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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尋秦記》劇組向西安電影制片廠借來的兵器鎧甲等道具已經悉數運來。
本來劇組也可以從香港那邊帶來的,不過空運的費用等計算下來,還不如租賃大陸這邊的設備來得便宜。
無線電視臺拍戲一向都喜歡錙銖必糾,或者說,斤斤計較。對于每一蚊錢的開支,都計劃的十分細致與合理。
這次拍攝《尋秦記》,為了和亞視那邊的《秦始皇》對著干,無線也算是下了大本錢,能來大陸取景就是破天荒的事情。要知道,以前仗著自己有邵氏影城,不管拍什么戲,無線都喜歡在自家影城里面轉悠。以便節約開支,減少經費。
眼看道具齊備,駐扎部隊借調來的騎兵也都蓄勢待發,可問題是,昨晚導演蕭生喝的太多,整個人腦袋還暈沉沉的,不要說看著攝影機拍戲了,就算讓他站著晃悠,都有一種想吐的感覺。為此蕭生大發感慨,蒲他阿姆,大陸的白酒太勁道了,搞得我現在還“暈機”暈攝影機!
可是這部戲總不能不開機啊,這時候蕭生就把擔任主演的陳笑棠揪了出來,求他幫忙道:“棠仔,我對你不薄呵現在你阿叔我有難,你幫是不幫?”
陳笑棠剛剛才化完妝,打扮得像翻版古天樂在《尋秦記》里面的造型,一身粗布盔甲,腦袋上頂著一個“叉燒包”,看起來很威武。很騷包的樣子。
“看你說的,蕭導演,有什么吩咐,你盡管說。只要我能辦到,絕對義不容辭!”陳笑棠呵呵笑道。
“那好,我說了今天這戲你來拍!”蕭生很放心地說。
“我挑,什么?!”陳笑棠差點蹦起來。
“反應那么大干嘛?你剛才不是說義不容辭嗎?哎呦,我這頭疼啊,最晚喝多了點……你就辛苦一下來,哪里不明白,就來問我。我做臨時執導!”
陳笑棠無語中,什么意思,因為喝多了腦袋疼,就撂挑子不干了?暈菜啊。我腦袋也疼著呢!
“咳咳,好了,看你的模樣就知道你會真得義不容辭我去瞇一下先這可是個難得鍛煉的機會,阿棠,不是一般人我還不給他呢。不要感謝我了,自己抓住哦!”蕭生拍了拍陳笑棠的肩膀,鼓勵道。
陳笑棠哭笑不得,這么說來。自己好像還占了便宜。
實則蕭生也是無奈,他本人宿醉難受。整個劇組的拍攝工作又不能耽擱,縱觀整個劇組也就陳笑棠有做導演的經驗。不丟給他丟給誰。
話說回來,雖然陳笑棠能者多勞,辛苦了一點,不過能夠執掌如此大規模的戰爭場面,卻也是一次難得的磨煉。
這里是拍攝《尋秦記》古代戰場的景點。
放眼是一望無際的黃沙,天地穹闊,大風過處有嗚嗚的咆哮之聲。未來,這里更是拍攝了央視的《三國演義》等經典電視劇。
“預備……開始!跑……跑、跑,跑…快點!”
鋪在黃沙地上的軌道車飛快的轉著輪子,兩組攝影師三個機器,從三個角度緊跟著拍下趙國的軍隊“千軍萬馬”沖鋒的鏡頭。
打扮成古裝扮相的陳笑棠在監視器里緊張的注視著。一個機器取遠景,一個機器抓拍武器和士兵們的面貌,一個機器拍翻濺塵土的馬蹄。
“好,停!”
陳笑棠從監視器后站了起來,手持擴音喇叭,欣喜的大聲道:“這一條,過!下一條準備劉佳玲,你與我上演對手戲!”
打扮成古代女刺客“善柔”的劉佳玲在聽到陳笑棠的叫聲后,就急忙跑到前面埋位。
陳笑棠跟著那攝影師仔細說了一下拍攝的角度,以及這組鏡頭的要點,又看了一眼在附近打呼嚕的大導演蕭生,不禁嘆了一口氣,人比人氣死人啊無奈,只好屁顛著跑過去埋位。
拍攝開始陳笑棠飾演的項少龍被時光機器送到這里,正好看見軍隊大戰,不禁愕然:哦,e!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這里有敵人!”一個敵國士兵看見陳笑棠站在山丘上發愣,朝他沖殺過來。
“我挑!”陳笑棠急忙后退。
那士兵舉起大刀惡狠狠地朝他砍來。
特寫鏡頭:出于懵然狀態的陳笑棠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鏡頭一轉,那士兵突然臉部扭曲,死不瞑目地摔倒在地。
再看,劉佳玲飾演的女刺客善柔出現在了陳笑棠面前。
陳笑棠:多謝女俠救命,敢問這里是哪里,又是什么時代?
劉佳玲:我還未曾問你,你倒先問起我來我且問你,你是何人,怎會在此?
陳笑棠:我是正待說話,卻見遠處塵煙飛揚,風煙滾滾,卻是兩隊撞擊在一起廝殺起來。
接下來就是戰爭廝殺的鏡頭了。
還別說,大陸這邊的軍隊真是很好的戰爭龍套,尤其這些騎兵戰士,演起古代的軍人來簡直形神兼備。在香港你絕對找不出這樣盡職盡責,紀律嚴明的“龍套軍隊”。
陳笑棠看過前世的央視經典電視劇《三國演義》和《水滸傳》,對于里面所拍攝的氣勢磅礴的戰爭戲向來是佩服之至。
這一次導演蕭生偷懶讓他來做導演,那他還不把力氣往狠處使。
所以什么陷馬坑,絆馬索。還有人仰馬翻的鏡頭一個不能少!
摸爬滾打,把那些原本以為不用被拉練的騎兵部隊整的慘不忍睹。
此刻他們才算是明白了這些香港人的殘忍,他娘的,比自己的首長李團長還要狠啊。
鏡頭內。只見陷馬坑內戰馬長嘶,一名士兵被長矛插死在坑內。不遠處,一方不敵,百匹戰馬齊齊退去。后面勝利者窮追不舍,沙塵漫天,萬馬齊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ok!好了這組鏡頭拍攝完畢!大家休息,放飯放飯!”
“烏呼!哈哈……”
那些部隊戰士充當的龍套演員們,一起下馬歡呼起來。有飯吃,對他們來說就是非常高興的事情了。在漫天黃沙的這么單調地方,重復重復再重復的拍幾個鏡頭,太無聊了。
看電影的時候。類似這種大場面鏡頭都非常過癮,烏拉一片騎兵步兵殺將過來或者殺將過去,連帶上電影院里逼真震耳的音響,沒等看清楚怎么回事呢,鏡頭已經過去了。只留下一陣的視聽震撼和熱血沸騰的感覺。
可要說起拍這些鏡頭地過程。那簡直是無趣之極的一件事情,其煩瑣的程度足以令人崩潰自殺。
先是要雇傭當地的馬術出色地龍套演員;然后一個龍套演員道具師要給準備將近十幾二十件大大小小的道具,從身上的甲片到馬鞍上的一小片猛獸繡像。所有的細節都必須得設想到了,才能出來那種“古意”的感覺。稍微馬虎一點給人的感覺就象是一群游客在古跡風景區騎馬照相。想當年《三國演義》關羽過五關斬六將的時候,還出現過手上戴著穿越手表縱橫馳騁于清代沙場的偉大創意。
最麻煩的還要數實際拍攝的過程。配合再默契地導演和攝影師。畢竟也是兩個人,倆腦袋想事情。一個在現場指揮。負責和龍套演員交流,一個在監視器后面看效果,經常是導演自以為自己交代的很充分,把自己的要求地感覺描述的很充分了,但是一到攝影師執行下來就發現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這還不是最煩的。一個鏡頭里裝幾十號龍套演員。只要有一個出紕漏,所有的鏡頭全得剪掉重來。這些樸實無文的龍套演員,你跟他講藝術感覺他是肯定聽不懂地。只能機械的告訴他怎么做,可要是交代的太詳細了,表演上地問題又來了,就容易出現本能喪失的情況,非常不自然。
這還是說的人為能控制的范圍之內的事,還沒說那幾十匹聽不懂人話的馬呢!你知道今天哪匹馬拉稀,哪匹馬犯犟,哪匹馬跑了一半會被攝影器材驚到?
所以拍攝古代戰爭題材的大片和拍攝一般的都市片、黑幫片、文藝愛情片等等題材相比。其難度往往是成倍增加,而成本更是高的驚人。
幸好這部《尋秦記》邀請來了駐扎當地的騎兵部隊來演繹古代騎兵,這些人紀律嚴明,訓練有素,最重要的是座下的戰馬可都是精良品種,根本不用考慮它們是不是臨場拉稀。
只要你拍攝的是遠鏡頭,對些并不會演戲也沒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民子弟兵來說,打仗這碼事兒,簡直是手到擒來。
此時的陳笑棠算是明白了,為什么前世的時候老謀子已開拍大戲,就喜歡找武警部隊或者駐扎軍隊幫忙,這些人簡直就是天然的“軍人龍套”,不管是沖殺打仗,還是列隊儀仗,都能顯示出不同于一般人的氣度來,用詞而準確地說,就是夠“大氣”!
這么一上午拍攝下來,作為臨時導演的陳笑棠對于導演這個職務有了更加深切的體會。
怎么說呢,陳笑棠雖然也做過導演,拍攝過電視劇《南帝北丐》,還有電影《末日危途》。可是這兩部戲基本上都是“小打小鬧”。且不說《末日危途》演員屈指可數,扳動指頭都能數得過來,就連《南帝北丐》總計演員也不過才幾十人,哪像現在,單單一個戰爭場面就動用了數百人。
要不是陳笑棠在胖子王京拍攝《倚天之魔教教主》時“偷師學藝”,學了一些整合人力資源,拍攝大場面的本事,還真就駕馭不住這么多演員的場景。
實際上陳笑棠很為難地做了這個臨時客串導演以后,所想的和導演蕭生一樣,那就是,在不考慮和大明星演員的檔期碰撞的前提下,先把難拍的大場面鏡頭提到前面來優先拍,盡可能先給它拍完,最多中間穿插一些需要細琢磨的演員的表演戲。
這樣可以大大縮短龍套演員和一些小配角隨組的時間,省下不少錢,因為這些演員的酬勞都是論天計算的;相應的場地租用費和道具及其原材料的租用閑置方面的損耗也會大大減少。
一天下來,各種費用包括道具、錄音設備、美術投入、場地租用、馬匹、龍套演員以及化妝場工等人員的薪水人工。再加上膠片的損耗、軌道車和吊頂威亞等大樁道具的損耗,以及尋演、攝影、美指、錄音人員和演員的折合酬勞……總之只要一出動大場面的拍攝,一天的費用大概都要在十來萬左右。
這花費巨大還不是最令陳笑棠發愁的。最令人生氣的是花了錢拍不出東西來。前世陳笑棠還沒穿越過來的時候,經常看娛樂新聞里香港的尋演們開機的時候拜神求佛,燒香供乳豬,還覺得這些人都是社會賢達的文化人,怎么還這么迷信呢?現在自己干上了這一行,才知道在那種環境下真是很難變得不迷信。
有時候一天拍不了一個鏡頭,白白花了那么多錢,不是這個龍套演員笑場,就是另外一個場工不小心入畫了;再不然就是眼看拍下來了,突然道具或者燈光或者錄音什么的給你來個小狀況……總之不順就是不順,鬼使神差的,根工本沒法用科學規律解釋。
但是有的時候,它就一點道理都沒有,點正的時候一天能拍六七個大鏡頭,它一旦要是順了,說順就是一順到底,到底什么原因也解釋不上來。明明就是同一班人馬同一種工作方式,可能昨天拍一天都取不了一個鏡頭,白白浪費錢;可第二天只拍了半天,工作收獲就是昨天的三倍,跟中了邪似的。這樣的情況下,做導演的不信神佛還行嗎?
要不然,點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