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名兄弟想要跟我。”
夜總在該靜的時候靜下來，通常在很深的時候，了無人跡。正如白晝的喧囂無可抗拒，夜本不可怕，可怕的是靜下來，有時靜無聲息，漆黑如墨，層林盡染，有時夜黑風高，讓人從心底窒息。
就是在這樣的夜晚，楚天望著靠在沙發上的華基偉，很是平靜地開口：“他們不想留在帥軍，也不想浪跡天涯，純粹是想留在我身邊做事，我對他們絕對信任，我想把他們放在身邊保護我。”
華基偉喝著茶水，輕笑著聆聽楚天。
楚天沒有絲毫停緩，繼續剛才的話題：“畢竟龍組的真正力量不在于暴力，而在于豐富深厚的政府資源，帥軍現在雖已經擺平大部分敵人，但要我死的敵人還是不少，我需要人手貼身保護。”
其實龍組的著力點雖然不在于殺伐滅敵，但還是有不少高手可以調用，楚天身體復原后也沒幾個人能傷害，但為了把天養生他們留在身邊，楚天還是擺出羸弱的態勢：“華來，你意下如何？”
華基偉端起桌上一杯溫水，輕輕搖晃著開口：“這個問題有必要問我嗎？一旦你做了龍組組長，你就執掌著整個組織的殺伐大權，區區人事安排你自己可以定奪，再說，就算我反對有用嗎？”
說到這里，老人和藹一笑：“我想如果我否定你的要求，你估計又會對龍組猶豫起來，我怎么會不答應？所以你這提問沒半點意義，不過事實也如我剛才所說，你自己可以左右龍組的一切。”
“謝謝華老！”
楚天臉上劃過一絲欣喜，隨后對華基偉微微點頭致敬，楚天向來不是一個得意忘形的人，所以盡管知道自己能完全左右天養生他們調動，他還是保持著一如既往的謙遜：“楚天徹底心安了。”
“不過你也不要抽取整個骨架。”
在楚天的笑容中，華基偉也露出一抹笑意，輕聲補充道：“畢竟天朝不想接手一個完全無法運作的帥軍，你可以抽走一些高層，但也要留下完整的框架給中央，另外你要安排一個過渡成員。”
老人又拋出幾句：“你在帥軍的威望太大，一旦你宣布離開怕會引起變故，所以你要以養傷為理由，先把帥軍交給可靠的高層打理，同時中央也會注入一些新鮮血液，這樣就可以平安置換。”
“沈冰兒！”
楚天顯然早就考慮過這些細節，所以在華基偉剛剛落下時開口：“我不在京城甚至日常的時候，帥軍基本都是她在打理，她早就具有一定的威望和權力，我想我讓她來執掌應該不會起波瀾。”
楚天目光平和的補充：“而中央派出的棋子也可以協助她做事，一點點積累人脈聲望，頂多三五年時間，帥軍就會慢慢淡忘我的存在，政府也就能掌控到帥軍，到時沈冰兒也能輕易退下來。”
“沈冰兒？”
華基偉眼里劃過一絲淡淡光芒，隨即恢復了昔日的如水平靜，他沒有從楚天眼里看出東西，但楚天卻捕捉到那一抹訝然，只是他用虛弱的表情掩飾了自己，隨后輕笑開口：“沒錯！沈冰兒！”
“當初李老的人，聰明能干，不可多得的人才。”
楚天呼出一口長氣，咳嗽一聲后補充：“她作為我和中央的過渡人選，我想是沒有多少問題的，而且她對我對中央都有足夠忠誠，所以我準備讓她留下來，何況她現在熟悉帥軍程度勝于我。”
“這些日子，事無巨細都是她打理。”
華基偉身子似乎輕松了一下，靠在沙發上笑道：“好，我會尊重你的意見也相信你的選擇，雖然你傷勢還沒好，交接不會這么快進行，不過明天我會讓人選去見你，總是需要你來把把關的。”
老人給予楚天足夠的尊重，連官方人選都讓楚天考核，楚天眼里劃過一絲感激之意，隨即點點頭回道：“好，我在潛龍花園等他，其實華老完全不需這么謹慎，畢竟我相信中央選拔的人才。”
“他肯定也會為帥軍好，有這點就足夠了。”
華基偉輕輕擺手，保持著剛才的笑容：“事情要么不做，做了就要讓你放心，如果你不喜歡我們挑的人選，你心里就始終會擔憂帥軍前途，這樣一來，你在龍組做事就無法靜心，這很不好。”
楚天點點頭：“明白。”
華基偉開誠布公的態度讓楚天徹底松了一口氣，本以為中央會強硬的擺出置換條件，沒想到最后都是自己在要求，他心里已經打定主意，只要明天的人選不是太差，他就不會讓中央改派他人。
“有些事總是要說的！”
華基偉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目光炯炯的望著楚天開口：“你坐到龍組的組長位置，你就徹底是國家的人了，你一切都要為國家利益出發，里面有些卷宗見不得光甚至還牽扯到葉蘇兩家。”
他喝進一口溫水，隨后吐字清晰地補充：“我希望到時你能坦然處之，更能站在國家層面客觀去看事情，不要覺得手段齷蹉不要覺得人性悲哀，打江山需要鐵血和仁義，守江山也同樣需要。”
“你，可明白？”
楚天嘴角微微牽動，他早已經猜測到一些東西，只是他認為華基偉會毀掉讓自己不知，想不到老人直接把無解的難題擺在他面前，告知他真相的殘酷和血腥，楚天思慮一會，最終點點頭回應：
“華老，放心，我已經成長。”
華基偉欣慰的點點頭，他看得出楚天眼中的堅定，也已經清楚這小子早就捕捉到什么，于是不再糾結這些話題，話鋒偏轉：“你的大戰雖已落幕，但余波還在繼續，你可要把握好最后浪潮。”
“你沒殺連不敗是對的。”
華基偉早已經知道楚天心里想法：“可以避免給兩岸關系帶來陰影，雖然說你可以名正言順殺了他，但多少會讓臺灣人們心里不舒適，現在讓他回去，不僅沒有危機，你也取得了各方贊譽。”
老人放在杯子笑道：“而連不敗的結局也正如你所預料，他被蔣勝利他們借機捅了下去，不過就算蔣勝利不動手，雙腳殘疾的他也難于上位，畢竟公眾不太會接受站不起來的人做未來領袖。”
“不過你接下來對他有什么安排嗎？”
見到老人向自己拋出這個問題，楚天毫不猶豫的回答：“沒有安排！沒了政治外衣的連不敗，完全不需要我出手了，總會有人幫他結束最后的余暉，我不知是誰，但相信他熬不過這個冬天。”
華基偉淡淡一笑：“真這么自信？”
楚天點點頭：“沒錯！”楚天此刻想到正在唐門療養的烈翌，他清楚烈翌殺不到連不敗，但卻不怕那把唐刀成為燎原之火，當烈翌劈出那一刀后，楚天相信，連家的敵對勢力統統會粉墨登場。
連不敗就差最后一根稻草了！
究竟是誰落下，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在楚天從中南海出來后，在一處街角換了一個司機，當車子重新開起來時，楚天靠在座椅上淡淡開口：“從明天起，撤掉對沈冰兒的監控，我已把她還給中央了，相信這是三方皆喜的局面。”
當初楚天為了不讓鄧超這樣的狀況也不讓大規模內亂情況發生，所以就讓暗鋒抽出人手潛伏進帥軍各堂，成為自己收取內部消息的最直接來源，只是沒有想到，第一個收獲卻是沈冰兒。
手指捏著一張沈冰兒去蘇家的次數時間表，幾乎每個月都有三次，已經猜到一些東西的楚天沒有多少感覺，更沒有什么憤怒和暴戾的不滿，他只是把表格彈在車上：“讓監控冰兒的兄弟歇息。”
“明白。”
開車司機聲音有些嘶啞，但態度是絕對恭敬：“我會讓兄弟重新處于休眠態勢，少帥，這幾個月里，我已經把人手安排進各個堂口，所有二級以上堂主的情報，如果你想要知道都不會太難。”
“暫時不需要。”
楚天輕輕搖頭，嘆息一聲：“安排暗鋒到帥軍各大堂口，純粹是為了應付內亂事件發生，我對他們私隱沒什么興趣，何況兄弟們根基未穩，讓他們都處于潛伏狀態吧，沒有我指令不得醒來。”
司機微微低頭：“明白。”
楚天喃喃自語：
“我要離開帥軍了，可是總要加道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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