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一怔,抬首起來,只見田媽媽不知什么時候去了內此刻,正捧著一個金制的手爐走入廳堂。[看小說就到]
純金的手爐,爐身彩繪著名士宴飲的場景,鏤空雕花的蓋面是五蝠賀喜的圖案。
通身皆是精致華貴,方形的寬手柄顯示出——這是一個貴族男子用的暖手爐。
有些眼熟……
驀地電光一閃,明思想起——這是在白玉樓開張那日,司馬陵讓玉蘭送給自己用的!
明思抿緊了唇,怒火漸起!
她竟然讓人去搜她的屋子!
吸了一口氣,明思按捺住情緒垂眸。
待田媽媽捧著手爐到近前,老太君看仔細了,眼里浮起驚異,雖未看到銘記,可她能認出第兩百八十四章風云突變(下)(一更)這手爐應該是御用之物······
這手爐秋池卻是識得的,皺眉愣了愣,“娘,這是哪里來的?”
秋老夫人抬了抬眉梢,似笑非笑,“這要問你的媳婦,這東西可是放在她柜中的。”
明思輕輕一笑,抬眸淡淡,“這是五哥上回來的時候落在我這里的秋老夫人冷笑,卻是篤定不信,“又是納蘭五少爺?那這手爐上‘雋,字作何解釋?莫非是納蘭五少爺的表字?五少爺好像好未滿十八吧,就算取表字也沒到時候。”
聽得那個“雋”字,老太君已經知道了這個手爐的身份,心下頓時詫異生疑,垂了垂眸·便朝明思看去。
明思淡淡道,“這是太子殿下賞給五哥的,五哥來我這里時忘在此處。我后來也未曾想起,忘了還給五哥……”看了田媽媽一眼,眸意冷清帶笑,“這是御制之物,田媽媽小心拿穩了。”
田媽媽頓時手一顫。
秋老夫人呆了呆,看向秋池,秋池蹙眉·“娘,這確是太子殿下之物。”
老太君這才開口,“這手爐的確是太子之物,上第兩百八十四章風云突變(下)(一更)刻銘記乃是太子尊表。[看小說就到]我那五小子素來愛好這些精巧之物,應是天子殿下賞了他。他又自來同六丫頭交好——此事,親家母還真是誤會了。”
秋老夫人面上僵了僵,忽地又一聲冷笑,“好,此事就算我誤會。那我只問你,池兒未歸前·你在房中燒的那兩封書信是何由來?”
明思心里一緊,抬眸直直朝田媽媽身后的云芳看去。
云芳被明思冷電般的目光看得身子一顫!
“你怕什么?”秋老夫人冷厲地看著云芳,寒聲道,“把你看見的說出來給老太君聽聽!”
云芳咬了咬唇,上前一步,“將軍回來的前幾日,奴婢領了老夫人的話去見夫人。走到門口便聞到煙味,因少夫人不讓奴婢進房,奴婢就在外頭等著。后來帽兒出來,奴婢瞧見火盆里是化了的兩封書信。信封上有字·奴婢不識字,可往昔也替夫人封過火漆,故而識得是書信。帽兒見奴婢看那火盆·還瞪了奴婢一眼。奴婢只不敢多話,后來,少夫人便叫帽兒走了。”
秋老夫人冷笑連連,“自你回府后,門房只收了親家老爺的一封信,那還是頭一日。兒媳該不會是連親家老爺的家書也要偷偷化了吧?如今你且告訴我,這兩封書信是從何而來?莫非是天上飛鳥送來的?就算是,那究竟是何人書信·累得兒媳要避人耳目·偷偷摸摸的燒了去!”
說完,轉首看著秋池的神情·秋老夫人心中更生一分篤定,輕輕牽起唇角·似笑非笑,“池兒,你可知兒媳的這兩封書信是何人所寫?”
秋池滯了滯,眉心蹙起,雖不喜母親這般語氣卻是無言以對。
愣了愣后,他不由自主地抬眸朝明思看去。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知曉了明思所有的秘密。連那樣最不可外道的秘密都告訴了自己,可這兩封信……明思卻從未提過。
而此時,從明思的神情中,他看出了,這兩封信的確是存在的。[]
是誰的信?秋池想不出來,只望著明思,眸色稍稍遲疑。
秋老夫人余光一掃,輕聲一笑,朝明思挑眉,“兒媳該不會又說是納蘭五少爺的信吧?”
她敢篤定不是!也敢肯定她不可能推說到納蘭笙身上——哥哥的信,也斷沒有悄悄銷毀的道理。
見明思不語,她輕輕冷笑勾起唇角——原來,這女人果真有貓膩!
她頭一次看到,就覺得這女人一雙眼生得不對勁兒,心里還奇怪,就這般容色怎還能勾得兒子失了魂?
早前在秋棠院的偏廳,她才醒悟過來,這女人生的是一雙妖孽之眼!
這雙眼,不安份!
廳中一片靜謐,似乎針落可聞。
門外分明是陽光和暖,明媚生輝,在這種寂靜中,偌大的廳內卻莫名生出些冷意。
此刻,隨著秋池的愕然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到明思的身上,得噫譏嘲、猜疑、審視、探詢……不一而足。
原來在這兒等著自己!
還有什么能比婦德有失更能讓自己跌落塵土的呢?
看了一眼秋池,明思收回目光,靜靜地開口,“秋老夫人難道只因明思化了兩封書信就判定明思婦德有失么?”
到了這個地步,已是圖窮匕見,何必再堅持······
這聲“秋老夫人”明思說得極輕,廳中眾人的面色頓時變化不一。
秋池神色遽變,猛地緊盯著明思,唇一動,秋老夫人面色頓時陰戾,眼睛微噓地先開了口,“好一個納蘭侯府的小姐!你家中尊長還真是會教養!”
“六丫頭!”老太君緩緩冷聲,“還不給你娘賠不是!”
明思唇角彎了彎,垂眸淡淡道,“老太君,我娘不會趁我不在派人搜我的屋子,更不會隨意的質疑我的婦德品行。”
此刻,她已經明白了秋老夫人的打算。
她并不想休離自己。
不是發了善心,而是想到了比休棄自己更好的法子。
自己戳中了她的心思,讓她在秋池和下人的面前失了顏面,她只怕想的是十倍百倍的還給自己!
一個閨譽有失又難以有子嗣的女子,失去了娘家的依仗,被丈夫猜疑離心,然后再弄進來一個同樣出身的姐妹做平妻——她想看著自己痛苦無依!
而秋池……
看著秋池此刻的表情,明思想起了他早前的那句話,“你但凡待我有五分真心······”——心底涼意開始蔓延,卻不得不承認,秋老夫人實在太了解自己的兒子,這攻心之計,的確是上策。
可自己豈能如她所愿!
秋老夫人面色一僵,老太君驀地出聲呵斥,“六丫頭!連老祖宗的話都不聽了么?”
明思抬眸淺笑,眸光已然清澈,“我并無錯!老太君難道不知秋老夫人心中作何想法么?我若認了錯,豈不是帶累了納蘭侯府小姐的名聲?對不起,老太君,這錯,明思不能認。秋老夫人言下之意乃指明思婦德有失,明思雖不才,可這樣的名聲——明思斷斷不能受。”
秋池上前一步,“娘,夠了——”
“你給我住嘴!”秋老夫人寒聲打斷,目光冰寒,“你還幫著她說話!你同她在一起有多久,你當自己事事都清楚么?那你倒是說那兩封書信是何人所寫?為何要偷偷摸摸燒掉?連你都不知此事,你從何替她解釋?婦德無失——”冷哼一聲,偏首,“把蓮花給我帶過來!”
只片刻,蓮花便戰戰兢兢的到了堂前,被廳中的氛圍嚇得有些發顫。
秋老夫人冷厲的看著她,“我問你,將軍不在的那兩月,少夫人可有出過府?”
蓮花一抖,沒有出聲。
秋老夫人驀地提聲,“抖什么抖?你先前怎么說的就怎么說!”
蓮花素來膽小,被這一嚇,膝蓋一彎,跪了下去,“回老,老夫人,出,出過······”
秋老夫人滿意,又問,“出過幾回?什么時辰回的?”
蓮花“簌簌”抖了半晌,“奴,奴婢,不記得了。”
秋老夫人笑了笑,“你早前說有幾回,少夫人都是亥時后才回的,可有此事?”
蓮花垂顫不語。
秋老夫人轉身看著方管家,“方管家,此事你不會不知吧?”
方管家默然半晌,默默地點了點頭,“小的知曉。”
秋老夫人半垂眼瞼一笑,回轉過來望著明思,“我也不為難你,此事終要顧及我們兩家的臉面,你只將這書信之事和這夜歸之事交待清楚,我今日便不再追究。
望著明思,她心中冷笑得意。
想脫身?
她可不會讓她這般便宜!
老太君自然不會同意,只要自己不開口,她永遠別想走!
明思垂眸片刻,抬眸輕聲,“秋老夫人既然對明思諸多質疑,何不給明思休書一封?”
“六丫頭!”
“明思!”
老太君和秋池的聲音前后響起,緊接著,門外第三道聲音傳來,卻又是門房老羅,“老夫人,將軍,太子妃娘娘、側妃娘娘駕到。”
廳中眾人頓時一愣,秋老夫人輕輕蹙了蹙眉,看了明思和老太君一眼,站了起來,“快請!”
老太君也站起相迎,面色早已不復初時的平靜,儼然是有些沉郁之色。
秋老夫人剛朝門前走了兩步,就見一身大紅宮裝的明汐環佩叮當的含笑出現在廊下,身后一步遠,則是一身藍色宮裝的明雪并四個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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