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0章成都風云
楚天離開后,蘇破北抱著兩個孩子。
她靠在桌子上,揚起一抹罕見的笑容。
她曾經在無數個黑夜中拖著疲憊身軀無法抑制自己的思維去回憶,去回想那些埋藏在記憶的深處依稀璀璨的回憶,那時候的未婚夫儒雅而又上進,而她風華正茂嫵媚誘人,兩人海誓山盟至死。
可惜一切都被馬彪悍扼殺了。
當未婚夫在草原深處被斬殺至死,她的心就徹底死了,只剩下透入骨髓的仇恨和悲哀,馬彪悍把她搶回來欲圖霸占卻被她殊死抵抗,還拿吃飯用的叉子襲擊他,結果被馬彪悍痛打一頓并關起來。
她開始想自殺來避免被羞辱,但又不甘心沒殺死對方而喪命。
隨后她就現自己有懷孕癥狀,學醫科的她推算下日子就知道自己有了,于是她又驚又喜,喜的是自己有了未婚夫的骨肉,驚的是如被馬彪悍知道必死無疑,因為后者絕不會讓她有別人孩子。
為了讓孩子順利出生長大,她選擇了向馬彪悍獻身,還百般溫柔的伺候他日常生活,讓他誤認為自己轉了性子和接受事實,隨后在下個月恰當時機告知自己懷孕,以此來掩飾肚子里無辜孩子。
一切都如她設想中進行。
因為她的溫柔和孩子長相傾向于蘇破北,所以馬彪悍從來沒有懷疑過那孩子,隨后兩人又生了一個孩子,算是讓馬彪悍對蘇破北徹底放心,畢竟如果女人不愛自己是不會替自己生兩個孩子的!
蘇破北這時開始思慮報仇和運走孩子,可惜盡管馬彪悍對她松懈不少,但還是很關注她行蹤,要走出草原困難重重,除了這里離市區有百余公里外,也有帶孩子跑路容易引起他人懷疑的考慮。
而殺了馬彪悍帶孩子跑路,更是天方夜譚。
她思慮前后決定,先想辦法送走孩子,然后自己跟馬彪悍同歸于盡,可惜她始終得不到機會,因此只能繼續服侍馬彪悍,希望等孩子長大去求學作為一個借口,但老天眷顧,楚天今晚出現了!
聽到他認識父親,蘇破北就生出了希望。
等得到楚天的應允后,她心里就盛開了最后一朵花。
今夜怕是他們母子團聚的最后一晚,所以她無視外面的殺聲震震,給兩孩子熬了一碗羊肉湯,笑容滿面的看著他們喝下,隨后還給兩人換了一身新衣裳,她清楚,明日之后大家就要陰陽相隔了!
盡管這很沉痛,但以血還血是她必須遵循的宗旨。
此時,那些婦孺老幼挖完坑后,又被迫把被殺死的親人,還有牛馬的尸骸,收集取來扔入坑中進行埋葬,一個坑不夠,便被命令再挖一個,最后他們駭然現,已沒有再用得著掩埋的東西了。
而在他們的腳邊,是一個剛剛挖好的巨大新坑。
一只只火把被點燃,照耀著熱火朝天挖坑的勞動場面。
那些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敵人,正用冰冷的眼光瞅著他們,這些婦孺老幼完全感受得到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他們全部跪在地上,出聲嘶力竭的喊叫:“饒命啊饒命,請饒了我們的性命!”
“要殺就殺我們,請你們饒過這些孩子!”
面臨死亡,誰都會驚懼和歇斯底里,所以他們出來的求饒聲就如山林中的野獸,在負傷后垂死的哀鳴,其中的寒意讓人不忍卒聞,帥軍兄弟的腳步下意識停止靠近,眼里流露出了不忍之意。
戰天翔更是仰頭望天,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就連楊飛揚也微微動容,靠近一臉蕭殺的楚天勸道:“少帥,放過他們!這些人很多都是被搶來的,那些孩子也是無可奈何才生下來的,你放過他們不會有麻煩,他們也不會找你報仇的!”
楚天溫柔的摟著女人,目光灼灼環視地上的婦孺老少,語氣平靜卻穿透人心:“今天的仁慈,或許就是日后的致命!我與其賭這些孩子十年后不會找我報仇,還不如現在一刀砍了換個安樂!”
沒等飛揚說話,地上的人就齊齊擺手:
“我們不會報仇,我也不會讓孩子報仇!”
“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仇恨啊!”
楚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松開楊飛揚后就踏前兩步:“你們怎么讓我相信?難保我們剛撤出這里,你就教導孩子來日必報此仇,人心不可測,我何必拿自己未來做賭注呢?你們說是不是?”
老少婦孺立刻意識到,如果自己不能讓楚天放心,那么今晚的性命就丟定了,于是焦急不堪的討論一會,立刻有年長者喊道:“我們可以交出身份證,讓你們知道我們地址身份,還有...”
“我們愿意把所有錢財都獻給你!”
楚天本想對此嗤之以鼻,但思慮后開口:“好!我就給你們一個活命機會,我會收下你們錢財和登記你們名字,另外,我還要問你們一個問題,希望你們想好后再回答我,馬彪悍去了哪里?”
楊飛揚心里一緊,她知道楚天的用意,他已經從蘇破北口中得到答案,現在再問這些人只不過想試探他們真實,如果他們撒謊的話,那楚天就會毫不猶豫的擊殺他們,當下不由為他們擔心起來。
地上的老少婦孺相互對望,神情顯得很猶豫。
楚天右手一抬,戰天翔等人舉起砍刀。
老少婦孺見到鋒利且滴血的刀鋒,立刻緊張的尖叫起來,隨后就有一名婦女從中沖了出來,抱著孩子的她痛哭流涕:“我說,我說,他們押送一批毒品去市區了,在你們到來前半小時走的!”
其余人也紛紛出聲,證實這個消息。
楊飛揚松了一口氣,算是過關了。
而楚天卻沒有半點情緒起伏,他望著跪在地上的人群,語氣平和的追問:“是嗎?那為何我們沒有遇見他呢?難道他不是走青海湖那條路?呵呵,你們千萬不要騙我啊,否則我會活埋你的!”
說到這里,他手指點向大坑。
“沒有!沒有啊,我們說的都是事實。”
“他們走的是后山小路,所以你沒遇見他們。”
“絕不敢騙你,他們明天早上會回來的!”
老少婦孺全都喊叫起來,還挪移身子遠離大坑,楚天從他們臉上淡淡掃過,一一甄別信息真假,最后得出這些人沒撒謊,于是輕輕點頭回道:“好,我就信你們一次,今晚你們就好好呆著!”
“等我明天拿下馬彪悍他們,我再讓你們離去。”
數百人立刻磕頭謝恩,楚天揮手讓戰天翔押送他們去靠近門口的營帳休息,此時,火燒過的營帳早被清理了,地上重新建立起一頂頂新營帳,楚天讓帥軍兄弟輪流休息,準備明天的最后一戰。
楚天也找了一個營帳休息,楊飛揚依偎在他懷里,在抱著男人的時候,她輕笑問道:“少帥,你讓那些老少婦孺住在靠門口的營帳,不怕他們起心思跑路報信嗎?數百人總是難免有一些死忠!”
楚天捏著她下巴,淡淡輕笑:
“我就怕他們不跑呢!”
楊飛揚先是一愣,隨后出一聲嘆息。
這個血腥彌漫且寒風陣陣的夜晚就在睡夢中過去,待楚天和楊飛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六點,撒出去的探子不斷回報消息,馬彪悍兩百人正向大本營奔來,再過半小時就應該到達門口。
楚天神情平靜的洗涮完畢,隨后拉著楊飛揚走出營帳。
楊飛揚現昨晚的大坑已經被填滿,邊緣還能見到新鮮血跡。
戰天翔從遠處跑了過來,恭敬匯報:
“少帥,昨晚有五十多人想跑————”
楚天揮斷他的話,淡淡開口:
“準備迎戰!”
戰天翔識趣的把話吞了回去,隨后向楚天匯報起戰況:“馬彪悍離大本營還有十幾公里,似乎他們也覺察到什么,所以馬賊分成兩批,尾相應向大本營掩殺過來,其前鋒五十人就快到了!”
楚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掃過還不是很明朗的天空。
隨即大手一揮:“那就讓我們故伎重演!先殺五十人!”
戰天翔立刻點頭安排。
晨風呼嘯,戰馬狂嘶!
清晨的殘月如刀,數點來不及退去的啟明星光,仿佛是來自幽冥地注視,楚天領著數十名帥軍兄弟在灰蒙蒙的天色中快行進,身下雄駿的戰馬雖全力奔馳,鬃毛飛舞,卻沒有出絲毫聲音。
唯有從馬家大本營扯下的大旗,因為草原晨風的撕扯而獵獵脆響,諾大旗面映著清冷的月光,可以隱約看見上面繡著一匹馬,那馬戰意滔天,奔騰如飛,旁邊還有龍飛鳳舞的三個字:馬家軍!
這是楚天要恍惚對方精神。
按照探子告知的路線,楚天他們迅疾的向馬賊方向迎了過去,率先縱馬轉過一處山角,他的肌肉忽然下意識的繃緊,渾身泛冷,寒毛狠狠立起,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在這瞬間,變得沉重而凝滯。
完全是出與本能,楚天地手瞬間握緊戰刀。
這是一種歷經過生死磨煉,對危險既將來臨時,特有的第六感知,就像是人遭遇野獸時的心里不安,楚天瞪著眼睛四處搜索,雙眸迸射出刀鋒般寒茫,他輕輕伸出右手,示意所有人都小心戒備。
但,危險在那里?
裹著厚厚馬皮的馬蹄,在草地疾馳中起落無聲,馬背上的帥軍兄弟個個都把刀移到了順手位置,他們伏低身子,目光灼灼緊隨楚天掃視,每個人的態勢都像是張弓欲射出的箭矢,鋒利,森寒。
那種危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身下馬兒也顯示出了些許不安。
忽然,借著天空中那一輪殘月,楚天看見在前方兩百余米的地方出現了幾個黑影,接著,是更多的黑影升起,就如快起伏的波浪,滾滾而來,同樣的蹄落無聲,但馬的響鼻是如此的刺耳驚心。
來了!
“錚~~”
雙方幾乎是在同時,都現了對方那彪悍的隊伍,隨著一聲裂帛般的脆吟,每個人都從疾馳的馬背上,同一時間抽出了自己的兵器,整齊如一的動作,使手中的優質長刀,出金屬掠空的顫音。
每一柄刀刃折射的寒光,又前后連綴成線,就像是兩道閃電,從月色籠罩大地的兩邊忽然顯形出來,接著,又充滿血腥兇厲的快接近著,雖然天空不太明朗,但嗜血的氣息還是能輕易感到。
雙方都意識到,對方是一隊強大的鐵騎。
“什么人?”
在雙方相距百米遠的時候,對面傳來了一聲厲叱。
“莫劍秋,我是阿力古!”
楚天留下的活口已經死心塌地做叛徒,因此聽到對方嚴陣以待的喝斥,完全不等楚天吩咐就先回應上去:“你們怎么回的那么快啊?我們大本營遭遇敵襲損失慘重,我帶著些兄弟沖出來了!”
聽到是自家人阿力古的聲音,已經那面迎風招展的大旗,對面馬賊的殺意松懈了不少,他沒有意會到馬家軍的大旗怎么會出現這里,更沒去想大本營被襲擊,阿力古還有閑心去搶一根大旗出來。
還有一點,楚天他們才幾十人并不入馬賊法眼。
“我們也接到情報,大本營好像出事了!”
“所以老大讓我們做先頭部隊,趕回來看看出什么事?!”
在應答之中,對方下意識的放緩馬靠近,隨即向阿力古問道:“對了,襲擊者是什么人?防守的三百兄弟都擋不住嗎?還有,去青海湖追捕女子的隊伍聽說也遇險了,咦,不對啊、、、、”
“你不也參加追捕隊伍嗎?你怎么......”
“你們是什么人?”
意會到有些不對勁的馬賊皺起眉頭,向阿力古他們望來,已經靠近且蓄勢待的楚天一夾馬腹,使身下的戰馬全力加、加、再加,百米距離轉眼即至:“我們是、、、、、是你爺爺!”
“殺!”
楚天狂龍般吼叫道,他戰刀高舉,抽出一道比月光更加凄冷的圓弧,把那名滿面驚懼勉力舉刀招架的馬賊領隊,連人帶刀的劈成了兩半,隨后他縱馬沖入馬賊的鐵騎中,鮮血飛濺,慘叫頓起。
“轟!”
隨即,阿童木也率著數十名兄弟沖撞過去,兩隊鐵騎瞬間沖撞在一起,就如兩道迎面相撞的滾滾洪流,全力拍擊到了一起,出暴雨雷鳴,摧毀天地般的巨大聲浪:“兄弟們殺啊,殺馬賊!”
“殺啊!”
無論是馬賊,還是楚天所率領的帥軍軍精騎,都撕裂喉嚨般的喊叫起來,同時把手中的砍刀用力揮劈砍下,這種遭遇戰,要想保住性命,只能依靠個人的勇武和在最短的時間里殺死全部敵人。
所謂兩軍相逢勇者勝!
時間仿佛成為定格,空氣也似凝滯。
接著,一道道刀光在空氣中閃過、低吼、撞擊、慘嗥,如火山般爆開來,太陽破出云層普灑大地,戰斗仍然在繼續,金黃色的草地上升騰著腥紅的霧氣,整個曠野交織著驚天動地的喊殺聲。
沖擊、揮砍,雙方糾纏在了一起,無分彼此。
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鮮血匯成了河流,受傷的馬兒趴臥著,伸著脖子凄厲慘嘶,隨即,就被頭頂上空,盤旋飛舞的鐵蹄踩踏成肉漿,楚天和他手中的戰刀如同絞肉機一般,肆意收割生命。
如果是大家擺好陣勢沖鋒,楚天他們未必能輕易斬殺對方。
所幸他是在松懈對方戒備后策馬殺人,這樣就亂了對方陣腳和心神,所以交戰十余回合后,馬賊就剩下十余人勉強作戰,其余同伙都被楚天他們砍殺在馬下,楚天的威猛更是讓對方心膽俱寒。
嗖!一把馬刀趁亂射向楚天背部!
眼見就要來一個馬刀穿心時,楚天微微側身并順勢捏住刀柄,啊!不少馬賊驚呼出聲,這家伙太霸道了?倉促間還能抓住射出的馬刀,這小子就是不折不扣的怪物,任誰親眼目睹了都得驚訝。
“還給你!接住了!”
楚天甩手將馬刀反射出去,這一連串的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快到了極點,卻又流露出了輕描淡寫的那種灑脫,啊!一聲慘叫從馬背上出,一名馬賊捂著咽喉從馬上摔了下來,倒地再無聲息。
楚天高舉戰刀,再度撲向敵人。
五分鐘后,滾滾草屑被風吹散,一場激戰落下帷幕。
“少帥,馬彪悍他們快殺到了!”
一名高處觀望的帥軍兄弟策馬回報,楚天漫不經心的拍拍身上血跡,隨后才向側偏頭道:“撤!”在他的指令中,阿童木領著眾人立刻撤離,楚天之所以沒帶大部隊來伏擊,是怕對方調虎離山。
要知道,如果他調上三四百兄弟來伏擊馬賊,萬一馬彪悍沒有尾隨先鋒部隊回來,而是直取大本營,那駐守的兄弟就麻煩了,很容易被對方殲滅,最后他決定步步為營,拿捏火候打個遭遇戰。
所以他才輕騎殲滅馬賊先鋒,隨后把對方引到大本營決戰。
馬彪悍再能忍,也不能無視兄弟慘死,妻兒落在他人手。
楚天他們剛剛離去,遠處就涌現出一大股馬賊。
狼煙四起,氣吞如虎。
四十分鐘后,兩股人馬在馬賊部落對峙。
刀槍鮮明,陽光灼眼。
雙方都是殺氣騰騰,隨時要大戰一場!
楚天已經休息了十余分鐘,正靠在一張大椅上喝茶,而那張大椅就是從馬彪悍營帳搬出來的,虎皮墊底,所以馬賊們立刻認出那是主子的東西,于是紛紛吆喝著沖前,想要把楚天斬殺在刀下。
一名目光如鷹的漢子伸手制止同伙,隨后向楚天喝道:
“你是誰?你為何要襲擊我們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