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唐寅是為了上京之事而來。肖軒總算弄明白了唐寅的意圖。他不動聲色地說道:“此事,孤還沒有與大臣們商議妥當,王弟得多給孤些時間才好。”
唐寅笑呵呵地說道:“我能等,可是天子不能等,肖王兄,上京只是區區一城之地,放在偌大的川國版圖里,根本無足輕重,再者說,上京本就是天子之地,肖王兄若是長期霸占,對肖王兄乃至川國的聲譽也很不利啊!”
肖軒皺著眉頭,沉吟未語。上京雖然只是一城,但面積可不小,算上周邊地帶,都能相當于一個郡了。另外,上京繁榮發達,光是每年的稅收就遠遠超出了一個郡。
見他低著頭良久沒有說話,唐寅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既然肖王兄還是猶豫不決,我也就先回去了,想必,神池的長老們也快來風營里提人了。”
說話間,他站起身形,作勢要往外走。
“等一下!”肖軒臉色微變,伸手把唐寅攔住,他含笑說道:“孤本就是代天子治理上京,既然現在天子要回都,孤自然不會橫加阻攔,更不會拒絕。”
聽聞這話,唐寅的眼睛頓是一亮,他強壓心中的狂喜,表情平靜地說道:“要知道天子回都之后,川軍弟兄就不適合再駐扎于上京城的內外了。”
肖軒點點頭,說道:“孤會即可下令,讓駐扎于上京的將士們撤回我國本土。”
“口說無憑,還望肖王兄能頒布一份詔書,并非我不信任肖王兄,只是為了交于天子過目,好讓天子安心而已。”唐寅含笑說道。
肖軒凝視著唐寅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自己向來一言九鼎,什么時候有言而無信過?
過了許久,他深吸口氣,點頭說道:“好吧!孤……寫這份詔書也就是了。”說著話,他提起筆來,蘸了蘸墨汁,在紙上快速地寫下一份詔書。
詔書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說天子已決定歸都,川軍不適合繼續駐扎于上京,故將悉數歸國等等。寫完之后,肖軒又拿出川王的印璽,蓋于詔書之上。
而后,他拿起詔書,遞到唐寅面前,說道:“王弟,這回你滿意了吧?”
“哈哈——”唐寅淡然而笑,接過詔書,似隨意地看了幾眼,隨后將詔書合攏,對肖軒說道:“肖王兄可不要誤會,我這么做也是為了安撫天子嘛。”
哼!肖軒在心中冷哼一聲,臉上并沒有表露什么,他問道:“那孤求王弟之事……”
“肖王兄盡管放心,我絕不會讓潘泰活著走出風營。”
“希望王弟能說到做到。”
“這是自然,君無戲言。”唐寅又與肖軒寒暄了幾句,而后心滿意足地走了。
他前腳剛出中軍帳,聚在外面的川將們便一窩蜂的涌了進來。人們紛紛說道:“大王,您真的要把上京讓于風國了?”
“不然呢?”肖軒苦笑,說道:“當初我們攻占上京是打著清君側的旗號,現在奸臣已死,天子又要回都,孤又怎能攔得住?若是橫加阻攔,不僅會被天下人所不恥,連川國的百姓們也會懷疑孤有篡奪天子之位的嫌疑!”
“事是這么回事,只是……只是就這么輕易的把上京讓給風國,實在太可惜了,也太便宜它風國了。”
人們都清楚,唐寅說的什么天子想回上京那根本就是屁話,說白了,就是風國在覬覦上京。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天子現在在風國手上呢!”肖軒眉頭緊鎖,幽幽說道:“何況,潘泰這廢物又落到了唐寅手里,一旦唐寅把他轉交給神池,孤與川國的聲譽將會盡毀!”
眾川將面面相覷,最后不約而同地長嘆一聲。正當他們為把上京讓于風國之事惋惜不已的時候,外面有名侍衛快步走了進來,拱手說道:“大王,陳樺陳長老求見!”
“哦?”肖軒身子一震,忙揮手道:“快快有請!”
“是!大王!”侍衛拱手應了一聲,轉身快步離去。時間不長,陳樺從外面走了進來。
見到中軍帳里聚集著這許多的川將,他也有些意外,他先是向眾將點頭致意,接著,走到帥案前,向坐于案后的肖軒躬身施禮,道:“老夫陳樺,見過川王殿下!”
“陳長老不必多禮,快請坐!”肖軒擺擺手,看著陳樺落座之后,他試探性地問道:“陳長老前來可是有事?”
“正是!”陳樺看了看在場的眾將,然后低聲問道:“昨晚,潘泰行刺儲君之事,不知川王殿下聽說了沒有?”
果然是為了此事而來。肖軒暗暗皺眉,唐寅不是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不會把潘泰交給神池嗎,怎么陳樺又來向自己興師問罪了?
他故意裝糊涂,嘆息道:“孤也是剛剛聽說了此事,潘泰膽大包天,竟然行刺儲君,實乃罪大惡極!”
“是啊!”陳樺點點頭。
“任公子沒事吧?”肖軒故作關切地問道。
“托川王的福,公子一切安好。說起來,昨晚還真是多虧了風王殿下,若非風王殿下趕到的及時,只怕,公子就死在潘泰那惡賊的手上了。”陳樺心有余悸地說道。
神池現在已經是千瘡百孔,再經不起折騰,如果剛剛推選出來的儲君再有個三長兩短……陳樺都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壞事就壞在唐寅頭上了。肖軒在心里恨得牙根都癢癢,但又不能表現在臉上,他悠然一笑,說道:“只要任公子沒事就好,以后,可要加強任府的守衛,再不能發生昨晚這樣的險情了。”
“是!川王殿下所言極是!老夫這次前來,也正是為了提醒川王殿下,最近神池城內不太平,殿下最好不要隨意外出,以防不測。”陳樺正色說道。
哦!原來他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肖軒聞言,心里多少松了口氣,他含笑點點頭,說道:“多謝陳長老掛念,本王會小心的。對了,潘泰這次做出此等事來,可有人與其同謀?”
陳樺緩緩搖頭。肖軒疑問道:“沒有嗎?”
“老夫也不知道潘泰到底有沒有同謀。”
“難道還沒有審問他嗎?”
“現在,想審也審不了了。”見肖軒面露不解之色,陳樺苦笑著說道:“昨晚潘泰行刺之事,風王殿下及時趕到,潘泰早已死在風王的黑暗之火下!”
此話一出,把在場的眾人都說愣住了,人們一個個膛目結舌,半晌回不過來神。也不知過了多久,肖軒猛的一拍桌案,騰的站起身形,兩只眼睛瞪得滾圓。
坐于一旁、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陳樺被他嚇得一哆嗦,身子一歪,驚訝地看著肖軒,不知道他突然發什么瘋。
此時的肖軒可謂是怒火中燒,其實也不怪他失態,不管換成誰,這時候都會氣憤難當。
唐寅剛剛以助他將潘泰滅口為條件,從他的手里換走了上京,結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原來潘泰昨晚就已經被唐寅當場殺掉了,他在自己面前說的那些話完全是信口胡謅。
要命的是肖軒還把寫好的詔書交給了唐寅,現在再想從唐寅手里要回來,已難如登天,而且此事他又不能向外張揚,打掉了牙得往肚子里咽。肖軒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肖軒感覺,唐寅這么做不僅僅是在騙他,更是在戲弄他、羞辱他,這口氣他實在咽不下去。
陳樺目瞪口呆地看著站在那里臉色變換不定的肖軒,喃喃問道:“川王殿下,有……有什么不對嗎?”
肖軒終于從惱怒中清醒過來,他看向陳樺,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如果,陳長老能再早來一盞茶的工夫,孤……也就不至于中了奸人的詭計!”
“啊?”陳樺吃了一驚,沒明白肖軒這話是什么意思,堂堂的川王能中誰的詭計?誰又會有那么大的膽子敢去欺騙川王?他疑問道:“川王殿下,您這話是……”
“不說也罷!”肖軒擺了擺手,緩緩坐了回去,轉念想想,又覺得可笑,唐寅的所作所為與市井無賴、潑皮混混有什么區別?也真虧他好意思干得出來!
陳樺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說道:“本來老夫是一大早就趕過來的,恰巧在半路上遇到了風國的元讓將軍,被元讓將軍請去吃了會茶點,故耽誤了些許時間。”
恩!唐寅這是早有預謀啊!故意派出上官元讓來拖住陳樺,好讓自己蒙在鼓里。
肖軒此時是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搖了搖頭,振作精神,話鋒一轉,說道:“既然潘泰是死于風王的黑暗之火下,那么潘泰有沒有同謀,只有風王最清楚了。”
“正是。不過,風王已經當場言明,潘泰并無同謀,所以,此事也就沒法再追查下去了。”
陳樺不太相信唐寅的話,這么大的事,潘泰怎么可能會一個人行動?但死無對證,他也沒有辦法。
肖軒聽后,頗感意外,既然潘泰是被唐寅以黑暗之火殺掉的,那么唐寅肯定知道其中的內情,他為何不把潘泰和自己勾結的事說出去呢?難道,他還真的在念及盟國之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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