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聞言,暗吃一驚,問道:“你怎么敢如此肯定?”
邱真苦笑著說道:“四十萬人的集結,那得花費多大的工夫,鬧出多大的動靜,僅僅是前期準備物資和糧草,就得花費幾個月的時間。而寧國竟然一下子完成了,這難道不奇怪嗎?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當王廷正在籌備進攻的時候,寧國那邊就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并開始在河東地區秘密集結人力,制定好作戰計劃,做好了相應的準備。人家對我們了如指掌,而我們對人家卻毫無所知,又是拿二十萬去撞四十萬,豈有不敗的道理?!”
唐寅邊聽邊點頭,即使他不了解軍事,也能感覺的出來邱真分析的有道理。
想了一會,唐寅搖了搖頭,王廷內是不是有奸細,是不是有人和寧國串通,那并不是他能管的事,再心也是白忙活。他淡淡然地笑了笑,說道:“這些事情,不該我們去管,我們現在要做的事只有一個。”
“什么?”邱真好奇地問道。
“睡覺!”唐寅笑道:“我只知道不養足精神、恢復體力,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邱真愣住,看了唐寅好一會才了然地哈哈大笑道:“有道理。看來,是我想的太多了。”
唐寅脫掉外衣,拉起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囫圇不清地說道:“門在那邊,不送了。”
邱真搖頭而笑,起身告辭。
唐寅這一覺睡的很安穩,也很香甜,連晚飯都沒吃,從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早晨,如果不是肚子打鼓唱空城計,他恐怕還能繼續睡下去。
迷迷糊糊中,他嗅到一股誘人的香氣,睜開眼睛一瞧,房內桌子上不知何時已放了數盤菜肴,還有一大碗米飯。
咕嚕嚕,他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唐寅咽口吐沫,翻身坐起。
“唐將軍,你醒了!”嬌滴滴的聲音由床側響起。
他扭頭一瞧,原來床尾處還站有一位少女。她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穿著布衣布裙,烏黑的秀發高高挽起,小麥色的皮膚光澤又健康,清秀的相貌配上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給人的感覺清新又干凈。
“你是……”他迷惑地看著少女。
“我是行館的侍女。”少女聲音柔軟,看著上身赤膊的唐寅,她面色微紅,有些羞澀地答道。
唐寅哦了一聲,然后指指桌上的飯菜,問道:“你送來的?”
“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我小玉。”
“小玉小玉,小家碧玉,和你的模樣倒是蠻貼切的。”唐寅隨口應一聲,轉頭找自己的衣服,看了一圈也沒找到,喃喃疑惑道:“我的衣服呢?”
侍女小玉忙道:“唐將軍的衣服破了,也臟了,宗政將軍已幫您準備好新的衣服。”說著話,她回身從衣架上取下嶄新的衣褲,恭恭敬敬的放在唐寅的面前。
他用手摸了摸,感覺質地柔軟舒滑,和他以前穿的布衣截然不同。
他抬起頭,又看向衣架,上面還掛有精致的黑盔黑甲,它和普通士兵所穿的皮鎧不一樣,因為有光澤,肯定是金屬打制的,盔甲之上還有精雕細琢的花紋及圖案,他對這種盔甲并不陌生,舞家姐妹和舞易都是穿這種。
“那……也是我的?”唐寅不確定地問道。
小玉點點頭,小聲應道:“是的,將軍。”
她是行館的侍女,服侍過很多人,但感覺唐寅和其他人不同,說話奇奇怪怪的,可又沒有架子,英俊的臉上掛有似有似無的笑容,很迷人,按理說他應該讓人感覺親切才對,可他身上卻又偏偏帶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冰冷和距離感。
唐寅沒有理會胡思亂想的小侍女,他看著新鎧甲,暗暗苦笑,看來舞媚當眾宣布自己是第二兵團的兵團長并非只是說說而已,而是真打算給自己這個職位,但自己要接受嗎?要成為征戰終生的將軍嗎?
自來到這個世界,他一直在逃命,沒有時間好好思考自己日后該走什么樣的道路,現在他靜下心來,開始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
在現代的社會中,他沒上過什么學,最擅長的本事就是從小修習的功夫,而現在到了這個世界,他還是沒有能養活自己的一技之長,想要活下去,或者活的舒適一些,似乎只剩下參軍這一條路。
既然沒有選擇,那就沒什么好猶豫的了!
再者說以武力去征戰沙場,建功立業,他本身也并不排斥這樣的生活。
在現代社會,他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殺手生活,只不過那是違法的,而現在仍要過這樣的生活,則變成是合法的了,是光明正大的殺人,這更符合他血液里的野性。
每一個男人的骨子里都有征服的欲望,唐寅當然也不例外。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在這個兵荒馬亂的世道,他也想做個能征服一切的強者。
既然回不了自己原來的世界,那就不如在這里放手一搏,做出一番大事,即使不能轟轟烈烈的垂青千史,至少也要成他個遺臭萬年。
想到這里,唐寅臉上的笑容漸漸加深,身體里的血也不由自主的開始沸騰、燃燒。
他絕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也不是胸無大志、生性懦弱之輩,當機會擺在眼前的時候,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將其放棄掉。
想通了這些問題,唐寅象是卸掉一個大包袱,長出一口氣,突然間身子似乎也輕松了許多。
見他看著架子上的盔甲,臉色變幻不定,表情時沉時笑,侍女小玉有些擔憂,關切地問道:“唐將軍,你……你怎么了?”
唐寅回過神來,沖著她微微一笑,說道:“我沒事!”說著,他拿起衣服,剛要起身,又縮了回去,對小玉說道:“小姐,我要換衣服了。”言下之意,就是說她可以出去了。
小玉是侍女,也就是丫鬟,她還是第一次被人稱呼小姐,驚訝的張大嘴巴,久久說不出話,愣了好一會才算反應過來,面頰通紅,慌手慌腳的拿起衣服說道:“唐將軍,我幫你換!”
他頗感頭痛的皺皺眉頭,自己的意思已經這么明白了她還聽不出來?他無力地說道:“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可以出去了。”
“小玉……小玉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唐將軍了?”說著話,她眼圈紅了。
在她的意識里,丫鬟服侍主人更衣是很正常的事,但不明白唐寅為何拒絕。
唐寅本來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而且他也不喜歡與人過密接觸,不管對方是男還是女。
看小玉羞愧欲泣、人見猶憐的模樣,他無奈地擺擺手,盡量讓自己說的委婉,道:“你做的很好,是我還不習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你先出去,等會再近來……”
沒等他把話說完,小玉嚶的一聲,哭著跑了出去。
唐寅‘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過了一會,他輕嘆口氣,嘟囔道:“什么毛病?!”
他快速地穿起衣服,因為沒有鏡子,看不出來效果如何,但穿在身上很合體,也很感覺。
正在這時,舞媚從外面走了近來。
看到一身錦緞新衣的唐寅,她兩眼放出異彩。
唐寅身材修長勻稱,因為從小苦練的關系,渾身上下找不到一絲贅肉,稱得上是完美體格,他面白如玉,相貌俊朗,雖然不能用英俊絕倫來形容,但是他的天生笑面,他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陰邪氣質卻讓人目眩、迷戀。
舞媚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唐寅挑了挑眉毛,問道:“舞將軍,我鼻子上長花了嗎?”
她回神,粉面微紅,用媚笑掩飾自己的尷尬,狀似隨意地說道:“這身衣服很適合你。”
唐寅低頭瞅瞅,老神在在地說道:“我也這么覺得。”頓了下,他問道:“舞將軍找我有事?”
“私下里我允許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舞媚清清喉嚨,在桌旁坐下,聽語氣象是給了唐寅好大的恩惠。
唐寅倒是覺得不以為然,聳聳肩,沒有多說什么,見墻角已準備了水盆,他簡單洗了把臉,擦靜之后在舞媚對面坐下,拿起碗筷,大口吃了起來。
看著吃的毫不斯文的唐寅,舞媚正色說道:“潼門不是久留之地,我打算今天下午動身回鹽城。”
唐寅咽下嘴里的飯菜,說道:“我沒意見。”
“我并沒有問你的意見。”
“那你說這些干什么?”
“我只是招呼你一聲!”
“哦!那我知道了。”
“你這是下屬該對上司的態度嗎?”舞媚覺得唐寅就象是匹野馬,桀驁不遜,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他,這種無法掌握的無力感讓她很不適應。
唐寅放下碗筷,直視舞媚。
“你……你看什么?”在他炯炯目光的注視下,舞媚沒來由的一陣心悸,底氣不足地問道。
“我覺得舞大小姐缺的不是下屬。”
“那是什么?”
“朋友。”
“朋友?”舞媚怔了一下,或許是出于憤怒,或許是出于心虛,她尖聲問道:“你是說你要成為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