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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莫及,正是袁紫衣和白衣女子現在心情的真實寫照,其實這也不能怪袁紫衣決斷失誤,但凡是不了解唐寅的人,誰又能想到這個殺人如麻的一國之君會對自己身邊的將士能那么重情重義,甚至肯生死與共呢?
袁紫衣輕輕嘆了口氣,問道:“大王還沒有告訴我,你是如何現我就是玲瓏姑娘的。”
“呵呵!”唐寅輕笑一聲道:“第一次渡河失敗時,我就已經懷疑你了,只是當時你一直在和侍衛下棋,沒有什么不當的舉動。過后我派人仔細觀察了一下,現你并不喜歡下棋,而偏偏在我軍準備渡河作戰的時候下起棋來,還下了那么久,此事就太怪異了。后來我讓暗箭暗中調查才現問題所在,渡河作戰期間,你是沒有出帳,這一點守侯在外面的侍衛都可以做證,不過和你下棋的侍衛有出去好長一段時間,但問起那名侍衛時,他卻說一直在帳內和你下棋,從未出去過,只是期間不知不覺地打了個盹,這個結果讓我想到,玲瓏姑娘既然會千變萬化,自然也可以變化成侍衛模樣,穿上侍衛的盔甲,瞞天過海的混出軍營,游到對岸去通風報信,讓寧軍做好埋伏,再變成我軍的探子,回來蒙騙我軍。”
袁紫衣聽完非但沒有流露驚訝之色,反而還笑了,她點點頭,說道:“我本以為做的天衣無縫,結果還是沒能瞞過大王。不過,有件事情大王推斷錯了。”
“哦?什么事?”唐寅好奇地看著她。
袁紫衣幽幽說道:“大王前面的推斷都是對的,我確實迷暈了和我下棋的侍衛,變成他的模樣偷偷去對岸通風報信,只是寧軍在對岸的埋伏并非是因為我,而是早在數天之前就已經埋伏在那里了,淵宏將軍神機妙算,他早已斷定風軍渡水,必選此地,我為淵宏將軍所做的唯一幫助就是變化成風軍探子的模樣,游回東岸,說對面沒有埋伏。”
“原來如此!”唐寅聽后,露出凝思之色,他一直以為寧軍的埋伏是因為玲瓏姑娘的通風報信,如果不是,而是長孫淵宏自己算到的,那此人就太可怕了,己方想擊敗對岸的寧軍更是難上加難。
他苦笑著喃喃說道:“我寧愿相信是你通風報信。”
袁紫衣沒有再多做解釋,她是游俠,不會統兵打仗,至于長孫淵宏是如何算到風軍渡河的準確地點,她也猜不出來。她疑問道:“大王就是通過這一點確認我是玲瓏姑娘?”
“當然不。”唐寅幽幽說道:“確認你的身份,是在第二次渡河失敗。當晚你來找我喝酒,那時我就覺得很奇怪,你怎么突然對我變的如此熱絡。”
“大王剛吃敗仗,臣子找大王喝酒解悶也是應該的。”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你的酒有問題。”
袁紫衣難以置信地看向唐寅,愣了一會方說道:“會有什么問題?我帶去的酒菜都被兩位上官將軍仔細檢驗過,確認無事才給大王食用的。”
唐寅嘆口氣,說道:“我原本也以為沒有問題……”頓了一下,他反問道:“紫衣小姐應該知道我是暗系修靈者?”
“當然。”
“也應該知道我修的是內宗。”
“是的。”
“修煉暗系靈武內宗的根本就是黑暗之火,而黑暗之火對一切動物都非常敏感,無論它是死是活,是完整還是一部分。你給我下的毒雖然無色無味,甚至用銀針都試探不出來,但是有一點你疏忽了,這種劇毒是從動物身上攝取的,它本身就帶有其主特有的靈性,所以我喝下之后,第一時間就覺到了異常。”唐寅瞇縫著眼睛幽幽說道。
袁紫衣倒吸口涼氣,對黑暗之火這一點她倒是真的疏忽了。
看著她臉上難得露出的驚訝之色,唐寅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你給我下的劇毒名叫‘見血封喉’,沒錯吧?”
袁紫衣的驚色消失,她對上唐寅的目光,點了點頭,隨后莞爾一笑,嬌聲說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瞞不過大王。”這時候,她本性自然流露,表現出女子的姿態,不過她的外表還是剛毅的黑面青年,看起來即詭異又別扭。
她含笑說道:“不過大王知道這些有能如何呢?見血封喉你已經服下了,此毒根本無藥可解,只要大王不死,它便會伴隨你一輩子!”
“是啊!此毒無藥可解,見血封喉,受傷即死!”唐寅仰面而嘆,說道:“為了致我于死地,紫衣姑娘真是煞費苦心,用盡手段,你找我喝酒時,還特意提到圣祭大典,我以為那是你隨便找的借口,實際上卻是另有目的,君主在圣祭大典上要以血酒祭天、地、祖先,而這血酒是需要君王當著天下百姓的面割破手指,滴入酒中,我若是這么做,立刻就會引毒性,到時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在圣祭大典上君主突然斃命,無疑會被傳揚成遭受天塹,到時風國自亂,寧國則軍民士氣大振,那時再順勢渡過漳河,一鼓作氣奪回河東,易如反掌。紫衣小姐,我說的這些對嗎?”
袁紫衣這時候的表情已是一派平靜,臉上已無任何的波瀾變化,只是默默聽著唐寅的話。
“至于在城內召集刺客,欲在出城路上行刺于我,那只是你掩人耳目的手段罷了,連自己你都未報多大的希望,不是嗎?”唐寅凝視著袁紫衣,幽幽說道:“我做的事情真的那么可憎嗎?我的為人真的那么可惡嗎?能讓你如此費盡心機。”
袁紫衣終于開口,說道:“你若不死,風寧便不會有一日安寧。”
唐寅接道:“我若死了,風寧將會更亂!數百年來,風寧兩國為了河東之地,打過多少戰爭,又死了多少將士和百姓,繼續下去,戰爭將會無休無止,戰死沙場的將士以及受兵戈之苦的百姓將會更多,若想結束這場看不到盡頭的戰爭,若想讓兩國百姓安居樂業,只有兩國合二為一這一條路可走!紫衣小姐那么聰明,難道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嗎?”
袁紫衣默然。
這時候,白衣女子忍不住說道:“就算要兩國合一結束紛爭,那為何是風滅寧,而不是寧滅風呢?”
唐寅聽后,先是肩膀顫動,接著仰面大笑起來,說道:“這位姑娘,我且問你,向來都是狼吞羊,你可曾見過羊吃狼的事情?”
一句話,把白衣女子說的啞口無言,并非無從反駁,而是氣的說不出來話了,堂堂的寧國,國力雄厚、繁榮強盛的北方霸主,在唐寅的口中竟然成了羊,白衣女子氣的身子都直哆嗦。
唐寅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袁紫衣,說道:“我欣賞你的頭腦、膽識和本領,我希望你能真心歸順于我,繼續做我的‘袁方先生’,助我滅寧!”
“大王不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過分了嗎?讓我幫著大王去滅我的祖國。”
“你的祖國是昊天帝國,風、寧都是帝國的一部分!”
“對不起!我恕難從命!”袁紫衣微微欠了下身。
唐寅瞇縫起眼睛,精光瞬間射了出來,幽幽說道:“你若不允,可知后果如何?”
“我既然來此,就已把生死置之于肚外!”袁紫衣面無表情地說道。
唐寅還要說話,這時,就聽前方有人高唱道:“請大王獻禮!”
聽聞唱音,唐寅轉頭一瞧,只見祭壇中央的張勛也正向自己這邊看來。
所謂的獻禮就是君主敬天、地、祖先血酒,要連敬三杯,在祭壇的桌子上早已擺好乘滿酒的三只爵(三只腿的銅制酒杯)。
見狀,唐寅周圍的眾人都緊張起來,大王已中了袁紫衣的見血封喉之毒,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見血的,現在這哪里是獻禮,簡直是獻命嘛!
唐寅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動,這時候他也在猶豫,而他不動,祭奠就不能完成,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張勛可急了,帶著兩名小宗伯快步走上前來,拱手施禮道:“大王,請您獻禮!”說著話,他目光一偏,又看了看旁邊的袁紫衣,略帶不滿地說道:“圣祭大典是祭奠天、地、祖,大王應誠心以待,不應兒戲視之!”
剛才唐寅一直在和袁紫衣說話,張勛也看到了,雖然不知道這個黑臉青年是什么人,但大王如此分心,他覺得是對天、地、祖宗的不敬。
張勛已親自過來相請,眾目睽睽之下,唐寅不能再坐著不動,他緩緩站起了身形。周圍的邱真等人無不身軀震動,紛紛急叫道:“大王!”就連袁紫衣和白衣女子也為之動容,兩人詫異地看著唐寅,他不可能在明知道見血封喉特性的情況下還去完成獻禮吧?
唐寅對張勛身后的一名端著托盤的小宗伯招招手,說道:“你過來。”
小宗伯是大宗伯的副手,也是正三品的官員,但平日里和君主接觸的機會并不多。見大王叫自己,那位小宗伯立刻走上前去,必恭必敬地問道:“大王有何吩咐?”
唐寅沒有馬上說話,伸手把托盤上面的黃綢扯下,下面是一把精致的金色匕,那是獻禮時君王用來割破手指的器具。
他慢慢握住匕,將其從托盤中拿出,邱真等人看的真切,異口同聲地急叫道:“大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