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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華跟涵因說盧時離開長安前來找過她,涵因一愣:“是么……是來跟姐姐告別?”皓華忽然坦白,讓她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皓華放下杯子,笑道:“不是,來質問我……為什么不肯嫁給他,而要嫁給你三哥……”
“……這事我三哥知道嗎?”涵因問道。
皓華笑道:“不知道。”
涵因又問:“還有誰知道?”
皓華搖搖頭:“應該沒有別人了,那時候去他父親喪禮吊喪,偶然碰見的。”
“那就好,這事就不要讓不相干的人知道了。”涵因松了一口氣,現在哥哥一家和睦,她可不希望因為這點小事,弄出什么誤會來。
皓華“嗯”了一聲,說道:“我跟你說主要是因為那時候他好像恨上了昭哥哥,說盧昭不肯幫忙,才讓你家占了先機,還說昭哥哥總以嫡子的身份壓制他,他早晚要出這口氣,總之對昭哥哥積怨很深似的……我跟他解釋,是我自己的決定,他根本不聽……”
涵因想起盧昭為了皓華能嫁給盧時,向自己求婚的事情,心想盧昭對你的心意恐怕這輩子你也不會知道了,也不需要知道,只打趣道:“盧大哥哥雖然也好,自然還是不如我三哥的。”
皓華臉上紅了紅,笑道:“你又笑話我。”又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跟你說的是正經事,我嫁了人,就不好跟昭哥哥聯系了,我跟他妻子也并不熟識,若是貿然聯絡引起了誤會,豈不糟糕,但我心里也放心不下。畢竟事情因我而起。現在時哥哥成了沖玄真人,還是太平教的教主,在長安結交了不少權貴,我怕他對昭哥哥不利。我知道,你跟李寧馨是好友,能不能提醒她一下。早作防備。”
涵因想了一下:“河北離隴右數千里,聯絡不是很方便,恐怕得到信兒,又不知道什么時候了,我盡量試試吧。不過。二姐姐也不必太過擔心,畢竟范陽盧氏是五姓大族,盧昭哥哥也不過是守著祖地。并沒有入朝為官,若是沒有大罪,朝廷不會輕易處置他們。”
皓華依然浮起濃濃的擔憂之色,說道:“話雖如此,但盧時哥哥那時候的表情可不像是說說而已。”她想起盧時當時的可怕的表情。心里一顫,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涵因微微蹙著眉頭,雖然她并不認為盧時能動搖得了范陽盧氏,但是這個人被從家族中趕走,竟然能投靠了太平教,又迅速上位。本來跟朝廷是敵對的,一轉眼又投靠了朝廷,現在竟然混跡長安世家之中。短短數年,便成了權貴跟前炙手可熱的紅人。這絕不是簡單歸結于運氣就能說得通的。
而照皓華的看法,盧時對盧昭的怨恨很深,再加上他被從族中逐出去,要是他有心害盧昭。未必做不成,一個人的能量有多大。除了本人的能力,還要看他的決心,通常一門心思要做成一件事的時候,似乎連老天都會幫他,因為那個時候他會特別執著和專心,也就更容易把握一閃而逝的機會。
“我也只能提醒他們夫婦留意,畢竟我現在不在長安,盧時就算做了什么,我也未必能夠察覺,更來不及阻止。”涵因還是決定給盧昭夫婦去封信,不過相信他們對盧時的情況也已經有耳聞了。
皓華說道:“我自然知道,這兩天我心里一直懸著這個事情,總放不下。我求妹妹這樣做,其實是為了讓自己安心,為了自己的私心麻煩妹妹實在是……”
“二姐姐,別這么說,寧馨跟我一直很好,盧昭哥哥在長安時對我也頗為照顧,先時不知道也罷了,現在知道了這個情況,焉有不提醒之理,姐姐安心,這件事情,我一定辦妥當。”涵因笑著拍拍她的手,讓她別擔心。
皓華為涵因又添了一勺茶,笑道:“那就拜托你了。”
涵因于是提筆給李寧馨寫了信,里面主要還是些賈敞李算,很隱晦的提了盧時的事情,最后囑咐他們務必小心。讓人交給驛站,幫忙遞送。
長安正值早春,空氣中還帶著寒意,皇帝已經正式任命了王通權知門下侍郎,王通雖然不如陸憲的資歷,不過他這些年借著晉王之勢在朝中拉攏了一票人,加上皇帝的信重,在朝中儼然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在很多人眼里,陸憲已經是日薄西山了,雖然余威尚在,但早晚是要落幕的。
很多人都在等著兩人向對方出手,不過到目前為止,朝堂上仍然一團和氣,兩人似乎相處甚好。不過明眼人都知道,王通根基尚淺,要想向陸憲發難,還要再蓄積力量,而陸憲的對手實際上并不是剛剛坐上宰相之位的王通,而是皇帝,他不能輕舉妄動,只能暗暗的等待機會。
早朝的時候,兩人的車駕進朱雀門的時候碰在了一起,王通主動退讓,讓陸憲先行,到了宮門前,兩人仍然相互謙讓,讓對方先進去。最后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王通一邊走一邊說道:“陸相聽說了嗎?皇上這些日子龍體欠安呢。太醫院也一籌莫展。”
“國事繁重,皇上操勞,王相要多多為陛下分憂啊。”陸憲皮笑肉不笑。
“哎,在下經驗尚淺,如今戰戰兢兢就怕出差錯,唯恐辜負了皇上的厚愛,還要陸相多多指點。”王通笑瞇瞇的說道。
“呵呵,你我同殿為臣,食君之祿,分君之憂,不必這么客氣。”陸憲跟他客套著。
“其實,如今皇上最大的憂就是國庫收入日漸稀薄,再這樣下去,國庫就要見底了。”王通笑道。
“所以這一次的預算還是要修改,還是要再省一省,把不必要的開支裁撤下來,國庫的收支還是能平衡的。”陸憲說道。
王通一笑:“話雖如此,但節流只能治表,要想國庫豐盈,還要從開源上來想辦法。”皇帝之前通過核查土地人口多收上來的那些稅款。因為各地的叛亂,不僅都賠了進去,國庫還倒貼了錢支付平亂的開銷。因此他一提開源,陸憲心里就是一跳。
陸憲一挑眉:“哦,王相可有什么好辦法。我先提醒你,以前行不通的法子就不要反復嘗試了,大隋雖然富強,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他的意思就是攤丁入畝你就別想推行了,當年長公主權勢滔天,推行攤丁入畝的下場就是身死政滅。你要是來這套,恐怕也是這個下場。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在下自然不能走原先的老路。只想找出一個穩妥的法子。”王通笑道。
正說著已經到了大殿,兩人都閉上嘴巴,整肅了儀容,走進大殿。
今天主要討論的仍然是預算問題,工部認為其他幾部把自己的開銷推到工部身上。自己吃了虧,不肯同意,而吏部則是不同意軍糧運輸的時候損耗超標是自己派遣官員不稱職的原因,一股腦都推到長安到涼州的中路官道被逆賊堵住,只好走上路,而上路不好走導致損耗增加。兵部則因為去年的大戰。兵員損耗厲害,要求增加預算征兵。新的一年,下面各州郡的災異情況也報上來了。有要求賑濟的,還有要求趁著雨季未到,撥錢修堤壩的。
戶部還是一直哭窮,要求各部能省則省,避免不必要的開銷。
皇帝這些日子睡得一直都不好。精神愈發短了,聽見下面官員吵來吵去。就覺得腦子里面嗡嗡作響,勉強撐著坐在御座上。
王通、宋文昌、崔澄,也是很有能力,各部分說自己的情況之后,他就很快將各部的職權理順,將預算問題理清,而陸憲則對各州情況了如指掌,安排了賑濟,決定了要撥款的事項。當然這些事情在下面各部門已經反復爭吵協商過了,今天不過是把大的問題擺出來討論,反正總之,把預算問題弄清楚了,不管是皇帝還是朝臣都松了一口氣。
皇帝已經準備回宮休息了,誰知道王通卻令有事啟奏。之后他便開始不疾不徐的說起了自己的開源計劃,實際上也沒有什么改革,不過是加稅,將農業稅由十五稅一,增加為十稅一。將商業稅的三十稅一增加為十五稅一。
此話一出,在朝堂上立刻就炸開了鍋,誰也沒想到這個新宰相一上任就碰這么敏感的話題,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開始議論紛紛,殿中御史連著提醒了數次不能殿前失儀,眾人才漸漸的安靜下來。
皇帝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煩惱,他早就想要加稅,但是阻力實在太大,所以不得已才取了核查土地的法子,如今王通主動提出來,真是撓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只是核查土地人口尚能引起造反,這要是直接加稅,會不會有更多人反呢。因此皇帝也頗為猶豫。
此時已經有臣子站出來表達自己的意見了。但皇帝此時頭愈發昏沉,什么也聽不進去了,他打斷了下面正在滔滔不絕的臣子,說道:“這件事關乎國計民生,今天就不議了,你們回去寫好條陳,朕再看罷。”說完不顧群臣疑惑的目光,就退朝了。
從大殿下來,皇帝幾乎站不住,劉公公趕緊叫御輦,把皇帝抬回寢宮。
“皇上,您該喝藥了。”劉公公見皇帝小睡一會兒之后醒了,叫人把藥端了過來。
皇帝不耐煩的說道:“不喝不喝,這么長時間了,一點用都沒有。”劉公公無奈,只得讓人把藥端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小太監來傳話,說平郡王攜王妃給太皇太后請安,現在平郡王來給皇帝請安,問皇帝見不見。
平郡王是皇帝的堂叔,做個閑散王爺,從不干政,因為是宗室長輩,也備受尊重。皇帝也很敬重他,以“皇叔”呼之,他難得進宮,不能不給面子,于是勉強起來見他。
平郡王進來給皇帝行過禮,一看皇帝的臉色嚇了一跳:“數月不見,皇上怎的如此憔悴,縱使國事繁忙,也要保重龍體啊。”
皇帝一笑:“只是最近煩心事多了些,倒是皇叔氣色甚佳,老當益壯啊。”
平郡王笑道:“臣萬事不操心,而且這些日子再跟沖玄真人學養生之道,沖玄真人煉丹術十分了得,吃了他練的丹藥,呵呵……”
“哦,他的丹藥真的如此有效嗎?”
“有沒有效驗,皇上不如親自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