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邁著輕松的小步子,在官道上前行。
霍元真端坐馬上,看著天空之中星星點點的小雪,感覺有些像很久沒洗發人的頭皮屑。
這輩子,這個煩惱沒有了,真好。
從登封前往洛陽不遠,白馬即使走走停停,一天的時間足以。
本來一塵說要和霍元真一起前往洛陽,參加白馬寺齊云塔的開光大典,但是霍元真想了想最后還是沒有帶他。
因為那封信!
此去洛陽,必有兇險!
雖然一塵是一個不錯的戰力,但是既然有人設伏,那么多一個先天初期根本起不到什么決定性的作用。
而且霍元真相信,憑借自己的幾項本領,論起逃跑的本事絕對不在任何人之下,到時候萬一真打不過要跑了,也不會有所牽掛。
身后背了一個大包袱,里面有撐門面用的袈裟,有救命的大還丹,有金瘡藥,還有一本佛經,平時可以在人前看看。
反正自己看過幾本佛經了,全部領會貫通,滿腹經綸,也不怕被人戳穿畫皮。
雖然知道會有危險,不過霍元真還是認為這一次洛陽之行非常必要。
因為這是一個宣傳少林寺的最佳機會,也是讓佛道同門重視自己的好時候,表現的好了,得到了眾人的認可,那么少林在佛門之中的地位就會大大的上一個臺階。
白馬天上午出發,傍晚時分來到了洛陽地界。
白馬寺在洛陽城東大約二十多里,現在天色已晚,霍元真沒有去白馬寺。也沒有進那個巍峨的洛陽城,就在城外的小客棧內住了一晚。次日清晨就離開了。
前往白馬寺,霍元真又恢復成了高僧形象。這個白馬寺在佛學界可是有著崇高的地位,當年天竺迦什摩騰、竺法蘭,在漢朝特使的邀請下,千山萬水來這里,并用白馬馱載佛經、佛像。來到洛陽,皇帝陛下親自下令建寺,并且為銘記白馬馱經之功,遂將寺院取名“白馬寺”。
從白馬寺起,僧院才開始泛稱為寺,白馬寺也因此被認為是本國佛教的發源地。
如今這些寺院的知名高僧們。都會來此覽經求法,所以白馬寺在佛門之中又被尊為“祖庭”和“釋源”。
如此一個佛學圣地,霍元真來此當然要表現出高僧形象,大意不得。
到了太陽快出來的時候。霍元真終于來到了白馬寺山門前。
山門處,左右各有一匹白馬石像,紀念當年馱經白馬。
到了這里,霍元真下馬,寺門還沒有開啟。
沒有開門,霍元真也不心急,就在門外到處走走,這白馬寺古木參天。值此初冬,樹枝上面白霧點點。雪花簌簌,頗有一番景致。
逛了一會兒。寺門終于開啟。
一個小和尚拿著掃把從寺內走了出來,正要掃雪。
霍元真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和尚,有些武功的樣子,當然和自己少林的掃地和尚就無法相提并論了。
小和尚看到門口處站立的霍元真,急忙打了個稽首:“阿彌陀佛,大師從哪里來?”
霍元真還禮道:“貧僧乃是來自嵩山少林寺,方丈一戒是也。”
聽說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和尚是方丈,小和尚急忙再次施禮:“一戒方丈,有失遠迎,很多大師都到了,您也速速隨貧僧入寺吧。”
霍元真點頭答應,跟隨小和尚進了白馬寺之中。
進入寺內,豁然開朗,左側有一個篆刻白馬寺歷史的碑文,往前走,就是天王殿。
身為方丈,很多事情是必須要做的,尤其到了人家的地頭,更是要謹守規矩,霍元真先是將袈裟穿好,然后到天王殿參拜了彌勒佛,然后跟隨小和尚繼續往前。
天王殿之后,是大佛殿,里面供奉著釋迦牟尼佛,霍元真繼續參拜。
佛殿內還有一口巨大的銅鐘,比之少林寺的鐘也差不了多少,上面銹色斑斑,透露著古樸的氣息。
銅鐘上面刻著盤龍花紋,還刻有“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八個大字,并附詩一首:“鐘聲響徹梵王宮,下通地府震幽冥。西送金馬天邊去,急催東方玉兔升。”
這里的規矩,每天清晨,僧侶們焚香誦經,白馬寺鐘聲響起,洛陽的鐘樓也鐘聲響起,多年來從無半點偏差,是洛陽八景之一。
就憑借這數百年未改的鐘聲,白馬寺在佛門之中就深入人心。
過了大佛殿,前面又有大雄殿,供奉婆娑世界佛祖。
過了一殿又一殿,霍元真表現出半點不耐煩,該做的事情絲毫不差,看的旁邊的小和尚羨慕不已,這份心境,這份修行,真是自己望塵莫及的,不愧年紀輕輕就做到了方丈。
只不過他如果知道,霍元真這個方丈當上的時候,手下就兩個人還不服管教,就不知道該如何做想了。
拜完了佛,遙遙的看見東南方向有一座高塔。
這個塔的高度,不在少林萬佛塔之下,塔高十三層,只是每一層的舉架不如萬佛塔高罷了。
遙遙望去,塔尖入云,不負齊云之名。
“這就是貴寺即將開光的齊云塔吧。”
“不錯,大師,先請這邊來,本寺道明方丈已經知曉您的到來,正在殿內等候。”
霍元真跟隨著小和尚一起,走向了方丈的居所。
一路之上,很多和尚看到霍元真都很驚奇,要知道,一般的僧人可是穿不得袈裟的,只有方丈住持或者高僧才能身披袈裟,這個和尚年紀輕輕,怎么就披了袈裟了呢?
而且這件袈裟似乎了不得。白日里都熠熠生輝,讓人心生敬仰。
無視其他人各種各樣的目光。霍元真一路來到了方丈居所。
小和尚進去通報之后,邀請霍元真進入室內。
進了方丈居所。里面一個老和尚正在床上打坐,看到霍元真進來,笑呵呵的起身相迎。
“阿彌陀佛,貧僧少林一戒,見過道明大師。”
“阿彌陀佛。一戒大師多禮了,快快請坐,明遠,看茶。”
小和尚點點的跑了出去準備茶水了。
兩個和尚坐下,很快明遠將茶水拿了進來,放在桌上后退了出去。
“一戒大師遠來辛苦了。路上行走可好。”
“一切都好。”
“如此甚好,現在大相國寺的利智禪師,文殊院的普渡大師,靈隱寺的無悲大師。寒山寺的智賢大師,以及很多寺院的大師,都已經來到了本寺,現在正在禪房內休息,一戒大師卻是來晚了。”
“來的早,多紛擾,既然開光尚未開始,貧僧來的就不晚。”
“一戒大師好境界。既然如此,老衲就不和你多聊。免得增添一戒大師的紛擾,明遠。去帶一戒大師去禪房休息,等到開光大典開始之前再去請一戒大師。”
霍元真看出老和尚的意思,有些嫌自己年輕,雖然挑不出自己什么毛病,可是也不愿意和自己多聊。
反正霍元真也不想和他多聊,如此正好,就跟隨明遠離開了方丈禪房。
來到了白馬寺招待客人的禪房那邊,遠遠的就聽到里面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有一個聲音,霍元真聽著還有些耳熟,便讓明遠離去,一個人往里面走。
到了一間房的門口,里面傳來了說話聲。
“極樂世界,唯有修為極其高深的高僧才有資格進入,那些小門小戶的僧侶,些許修為,就敢妄想進入極樂世界,實在可笑之極!”
聽到這個話語,霍元真微微皺眉,能如此說話的,想必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高僧。
這時,剛才聽到的那個聲音又說“和極樂相對應的就是地獄,不知明心大師對于此和解?”
那個和尚繼續道:“地獄乃是罪人的居所,我等出家人,不殺生,不妄語,不吃肉,不宣淫,哪里還會和地獄有緣。”
那個熟悉的聲音微微嘆息:“明心大師說的固然有一定道理,但是說話方式未免偏頗了,如此作風,與出家人身份不符。”
明心大師笑了一聲:“利智禪師嚴重了,貧僧向來如此說話,反而是利智禪師你,去了一趟登封之后,回來人都變了,往日那種灑脫勁兒也沒有了,變的太也趣味,聽說你是被當地的一個小和尚給羞辱了,是有這回事吧?”
利智禪師道:“慚愧,慚愧,確有此事,不過那可不是什么小和尚,而是嵩山少林寺的方丈一戒大師,年紀雖然不大,但是佛法修為極高,而且心境極高,看似灑脫不羈,但是已經悟透人生哲理,老衲遠遠不如他。”
霍元真在門外聽的清楚,沒想到這個利智禪師還真是個不錯的高僧,能勇于承認自己不足的地方,這一點,比自己強。
那個明心法師卻道:“哼,什么方丈,我也聽人說了,這個方丈二十左右歲,為人做事猖狂魯莽,全無半分出家人的模樣,多次與人爭斗不說,還變著法子來斂財,實在是丟盡了出家人的臉。”
利智禪師忍不住為霍元真辯護了一句:“即使斂財,只要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中飽私囊,也是好的。”
“利智禪師,你不必為他辯護了,被人羞辱過還幫人說話,真不知你如何做想,若是那個一戒現在在這里,貧僧定好好的訓斥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