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圖的是經濟小利,現在人命也沒鬧出來,是不是代表敬郡王一家并沒有多大的罪過。敬郡王妃真是很會找時機,當著五王妃、信親王妃和她的面喊冤。
敬郡王妃的嫂子也被揉搓成一團。兩個女人這樣一鬧,整件事的議論就會從緊張的買兇殺人,變成了內宅女人的經濟算計。
敬郡王妃的嫂嫂哭著喊著說祖宅,追溯到元祖時宗室立下的汗馬功勞,也說到這塊土地為什么會賜給敬郡王一家。
琳怡看向五王妃,五王妃似是十分專注地聽敬郡王妃妯娌說話。
人人都有自己的算計,五王爺是支持宗室這邊了,否則就不會讓五王妃來幫忙。五王妃只要將敬郡王妃妯娌的話說去太后娘娘那里,太后娘娘也能談論這個案子。信親王妃是宗室營的長輩,處理這些事十分熟練,現在又有了五王妃的幫忙,敬郡王一家不會受太大的責備。就算追查下去,也是有府中管事的頂罪。
宗室、顯貴犯案只要不是動搖政局,大多就是這個結果,所以宗室才敢明目張膽地買兇殺人。
敬郡王妃和嫂子鬧的正歡,外面傳來蔣氏的聲音,“我送菜單過來,還不讓進不成?康郡王妃不是在里面嗎?”
琳怡這才想起來,看向信親王妃,“我剛想著將中秋宴的菜單拿來給您瞧瞧,過來時忘了拿,元祈媳婦大約是看到了,這才送過來。”
這話仿佛是她們故意將康郡王妃扣下來似的。
說話間蔣氏走進來,邊走邊笑道:“這樣防著,還當是三法司會審,”說著看到敬郡王妃妯娌,蔣氏的話頓時卡在那里,表情也不自然起來,忙著解釋,“我還真不知道……想著菜單沒拿要怎么商量宴席呢。”
信親王妃笑道。“也沒別的事,不過是說幾句話罷了。”
蔣氏這才放心,長吁一口氣將手里的菜單遞給琳怡,琳怡又拿去給了信親王妃。蔣氏將大家七嘴八舌說的結果講了一遍。
琳怡道:“與其改菜式,不如多做些糕點,熬個山楂羹,想必大家都愛吃的。我聽說往年都說山楂酸,寓意不好,才沒在中秋節的時候擺上,不過我們大家想著山楂也是圓的。頂多做甜些也就是了,外面裹上一層糖霜好吃又好看。”
康郡王妃喋喋不休真的是在講中秋節宴席的事,五王妃眼角微微一抬。
敬郡王妃妯娌對視一眼,耐心地等琳怡和蔣氏將菜單說完,這樣將林林總總的小事說完,時辰已經不早了,門房準備了馬車,大家準備陸續離開。
琳怡恰時起身告辭和蔣氏一起出了信親王妃的院子。
琳怡和蔣氏同乘一車。
等到車出了宗室營。蔣氏道:“我還當敬郡王一家會避開你,沒想到倒將你堵在屋里,明明是他們犯案。卻還這樣理直氣壯,幸好你有防備,要不然說不得還要有什么好戲在后面。”
琳怡想到蔣氏一進門就說‘三法司會審’,“這話說不得要傳到家中長輩耳朵里。”
蔣氏笑道,“家里長輩是看不慣這個的,聽到敬郡王的事,直說敗壞宗室名聲,”說到這里又收起笑容,“現在五王妃都摻和進來,只怕這案子不好了結。皇上將天津的案子都交給五王爺處置。我聽元祈說過。宗室長輩也悄悄議論過儲君,五王爺和皇上最像,生母又尊貴,很有可能將來……”將來承繼大統。
萬一真是這樣,五王爺和五王妃不能得罪。琳怡明白蔣氏的意思,不過事到如今再想這個已經晚了。五王爺琳怡沒見過,不過五王妃可不是個寬宏大度的人。
大約知曉琳怡在想什么,蔣氏也無奈地笑起來。
琳怡和蔣氏一起到了廣平侯府。
蔣氏拿出準備好的禮物去拜見陳家長房老太太,鄭七小姐和周瑯嬛也來看琳霜。蔣氏行好禮數,和長房老太太說了幾句話,就和琳怡一起去了琳霜房里。
鄭七小姐拉著琳霜的手正咒罵那些行兇的人,周瑯嬛也陪著在一旁笑。琳怡和蔣氏進門,鄭七小姐眼睛立即一亮,幾個人互相見禮然后坐下,丫鬟奉上新沏的茶,大家開始打量起蔣氏來。
周瑯嬛見蔣氏眉眼開闊,言語直率,再說上幾句話,從前心里對蔣氏的偏見也去了大半。”
蔣氏第一次來廣平侯府不好多坐,喝了盞茶就離開。
蔣氏一走,鄭七小姐更沒了拘束,小丫鬟上了茶點,鄭七小姐勸著琳霜吃了些,琳霜吃過東西,說起這幾日的事,“多虧了衡二爺照應那邊。”
陳臨衡連書院也沒有去,就是來回接送張風子,倒也辦的妥妥當當,長房老太太不住夸獎陳臨衡,“長大了,性子更加沉穩了。”
陳允遠雖仍舊板著臉督促陳臨衡要上進,心里也十分高興,跟小蕭氏夸了一陣陳臨衡。
說到陳臨衡的事,鄭七小姐想起前幾日家中傳言要和廣平侯府聯姻的事來,不由地臉上有些不自在。祖父致仕了,母親上下活動給父親在鴻臚寺謀了個職位,然后就將所有精力放在她和哥哥的婚事上。
往來說親的人也不是沒有,母親不是嫌棄家境就是覺得前程不盡如人意。反過來在選媳婦上,也想要個貴女下嫁,就算不是達官顯貴家的長女,也要是官宦世家中的閨秀。她和哥哥每日聽母親抱怨都耳朵長繭,祖母只好將手中不少家事交給母親打理,這樣一來倒占用了母親不少的時間,她和哥哥這才能松口氣。
琳霜和周瑯嬛在屋里坐著,琳怡找了借口去做點心,鄭七小姐跟了出去,兩個人坐在一處說悄悄話。
鄭七小姐道:“我母親不知道聽了二太太田氏什么話,整日里就迷著那些泥胎,還拉著我去跪拜,我都說田氏是裝神弄鬼,我母親聽了卻不高興,將我罵了一通,這次要不是祖母幫著我說話,我還不能來呢。”
琳怡能想到惠和郡主心里的結,不管他們是為什么不想和鄭家聯姻,畢竟讓惠和郡主臉面上不好看,好在鄭老夫人心明眼亮。
鄭七小姐接著道:“我祖父致仕了,家里也準備分家,祖母年紀大了不準備再管著內宅,想讓母親全都接手過去。”
鄭家要分家了,琳怡有些意外,“那二老爺一家要搬出去了?”
鄭七小姐頜首,“聽說祖父要給二叔謀個外放的小官。”
全都聚在京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如外放出去或許還能多一條路。鄭閣老雖然致仕了,卻將一切安排妥當,鄭家表面上看已經不可避免地走下坡路,可是從某些事上來看,鄭家依舊不容小覷,說不定鄭閣老一直不致仕就是為了二王爺。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琳怡和鄭七小姐說著話,橘紅上前幾步道:“二房那邊來人了。”
提起陳家二房,鄭七小姐不自覺地撇嘴,“想是那位菩薩來賣慈悲,關鍵時刻怎么不見她。”
二老太太董氏一家最近安靜的很,就是躲著看熱鬧。董家也是在等適當的時機,選擇個穩妥的陣營。
說完這些,鄭七小姐低聲問琳怡,“你和瑯嬛……”
還是被鄭七小姐看出來,鄭七小姐為人秉直并不代表不夠聰明。琳怡搖搖頭。
鄭七小姐拉起琳怡的手,“無論什么時候我都站在你這邊。”
陳二老太太董氏帶了一大家子過來問候,琳霜因身子不適要休息,繁雜的禮儀就交給了葛太太,葛太太也樂于幫媳婦、兒子承擔。
小蕭氏進屋抱了會兒女兒,忙去廚房里準備宴席,還好有琳怡幫忙,很快就將飯菜準備妥當。
等到陳允遠下衙回府,不到一盞茶功夫,林正青和琳芳也來了。
這樣一來中秋節前開的小宴也太熱鬧了。
時辰不早了,鄭七小姐和周瑯嬛不便留下宴席,琳怡將兩個人送上馬車,剛走回月亮門,聽到壽山石后一陣腳步聲。
琳怡皺起眉頭,橘紅剛要開口問。
那人就走了出來。
林正青穿著淺藍色繭綢袍子,看起來神采奕奕。
橘紅上前行了禮。
琳怡神情冷淡,挪開了幾步讓開路,“姐夫怎么在這里,四姐人呢?”
林正青仿佛并不在意,晶亮亮的眼睛看著琳怡,“親家老爺和族里的兄弟一起去前院花廳宴席。”
府里女眷太多,陳允遠讓小蕭氏另開了一席在前院。
不過是客套著說句話,琳怡正準備往前走。
“誰會死在同一件事上兩次?”林正青一聲輕笑,“該不會你也不記得全部……”
看到那奇怪的笑容,琳怡皺起眉頭。
林正青反而笑容更甚,“看來,是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