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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媳婦第一次伺候公婆進餐是婚禮后的一個儀式,也是整個婚禮的一部分。這一餐主要都要由涵因來伺候。涵因擺箸進羹都是經過崔媽媽嚴格訓練的,就算禮儀最嚴苛的家庭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偏在上最后一道竹筍枸杞煨烏骨雞湯的時候出了問題。
丫鬟用托盤舉到涵因面前,該由涵因把這道菜擺上桌子,進羹這一項便算完了。但給涵因卻發現那丫鬟神情有些閃爍,嘴唇發白。涵因心中疑惑,并不接那湯,問道:“這菜的名字。”
那丫鬟卻神色慌張,聽見涵因問,半天才反應過來:“哦,是吉祥如意。”
盛著這道湯的是一個刻纏枝牡丹白瓷大湯碗,還未打開湯碗上的蓋子,涵因便聞到了雞湯的味道,再一看那托盤上,薄薄的浸濕了一層,在光下還微微泛著油光,那湯竟然灑出來了。
湯都是從食盒里端到托盤上,上面還蓋著蓋子,一般是不會灑的,便是有些灑了,這個丫頭也不必這樣緊張。涵因便借著著調整菜品位置,繞到了這個丫鬟的旁邊,仔細一看才明白,原來在丫鬟一面瓷碗由邊沿到中間開了一道極細的縫,碗并沒有碎裂,湯便是從這道縫里面滲出來的。
這種白瓷器胎質細而韌,看樣子一時半會還不會碎,只是湯一般是最后才吃的菜,這樣放在桌子上,一定會漏得滿桌子都是湯。到時候,這只碗上的裂縫也會被人看見,新婚講求一個好意頭,這瓷器裂了縫難免讓人心里膈應,涵因知道自己可以裝看不見,但現在老老實實站在一邊的好妯娌們大概到時候會眼尖得很。
現在把湯退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大喜日子,儀式講求的是一氣呵成,已經端到堂上,再退回去,就是出波折,意頭也不好,這也是為什么那個丫鬟神色慌張卻仍然把湯端給涵因的原因,她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只想著趕緊離了自己的手。此時涵因把湯端上去也不行,叫下面的人回廚房重新弄也不行。
涵因心里雖氣。此時卻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用質詢的目光看了那丫鬟一眼,那丫鬟嚇得一哆嗦,就要跪下請罪。涵因一手扶住她。不讓她跪下,另一只手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因背著人,這兩個姿勢沒有人看到。那丫鬟也是常年在主人身邊伺候的,見涵因毫不慌張,也安定了心神。穩穩的端著托盤。
涵因招手叫來另一個小丫鬟,在她耳邊說了兩句,那小丫鬟忙跑出去了。
涵因又回過身,神色自然的讓站在一旁的姑娘們先入座。姑娘們都再三退讓方坐了,誰也不知道她為什么不上最后一道菜,又不好問。
這時。剛才涵因吩咐事情的小丫鬟拿著一疊小碗進了來,身邊另有一人拿著一疊碗蓋,涵因把雞湯分盛了。一碗碗分別蓋上蓋子放到在座的諸人面前。
太夫人朝把大湯碗慌忙送出去的丫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看著涵因的神色平靜,臉上嚴肅的線條也柔和了一些,對涵因說道:“你也辛苦了,坐下吧。”
一旁站著的另外三個兒媳婦都面面相覷。誰當新婦的第一天都要伺候公婆立規矩,這也是公婆告誡媳婦要守本分。從來沒有坐下跟婆婆一起用餐的道理,他們三個包括李湛的元配劉氏都是這樣的。
涵因連道不敢。太夫人笑道:“你不用客氣,雖然湛兒是老三,但他嗣了國公爵位就是一家之主,你也要拿出一家主母的做派來。”
說著,掃了立在一旁的三個媳婦,目光中隱隱有警告的意思,這位老太太積威甚重,他們剛露出驚訝的表情,被這目光一掃又通通都憋了回去。
李滟已經入了座,見狀冷笑著瞥了自己那三個嫂子一眼,站起來笑著把涵因按到座位上:“母親疼三嫂嫂。三嫂嫂不必客氣。”
涵因方謝了坐下。
從慈壽堂回來不一會兒,剛剛那個端湯給涵因的丫頭便跑了過來給涵因磕頭:“奴婢死罪,求夫人饒恕。”
涵因讓她起來,問道:“你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頭?”
“是,奴婢叫青梅。”這丫鬟白白凈凈,穿一身青色窄袖夾棉上襦,嫩黃半臂,看著讓人清爽,此時她說話利索,渾不似剛才那副慌張的樣子。
涵因點點頭:“青梅姑娘坐吧。”
青梅連道不敢,先一步跟涵因澄清:“三夫人,奴婢本該在端的時候就發現湯碗有問題的,是奴婢不查,差點壞了夫人的大事。請夫人恕罪。”
涵因一笑:“要說這事也怨不得你,只是不知道太夫人是否會怪罪我自作主張。”
青蓮忙笑道:“奴婢已經向太夫人請罪了,太夫人也說夫人處置得當,沒有出大的紕漏。”
“那我就放心了。只是廚房的人也太不小心了些,今天好歹還能圓過去,往后府中款待外客、拜祭祖先的事還多,出了這等紕漏可怎么好呢。”
正說著,祈月從外面進來回涵因:“二夫人派了身邊白福家的過來了。”
旁邊的羅媽媽馬上告訴涵因,這白福家的是二夫人的陪房,如今在府中做內管事。
涵因一看,這就都來了,忙笑道:“快請。”
白福家的進來給涵因請安,她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笑容很親切,涵因也堆起笑容:“白姐姐快坐吧。慕云,上茶。”
白福家的眼睛一轉便看見了青梅,面上的笑容更勝三分,說道:“不敢討三夫人的茶,二夫人請您到廚房那邊去一趟。”
涵因笑道:“可是有什么事?”
“廚房的人做事不仔細,已經把管器皿的綁了,讓三夫人發落呢。”白福家的笑道。
“二嫂子太客氣了,她本就管理家事,這點子小事,查清楚按規矩發落了就行了,我并沒有什么意見。”涵因笑道。她心想二夫人管家多年,廚房上管事的各位都是她的人,她叫自己去發落,無非是做給太夫人和自己看的,若是自己去了,少不得要從輕發落,以示自己的寬大,還要承二夫人這個情面,她的人弄砸了差事差點害到自己,還要讓自己來圓這件事。哪有那么好的事。
白福家的笑道:“二夫人的意思是這件事畢竟給三夫人添了麻煩,還是三夫人親自責罰才好。”
“嫂嫂這話可說偏了,這次雖說是我來盡孝禮。可器皿卻是常用的,這一次不過是趕上我了,下一次再這樣不經心,出紕漏卻不知道是誰呢。因此,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既然嫂嫂管家。她自然有權處置廚房管理不善的事。我剛來,家規還有很多不懂之處,怎么敢隨意做主,萬沒有越俎代庖的道理。”涵因輕笑著拒絕了。
白福家的被她堵的沒話說,有些著急道:“可是二夫人特地吩咐……”
涵因笑道:“這樣吧,白姐姐既然覺得為難。就叫我身邊的祈月去轉述一下我的意思。”轉頭沖祈月使了個眼色。祈月會意,走上來和白福家的見禮,說道:“既這樣。白姐姐,我就給您走一趟吧。”
白福家的只好答應,帶著祈月去了廚房。
青梅見白福家的走了,也告辭回去了。
過了一時,祈月回來。涵因已經讓羅媽媽下去了。見她進來,笑問道:“如何?”
“我二夫人轉述了您的意思。說一切聽憑二夫人處置,二夫人革了管廚房器皿那人的差事,并打了二十板子,送膳的小丫頭沒有發現碗裂開,也打了二十板子,廚房管事也革了差事,熬湯的不當心,把湯倒進去之后也沒發現有問題,被罰了一個月的月錢。”祈月回到。
這時沁雪也進屋來,一進門就笑著說道:“姑娘,打聽到了,那管廚房管器皿的是原來的廚房管事,當初跟著老太太一起走了,這次回來,又管上了器皿,現在的廚房管事是吳敬家的,二夫人的陪房。”
祈月忙拍了她一下:“還姑娘、姑娘的渾叫呢。被人聽到了,又說咱們的人沒規矩。”
沁雪吐吐舌頭,忙叫了句:“夫人。”猶未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
涵因自己也笑了:“她就是個淘氣的,你們可要看好她,別讓她吃了虧。”
祈月笑道:“夫人放心,別看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卻是機靈的很,不讓別人吃虧就不錯了。”
涵因點點頭,又把話題轉了回去:“這么說那管器皿的卻是老太太的人。怨不得讓我去呢,這樣罰了她豈不得罪了太夫人。”
“那夫人不去求情,豈不也得罪了太夫人。”慕云有些擔心。
涵因搖搖頭:“怨不到我頭上,我剛第一天進門就遇上這事,她們不給我說法,倒叫我上趕著討好她們,哪有這樣的道理,我不跟她們爭,卻也不能被人拿捏了去。”
祈月想了想又說:“我去廚房看了一圈,還注意到一個事。廚房做湯都是有固定的師傅和灶臺專門處置,還有專門放置的地方,每次做好之后,都放在一個櫥子里,各房會有人從櫥子中端進食盒里。您猜我在那放湯的櫥子里看見什么了?”
慕云走過來捏了捏她的腮幫子:“你這小蹄子,每次吩咐你點事,你必定拿喬賣關子,快說。”
祈月笑道:“我在那里發現了冰碴子,周圍還有一小灘水。”
“那碗原是盛著冰的,一冷一熱相激,怨不得會出裂痕,只是這都十月了,怎么還用冰呢。”慕云有些迷惑。
祈月冷笑:“分明是有人動手腳,瓷器最怕冷熱相激,先把器皿中盛上冰水,盛湯之前倒出去,熱湯一進碗,這瓷一準兒裂了。現在天還不算太冷,若是臘月、正月里,直接把碗在外面放一夜,拿進來直接盛湯,也會裂開,那時候連冰都不用呢。就更找不到蛛絲馬跡了。”
“也未必是真的想要給我沒臉,若是一般的瓷器,這樣一冷一熱怕是要炸開了,只是這定窯白瓷瓷器胎質與一般白瓷不同,其中自有一種韌勁,只裂一道縫。”涵因思索著:“那熬湯的是什么人?”
“那熬湯的廚子叫劉星家的,是吳敬家的表嬸子。”
“若是一般的瓷器,必定是要炸碎裂的,湯也就完了,這湯要煲好幾個時辰,哪來得及再做呢,怕是有人針對這劉星家的,卻出了這等意外。”
“只可惜不知道什么人將那碗里放了冰,想必那些冰早就化在泔水桶里了。”
涵因笑道:“是啊,好巧的心思。”
祈月說道:“把心思用在害別人身上,也算不得什么巧思。”
涵因接著對沁雪說道:“這次空下的缺必然是要讓人補上的,你要注意這次補缺的候選都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