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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與成怡開車趕到崔老爺子那里,正好有個佩戴大校軍銜的中年人坐在屋里跟崔老爺子聊天。
沒幾天就要過春節了,每逢年尾,跑到干休所看望老領導的老部下、老戰友、老朋友以及地方上的黨政領導也是絡驛不絕——沈淮看著這個中年人跟崔老爺子談興正濃,與成怡放下禮物就想告辭離開,崔老爺子則說道:“你們不忙著走,周榮昌馬上就要走了。”
聽著崔老爺子逐客,中年人都不好意思的站起來跟崔老爺子告別,但看崔老爺子很重視剛進來的這對年輕男女,也是笑呵呵的自我介紹:“周榮昌,以前是崔老爺子手下的一員老兵,在華東軍區工作。”
沈淮對軍隊的情況不熟悉,華東軍區里大大小小的將官都記不得幾個,自然不知道眼前的周榮昌到底擔當什么職務,不是萍水相逢的寒暄,也不會問得太細。
不過,大校軍銜是道坎,大多數的中級軍官都給攔在這道坎前上不去。看周榮昌也只有四十多歲,就已經是大校軍銜,在軍隊里怎么也要算大有前途的少壯派,沈淮笑著與他握手、自我介紹,看得出他對地方情況也不甚熟悉,也只是簡單的說自己在東華地方工作。
大校軍官離開,崔老爺子不滿意沈淮與成怡還帶著東西上門來,說道:“上門來說說話,不就完了,還帶什么東西?風氣就是你們這些人帶壞的……”
沈淮將帶過來的一只原先裝曲奇餅干的鐵皮罐打開,叫崔老爺子看里面偷藏的幾盒煙:“崔爺爺你要是不樂意,那我跟成怡就把這些都帶回去了……”
“做什么事就知道投人所好,還能說風氣不是你們搞壞的?”崔老爺子這次嘴巴雖硬,手底下動作卻是不慢,將裝煙的兩只鐵皮罐搶了過去,真怕沈淮再隨手帶走。
“這段時間淮海省也是風云突起啊,好些時候都想專程將你喊過來問問情況……”崔向東雖然沒有在地方黨政系統負責過地方建設工作,但無論是建國前還是建國后,他都長期在淮海工作,對這片土地有很極深的感情,故而也是將軍隊里過來看望他的老部下先趕走,將沈淮留下來,多聽聽地方建設的事情。
“田家庚書記離開之前,就為淮海省的發展定好框架,淮海省地方要搞好建設,一是沿渚江,一是沿淮海灣,所以淮西、徐城以及東華三個地方的發展對淮海省全局建設至關重要。下半年初步整合渚江中上游的水電、煤電資源,等淮電東送項目正式獲得國務院審批后,東江電力除了在淮西青峰建大型坑口電廠外,還要在渚江上游投資建三座梯級水電站。這樣才能將渚江上游落差近千米的水能資源充分的發揮起來,也能為淮山地區的脫貧致富注入活力……”
“淮山是太窮了。”崔老爺子嘆道,他對淮海省各地方的情況了如指掌,不過作為退休的軍隊干部,不能過度的對地方指手劃腳,再者就算是他想指手劃腳,也沒有足夠能改變地方面貌的經濟資源。
但是,就是因為有他們這些對國家、對民族感情質樸的老人在背后支持,雖然近二十年來,有一些反復,官場上勾心斗角的現象也日益嚴重,但有能力、有決心推動地方建設跟經濟發展的官員在地方上還是能站穩腳跟。
成怡則饒有興致的聽沈淮跟崔老爺子說一些他對淮海省未來的期許以及計劃推動的一些工作——沈淮心里的這些想法,可是輕易都不跟人透露的。
渚江源出淮山,上游水勢落差一千米,水電資源豐富,適合建大型的梯級電站;淮海省九十年代初在淮西云河縣開始修建的渚江電站,才是整個梯級電站里的第一座,裝機容量就高達八十萬千瓦——而在上游地區再建三座大型水電站,將落差近千米的渚江上游水電資源充分的開發出來,整個渚江電站的裝機容量將高達四百萬千瓦。
當然,再建三座大型梯級電站的投資將是驚人的,不過更主要的還是要有能吸納這么大電力供應的市場——有市場需求,融資的問題相對要容易解決,只要有利可逐,資本永遠都是趨之若鶩的。
從這上面看,淮電東送就短期對淮海省而言,是比淮煤東運有著更突出意義的。
這也是為何沈淮主張徐城水泥將新的生產基地先放淮西的原因,其他不提,僅未來三座大型梯級電站水庫的建設,就能為徐城水泥的發展提供多大的市場需求?
沈淮明后年還想著要集中力量去推動的一項工作啟動嵐江高速的建設,真正意義上的形成沿海快速通道,將淮海灣與江東省東部沿海地區貫穿銜接起來。
沈淮與成怡在崔老爺子這邊聊到天黑,崔向東留他們在干休所吃飯。
未曾想在干休所的食堂里,剛陪老爺子吃過飯,沈淮就接到小姑打過來的電話,沈淮跟成怡這才知道,宋彤黃昏前坐車回東華時,在高速路上破了羊水。
好在當時周知白以及保姆、司機都在,大家也不敢讓宋彤大著肚子一個人開車回東華;羊水破時離下高速也不遠了,當時就趕忙送到東華市人民醫院,等著做剖腹產手術。
小姑跟小姑父最先接到周知白的電話通知,他們已經坐飛機趕到徐城,到徐城機場之后才給他們打來電話。
沈淮與成怡也不在干休所這邊耽擱,跟周知白通過電話,知道宋彤已經給推進手術室——正常的剖腹產,但聽得出周知白在手術室外還有些小緊張。
沈淮又與宋鴻軍打過電話,讓他那邊準備一輛空間大一些的商務車,又讓王衛成、杜建他們過來匯合,趕在從機場到徐城市區的半道上,將小姑及小姑父接上,再一起趕往東華。
沈淮他們車在半道上,就接到電話,宋彤在市人民醫院生一個六斤七兩的胖大小子,她人打了麻醉,人躺病床上還很虛弱,不方便直接通電話。
小姑宋文慧忙著給老爺子打電話報喜,掛了電話,跟沈淮說道:“老爺子問了,在東華都快生了,還到處瘋著玩,你們怎么都不勸勸她?知白也真是的,就縱著宋彤的性子……”想到女兒在高速路上破羊水,雖然沒有什么嚴重后果,但宋文慧事后想想也是后怕。
“小姑你在家里想做什么事,小姑父能攔得了你?”沈淮笑著問。
小姑父唐建民伸手過來敲了沈淮一記,說道:“現在說你們的問題,又礙到我頭上來了?”
宋文慧瞪了沈淮一眼,跟成怡說道:“你以后也得這么管住他。”
成怡本沒有打算隨沈淮去東華,但宋彤提前生下小孩,自然也就跟過去看望,笑道:“我可管不住他。”
“你們決定好什么時候把婚事辦了?”宋文慧聽到女兒平安生產,放寬心來,就緊接著操起這邊的心來,“沈淮過年就三十了,成怡你也都二十七歲了——你當時讀書時年齡小,同學里沒有結婚生小孩的,大概都沒有幾個人了吧?”
宋鴻軍坐副駕駛位,本來還想湊過來說話,但聽到這個話題又趕緊將頭縮了回去,不會湊過來自找沒趣。
沈淮摟過成怡的肩膀,跟小姑說道:“快了,我們就打算明年就把這事給偷偷辦了呢。”
聽沈淮這么說,宋文慧就不再窮追不舍,說道:“你現在是領導干部,在地方上是要注意影響,但這邊家里以及成怡家里人都還是要通知到,哪怕你們倆回燕京簡單的擺幾桌,也不能一聲不吭的就把婚事辦了。當然,領結婚證不用通知我們的……”
看著小姑坐正回去,成怡湊到沈淮的耳朵邊,悄聲問:“誰答應你明年就把這事偷偷給辦了?”
“你不答應啊?”沈淮問道。
成怡看著沈淮眼睛好一會兒,才呶著嘴說:“我沒答應啊。”
沈淮附到成怡耳邊,悄聲說道:“過春節,要么不跟長輩見面,要是見面,面對這個話題就得做好耳朵聽出老繭的準備——你就照我的口氣回答他們,說不定還能拖上一年。”
成怡眼眸子里斂著淺笑,只是不吭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