知道這兩個道姑從那里弄了一把新鮮的豆芽菜,倒適合給蛾子補充維生素。
菜雖然做得很差·但花樣卻不少。比如熊掌豆腐,比如腐竹、比如干蘑菇,都非常不錯。
李時珍對飲食不講究,吃得連連稱贊,說自己自從寄居在道觀之■整日粗茶淡飯,如今日這般豐盛·倒是頭一遭。而且,這兩個道姑對人非常冷淡,現在卻如此熱情,倒是少見。
李時珍:“真讓人有些疑惑了,我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果然,等用過午飯,那兩個道姑就走到吳節身前,微一施禮。吳節以為她們是來讓自己布施的·就朝蛾子點了點頭。
蛾子忙將一錠銀子遞過去,吩咐兩個道姑為自己腹中的胎兒祈福。
兩道姑兩道姑卻不收錢,反說看吳先生的派頭應該是個大官·為夫人肚子里的小公子祈福一事就包到她們身上,也不要錢。只想請吳節幫忙打聽一下,看能不能讓有關衙門個有正經道的主持過來。
原來,明朝的道觀和寺廟都有衙門統一管理,和尚和道士們也會被記錄在案,通過身份認證之后,才能出家。有了身份,才能正式向善男信女化緣、作法事。所謂道,就是道士的身份證。如果沒這種東西,在世上行走、舉行宗教活動·就屬于詐騙。
這座道觀的兩個老道姑都沒有道,自前一任主持去世之后,就靠著微薄的香火和田產過活,日子過得極其清貧。她們知道李時珍做個太醫院太醫,又偷聽到吳節是皇帝身邊的近臣,立即動了心思·想求吳節幫忙讓衙門里派個正式的住持過來。
吳節本來不想管這種閑事,可蛾子本是個敬畏鬼神之人,滿眼都是企求,吳節心一軟,就點了點頭:“道觀歸哪個衙門管我也不清楚,這樣,我幫你們問問再說。”
兩個老道姑自然是千恩萬謝,不表。
吃過午飯,吳節讓連老三護著蛾子回家去,自己則叫了一頂轎子去了西苑為陸炳傳話。
卻也巧,嘉靖正好在玉熙宮,他今日并未如往常那樣在精舍中打坐煉氣,而是帶著幾個太監在宮后的小山坡上看風景。
此時已經是初春天世界,玉淵潭歷里的冰都已經融化,風吹來,滿眼波光粼粼。
山坡上,青草已經發芽,綠得把人都心肺都沁透了。
“臣,吳節拜見陛下。”
“免了。”嘉靖今天穿著一件寬大的道袍,頭上戴著金冠,風一吹來,大袍獵獵做響,仿佛要騰空而起一般:“一晃半月未見,可好?不請自來,定然有事。”
又朝幾個隨身時候的太監看了一眼。
那幾個太監都是嘉靖用老的人,如何看不來火頭,都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消失在山坡下。
吳節在皇帝身邊一向隨便慣了,聽到他問,故意苦著臉:“回陛下的話,不太好。”
嘉靖倒也奇了,問:“怎么就不好了,大過年的,緣何如此喪氣。”
說著話,就抱臂坐在山坡上。
吳節也挨著他坐了下去,道:“回陛下的話,臣的小妾身懷六甲,據李時珍李太醫說,是個男孩。
臣心中不安,感覺有些不好。”
“李時珍,他回北京了?”嘉靖有些意外,一笑:“吳節啊吳節,你這算是喜當爹了,怎么還覺得不安,這可是大好事。所謂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今年十八了吧。”
吳節道:“陛下,臣家境貧寒,人丁不旺,喜歡了清凈。一想到家里突然要多出一個人來,就覺得有些不習慣。”
“哈哈,這理由還真有些古怪!”嘉靖大笑:“別人都嫌自己家人少,你卻嫌多。好了,朕倒要恭喜你,賞你了。”說著,就從袖子里抽出一物扔了過來。
吳節伸手接住,卻是一炳黑乎胡的如意,看材質應該是烏木。
他心中有些失望,怎么不是金如意,玉如意也不錯啊,烏木這種東西在古代可不怎么值錢。
吳節的表情如何逃得過嘉靖的眼睛,實際上,在平日里,吳節從來不掩飾自己愛錢這一嗜好。別說吳節,就連嘉靖本人,對金錢二字也有常人無法理解的狂熱愛好。單就這一點來看,嘉靖到覺得吳節這人在自己面前非常坦誠,與他大有知己之感。
嘉靖哈哈一笑:“別看不上朕的東西,朕自從修了玉熙宮之后,也窮得緊。據李妃說,她之所以能順利為產下朕好圣孫,多虧了你的那套導引之術,甚好,你是有功之臣,原也該賞你些值錢的東西。馬上就是春闈,好好考,倒時候點你翰林,然后派出出趟肥差就是了。”
聽到嘉靖這話,吳節一陣大汗。這不是默許自己貪污嗎,只要不動皇帝他自己的銀子,一切都好說。
這個嘉靖皇帝,固然古怪,不能用常人的眼光來衡量。
吳節:“陛下,臣今日過來,還有一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嘉靖一提起孫子,心情大好,索性躺在草地上:“就知道你有事情才會過來,說吧。”
吳節微一沉吟,將陸炳想見嘉靖一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你很先染嗎?”嘉靖突然坐起來,冷笑:“吳節,馬上就是春闈了,你是朕的身邊人,若你考不中,朕的顏面何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少管!”
語氣生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