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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寧卻絲毫不怕,她正等著這頓打呢,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回娘家求母親做主了,這些日子她忍夠了李令桓。
故而冷笑道:“母親若是看媳婦不順眼,媳婦無話可說,不過要吃辣是夫君吩咐的,媳婦只是照做而已,媳婦不知有什么錯。”
韋氏聽罷怒意更勝:“你胡說,桓哥兒從小不喜辛辣的吃食,你糊弄誰呢。你不僅不敬長輩,還信口開河,看我今天好好教訓你。”
婆子已經把家法的棍子請了出來,韋氏吩咐道:“先打二十,看她認不認錯。”
這時,李令桓沖了進來,一下子護住皓寧:“要打她,先打我!”
原來皓寧一被叫過來,他就派人悄悄跟過來,這邊一要打皓寧,他就趕緊跑了過來。
韋氏看著自己兒子,讀書習字不上心,倒是對女人上心,心里這個氣啊,半餉沒說出話來,指著李令桓的鼻子:“你……你…………”
李令桓還嫌不夠,又說道:“那辣是我想吃的,是我吩咐廚房多放茱萸的。母親要打就打我。”皓寧很是吃驚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簾不看他。
韋氏見兒子竟然還幫著皓寧忽悠自己,恨得牙癢癢,可她素來極寵愛兒子,李令桓一犯起渾脾氣,她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她終究還是狠不下心打李令桓,只好咬牙切齒的說道:“好你個不孝子!你行,滾滾滾,給我滾出去。”
李令桓忙拉著皓寧走了出去,韋氏猶自在那生氣,沖著自己的陪房哭道:“有了媳婦忘了娘,這話說的真沒錯!”
李令桓帶著皓寧回了房,誰知皓寧心里早有主意。就等著挨這頓打,好跟婆婆鬧翻,好找機會回娘家,她就不信,自己真的被休了,靖國公會不管她,結果生生被李令桓攪合了好事,于是根本不領情,甩開他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瞪他一眼,冷笑道:“母親要打我,你攔著干什么。”
李令桓賠笑道:“我疼你還來不及。哪舍得讓母親打你。”
皓寧心下一陣厭惡,不耐煩的說道:“打就打了,打死我一了百了,省得母親看著我這個兒媳婦心里不舒服,讓她老人家再給你找一門好親事。”
“哎呦。你別說氣話了,母親年紀大了,難免氣性大些,你就讓著她些吧。”李令桓繼續哄她。
“怎么讓,我都讓她打了,你還想讓我怎么讓。”皓寧甩開李令桓的手。把身子轉了過去。
“是是是,夫人做的都對,母親也是一時糊涂。以后我好好勸勸就好了,我怎么能讓夫人挨打呢。”李令桓繼續低聲下氣的勸著。
皓寧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不去勸還好,你勸了,母親更是恨上我了。”說罷也不理他。徑自歪在榻上睡了。
李令桓推了她兩下,見她還是不理人。只好嘆了兩口氣,出了屋子,又去母親那些說和。
果不出皓寧所料,他不僅沒有把韋氏哄住,反而火上澆油,讓韋氏一通搶白,碰了一鼻子灰,自己也覺得頗為灰心。干脆甩甩袖子又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皓寧嫁過來這一個多月,李令桓頗有些洗心革面的意思,也不出去和那幫紈绔子弟鬼混了,老老實實的在家呆著,還讀了兩卷閑書。只是他浪蕩已久,想要收心難上加難,更別說看得進去那些正經書。不過這對他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如今,家中這些事攪得他心煩,四處不落好,所以又故態復萌。
皓寧對他眼不見心不煩,巴不得他別在眼前晃悠,所以他去哪也完全不在意。
韋氏本指望著李令桓娶了媳婦能收收心,見皓寧也不勸自己的丈夫,反而整天想著壓服自己這個婆婆,心中對皓寧的不滿更甚。
太夫人也知道他們院子里的這點事,覺得沒多大點事,何必大動干戈,況且只是一點小事,就算皓寧真犯了大錯要罰,也要看在靖國公府的面子上,沒道理新媳婦剛進門一個月就喊打喊殺的,傳出去也不好聽。
太夫人本來想要私下提點一下大夫人。誰知道,二夫人早就瞅準了這個機會,給太夫人請安的時候就開始說上了:“大嫂這些日子火氣也忒大了些,不過就是吃個飯,至于動家法么。知道的是婆婆管教媳婦,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待新媳婦苛刻呢。”她也知道不能太掃大夫人的面子,否則太夫人也不會高興,于是等小輩們都回去之后說的。
韋氏冷笑了兩聲:“媳婦不懂敬重長輩,我教訓她是為了往后她別犯更大的錯。”
“要說錯,也算不上錯吧,我怎么聽說是桓哥兒想吃辣食,妻以夫為天,這也沒什么錯,要說起來是廚房那些人也惰怠了些,為了自己方便,連主子的飲食也敢一鍋燴了,現在我們想吃些合口的,還要看她們有沒有功夫。這才是笑話。”二夫人冷笑道。韋氏把她安在廚房的人全裁撤了,她心里早就揣著一肚子不滿了,這樣一個好機會讓她可以出這口氣,她焉能放過。
韋氏見她用這件事發難,笑道:“我這也是為了府里節約開銷,二弟妹若是吃不慣大廚房的吃食,不如跟三弟妹學,也在院子里面單立個小廚房。”
涵因自從懷孕之后,就開始享受特權,因為孕婦時不時就會害喜吃不下東西,還有些東西胃口一不合就要吐,有時候又會突然想吃東西。
大廚房人手有限,不能專門伺候涵因。于是李湛便給涵因單設了小廚房,隨時伺候她的飲食。廚娘是一品居大廚子的婆娘,大廚的岳父就是長安有名的廚子,據說祖上是伺候世宗的御廚,手藝別具一格,便是是他的師傅,只有這一個女兒,覺得這個徒弟出息,就把女嫁給了他,把自己的手藝全傳給了他們夫婦。這個婆娘手藝雖然不及她丈夫,卻也是一把好手。大廚子工錢高,家里富裕,平時并不出去給人家干活。只是因為涵因是東家,才特地過來伺候這幾個月。
錢也是拿雙份,全從二房自己賬上走。二夫人自然是沒有這些閑錢請人單做。
涵因挺著日漸膨大的肚子坐在廳上,皓寧這事她也聽說了,卻沒有管的意思,韋氏和皓寧爭斗不休才好,她們兩個的關系要是和諧了,就該一起想主意對付自己了。
今天二夫人已經出了頭,她這個皓寧半個娘家人要是再不說話就說不過去了,更何況現在大夫人的話里又牽扯到了自己,于是喝了口水潤潤嗓子,不冷不熱的笑道:“大嫂管教自家媳婦自然沒錯,只是皓寧年紀小,嫂子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靖國公府的面子上多擔待些,她剛來,娘家規矩和咱們這不一樣也是有的。慢慢教,總會改過來的。”
涵因的話雖然軟,卻把韋氏下面的話都堵了回去。涵因知道自己這話沒給韋氏消火,反而又強調了一遍皓寧博陵崔氏的出身,讓韋氏更加窩心。
韋氏看了涵因一眼,動了動嘴,終究沒有說話,她要是跟涵因糾纏,就要扯上靖國公府和唐國公府的關系了,終究,她還是不敢說靖國公府沒有管教好女兒這種話。
涵因歇了口氣接著說道:“其實這件事也不過是件小事,不過二嫂子也說的沒錯,眾口難調,總是固定這幾個菜,總有吃著不合口的情形,到時候又怎么辦呢。”
太夫人皺著眉頭想了想,發了話:“我們是國公府邸,終歸也不能太過儉省,我看廚房上再添些人吧,菜肴單子也多填上些,讓各房每天點自己喜歡的吃。”
太夫人都如此說了,韋氏也只好應了,她自從接手家務,就把這國公府當自己兒子將來繼承的財產來管,一分一毫都舍不得讓別的房占便宜。太夫人也拿她這種小家子氣的行為沒什么辦法。
韋氏在自己院子里被兒子掃了面子,又在妯娌這里又被掃了面子,這些事全記在了皓寧頭上。
太夫人抬起眼睛掃了幾個兒媳婦一圈,這幾個兒媳婦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大兒媳婦算計都在小處,毫無大家夫人的風范,二兒媳婦時不時的挑事,三兒媳婦面上和善大度,心里卻有主意,實際上一點虧都不肯吃,而且行事處處挑不出錯來,只有她拿捏別人的,四兒媳婦萬事不管,不過聽莊媽媽說,她跟二兒媳走的最近,說不定二兒媳對大兒媳發難就是她挑唆的。
太夫人又是一陣頭疼,每隔一段時間,家里總要折騰一番,她嘆了口氣,都說多子多福,沒想到自己到了安享天年的歲數,還要操心這些事。
說道:“家和萬事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丁點的小事,何必緊抓著不放。”
這話是說給三個兒媳婦聽的,一說韋氏不該抓著皓寧的一點小事不放,動不動就要請家法,二說顧氏、涵因也不必揪著大嫂這點事大做文章。
幾個兒媳相互看了對方一眼,低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