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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汐略帶倦意的聲音響了起來:“娘,你說什么?誰在等我……”目光落在了容瑾的臉上,也是一愣。半晌,才淡淡的說道:“容少爺,你怎么來了?”
語氣是刻意的冷淡,在場的人都能聽的出來。
此時,她和張展瑜正巧并排站在一起,靠的很近,說不出的親昵。
容瑾微微瞇起眼眸,心頭的火氣蹭的冒了出來,也淡淡的應道:“怕你出事,就過來看看。”
自從她被那個崔女官帶走之后,他擔心了一個下午,還特地到寧家小院等她回來。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她的冷淡疏離。真是各種懊惱郁悶不痛快!
還有,她靠那個張展瑜這么近做什么?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雖然月色不甚明朗,可容瑾眼眸中那一抹隱隱的怒火卻異常的清晰。不用看,她也能想象出他此刻的神情。
他生氣的時候,唇角會微微向下,眼眸會微瞇,眼神冷淡又犀利……
寧汐的心里滑過一陣苦澀,語氣卻愈發的淡然:“多謝容少爺關心,我好好的,什么事也沒有。若是沒別的事,就請容少爺自便!”
逐客令下的這么明顯,容瑾豈能聽不出來?唇角抿的緊緊的,眼眸亮的刺眼:“寧汐,你剛才說什么,再說一遍!”語氣中寒意森森,整個寧家小院都跟著降了溫度。
張展瑜皺了皺眉頭,很自然的上前一步將寧汐護在身后:“容少爺,汐兒剛回來不久,現在又累又乏,需要好好休息,你有什么話以后再問她……”
汐兒?誰允許他叫的這么親熱?
容瑾冷冷的看著張展瑜。周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凜冽:“我在和寧汐說話,你算什么人也來插嘴?給我滾一邊去!”
這話語十分的不客氣,張展瑜何曾受過這般羞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固執的不肯挪動身子,身子挺的直直的:“汐兒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天有我在,你別想欺負她!”
容瑾怒極反笑,目光直直的越過張展瑜,落在掩了半個身形的寧汐身上:“寧汐,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這么躲著我?”
寧汐緩緩的從張展瑜的身后走了出來。一直走到容瑾身前一米左右才停了腳步。瑩白的月光下,她的俏臉隱隱有些蒼白。唇角卻抿的極緊,烏黑如漆墨的眼眸定定的看了過來,緩緩的張口:“容少爺,你到底要問什么?煩請你現在就問,我很累了。想早點休息。”
頓了頓,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還有。張大哥是我師兄,不是外人。請你說話尊重客氣些!”
容瑾被氣的七竅生煙,眼里都快冒出火花來了。雙手緊握成拳,憋了半天才吐出幾句:“好,很好!我今天是頭腦抽風了,才會送上門來讓你糟踐。你放心,我以后不會再來打擾你和你的張大哥了!”
說完。便僵直著身子走了出去。在經過寧汐身邊時,絲毫沒有停頓猶豫,就這么直直的走了出去。
他的步伐比平日快了許多,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寧汐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至始至終沒有回頭。更沒有張口喊住容瑾。
阮氏站在旁邊一直插不上嘴,此時重重的嘆了口氣:“汐兒。你今天是怎么了?容少爺也是一番好意……”
“娘,我很累了。”寧汐垂著頭,聲音說不出的疲倦:“有什么話明天再說吧!”沒有回頭看任何人,就這么離開了。
阮氏愕然,看向張展瑜。
張展瑜定定的看著寧汐的背影,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旋即打起精神笑道:“師娘,你別擔心,汐兒可能是心情不太好,睡一覺就沒事了。我還得回鼎香樓,就不多待了。”
阮氏點點頭,送張展瑜出了門。
回來之后,思前想后滿心疑慮,終于忍不住去敲了寧汐的房門:“汐兒,快些開門!”
敲了許久,寧汐才來開了門。眼睛紅紅的,臉上的淚痕卻被擦的一干二凈。
寧汐若無其事的擠出笑容,聲音卻有些沙啞:“娘,有什么事么?”
阮氏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你這丫頭,就愛逞強。有什么事都悶在心底不肯說。在娘面前還裝出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做什么?”
說著,上前摟住寧汐,輕輕的拍著寧汐的后背。低低的哄道:“要是心里不痛快,就哭出聲來。有什么不開心的,說給娘聽,嗯?”
寧汐的身子微微一僵,可冰涼的心卻抗拒不了這份溫暖,眼眶里忽然濕潤了一片,趴在阮氏的懷里低低的嗚咽起來。哭聲斷斷續續,身子微微顫抖,像極了受傷又無助的小獸。
阮氏的鼻子也酸酸的,溫柔的撫摸著寧汐的發梢,口中無意識的哄著。
不知哭了多久,寧汐的哭聲終于漸漸停了。
“好了,別哭了。告訴娘,到底出什么事了?”阮氏柔聲問道:“好好的,你怎么和容少爺鬧起別扭來了?”
寧汐咬著嘴唇,用袖子擦了眼淚,沙啞著應道:“娘,以后別再提他了。我不想再見到這個人!”最后一個字說出口之后,只覺得全身都疲累不堪。分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這樣決絕的話。
阮氏一驚,急急的追問道:“到底怎么了?你和容少爺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做娘的總希望女兒幸福,雖然明知兩人身份地位懸殊太大,可阮氏一直隱隱抱著期望,盼著寧汐和容瑾將來能走到一起。
事實上,容瑾除了性子高傲些,實在是無可挑剔。對寧汐也好的沒話說。寧汐嘴上不肯承認,分明也是喜歡容瑾的。可今晚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寧汐喉嚨干澀,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他要定親了!”
什么?阮氏臉色一變:“是哪一位小姐?”
開了頭之后,剩下的話倒是好說多了。寧汐深呼吸口氣,將對寧有方說過的話又說給阮氏聽了一遍:“……這話是公主殿下親口對我說的。還說過些日子,皇上就會親自下旨了。他很快就要做駙馬了!”
阮氏的嘴巴微張,半晌都沒有說話。顯然被聽的一切驚到了!公主、駙馬……這些稱謂離普通的升斗小民實在太遠太遠了!
寧汐的笑容苦澀極了:“娘,我也不瞞你。容瑾確實喜歡我,還親口說過要娶我。我明知這事情不太可能,心里卻是高興的,一直暗暗抱了一絲希望。”
可這一絲希望,卻無情的幻滅了。不管容瑾愿不愿意,不管她心里怎么難過,此事已經成了定局,不可能更改!她能做的,就是盡快的忘記容瑾,忘記他們之間曾經的一切!
所以,她今天晚上故意氣走了容瑾。以他的心高氣傲,以后也不可能低頭再來找她了。
以后,他做他的駙馬,她做她的廚子,互不相干……
阮氏長長的嘆了口氣:“傻丫頭,你這樣做又是何苦。你利用張展瑜氣走了容少爺,他心里一定怨恨極了。”寧汐故意這么氣走容瑾,只怕也是為了容瑾著想。只有干脆利落的斬斷這縷情絲,容瑾才能安心的做他的駙馬吧!
寧汐沒料到自己最隱晦的心思居然被阮氏料中,心里一陣酸楚,眼中又是淚光點點:“娘,我寧愿他氣我恨我,總比惦記著我好。”
不然,以容瑾的性子,萬一做出抗旨之類的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怎么辦?她寧愿站的遠遠的被他怨恨著,也要看著他過的好好的!
阮氏的眼圈也紅了,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是好,只喃喃的說著:“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這樣的心意,容瑾根本不會知道啊!
寧汐再也忍不住,兩行淚水迅速的滑落。還沒等擦拭干凈,淚水又源源不斷的涌了出來。
阮氏心疼極了,摟著寧汐,陪著一起落淚。
如果無情,此刻就不會這般傷心。情意越深,心里的傷痛便越多。寧汐這么傷心難過,是因為她的心里一直有容瑾啊!
哭了許久,阮氏和寧汐才漸漸平靜下來。阮氏去擰了毛巾,為寧汐和自己擦了臉。寧汐的眼睛早已又紅又腫。
阮氏心疼的直嘆氣:“你這樣子,明天還怎么出去見人?”
寧汐擠出一絲笑容:“睡上一覺就好了。大不了明天早上敷點脂粉,總能蓋過去。”
阮氏腦中忽的靈光一閃,試探著問道:“汐兒,你和公主殿下是不是很熟悉?”
話題轉的也太快了!寧汐微微一怔,點了點頭:“嗯,見過幾次,算是熟悉了。”人與人之間也是看眼緣的。有些人天天相處,未必有交情。有些人只見一面,便能結下友情。
真正說起來,她和蕭月兒見的次數并不太多,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特別常,可卻很是投緣,到一起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不然,蕭月兒也不會對她念念不忘,非要接自己入宮陪她了!
阮氏聽著,眼眸越發亮了:“既然公主殿下這么喜歡你,這事就簡單多了。”
寧汐聽的一頭霧水:“娘,你到底要說什么?我怎么一點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