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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總是過的很快,袁自立忙于工作,對諸多的請示,慢慢習慣了,當然,這也是一種權力的體現,政府的工作,按照袁自立預定的計劃,慢慢朝前推進,效果不明顯,大概是多年形成的習慣,一時間難以徹底改進。市委的常委會,依舊是不定期召開,錢長江每次的常委會,都要做長篇講話,而諸多的工作思路,也在講話中體現出來,大家都是有默契的,錢長江從來不評論政府工作,而袁自立到市委的次數,也是漸漸減少了。
半年過后,工作中間的隔閡,慢慢開始體現出來了。
袁自立最為關心的是招商引資工作,而且,要求引進大型的廠礦企業,錢長江卻不同意,依舊要求引進服務業,兩人的產業引進矛盾不可避免,錢長江的觀點很明確,第一產業農業是不必說的,中央很重視,提出了新農村建設的觀念,淮揚市正在積極落實,加快新農村建設,第二產業工業,目前集中在沿海大城市,便利的交通條件、廉價的勞動力是發展工業的必備條件,這些是淮揚市不具備的,所以,淮揚市就要大力發展第三產業服務業,秦氏集團已經將淮揚市打造成為了娛樂基地,今后的發展方向,就是怎么樣成為中南5省的娛樂基地,服務業是大有可為的,基于這樣的條件,淮揚市不必要花大氣力引進工業企業,努力做好目前的工作,慢慢提升淮揚市的形象,就可以了。錢長江的這些觀點,得到了大部分常委的支持,在淮揚市占據了主導地位。袁自立的看法有所不同,服務業的發展,依靠的是第一產業和第二產業的大發展,人民群眾手里有錢了,才能夠撐起第三產業的發展,秦氏集團的規劃是好的,可是,市委市政府完全按照這個思路發展,有一定的危險性,淮揚市服務業的發展,主要依靠外來人員支撐,因為沒有工業企業,淮揚市居民的生活條件不是很好,如今,淮揚市大街小巷都是門面、鋪面,雜貨鋪比比皆是,表面的繁華掩蓋不住城市的硬傷,那就是群眾的購買力低下,而大大小小的鋪面、地皮,在無序的炒作中,價格已經背離了經濟發展的正常規律,這就好比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不能夠長久的,支撐城市發展的,還是要依靠工業,這就好比是一個身體不好的人,首先是強身健體,堅持鍛煉,而不是大量吃補藥。支持袁自立想法的常委不多,朱益新和田斌表示理解和支持,常務副市長單仕敏都不支持袁自立的想法和觀點。
袁自立對單仕敏很不滿意,單仕敏是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員中間,唯一的女性,按說擔任了多年的領導,應該有開闊的視野和出色的認識,可是,袁自立感覺,單仕敏依賴性非常嚴重,如果說袁自立外出,要求單仕敏負責政府的所有工作,那是不可能的,要么是袁自立天天接到請示的電話,要么是錢長江開始心政府的具體工作。這樣的副市長,有的是很滿意的,可袁自立不滿意。這樣的副市長,不能夠替自己解憂,有什么意義,不過,副市長的任免,不是袁自立能夠決定的,存在這種情況,袁自立也是無可奈何。副市長中間,熟悉袁自立作風的,能夠獨立承擔責任的,只有周大海,但是周大海的職務不夠,不足以承擔跟多的責任。單仕敏是支持錢長江觀念的,這讓袁自立很是無奈,單仕敏在政府的地位非常重要,從某種程度上說,如果單仕敏支持袁自立,袁自立很多的想法和思路,就可以很順利貫徹下去,現在不行,單仕敏不支持袁自立的觀念,就是支持,也不能擔當重任。
袁自立的工作很艱難,有時候,袁自立甚至很喪氣,上任一年多時間,很多時候,努力打出拳頭,感覺打在了棉花上、空氣中,發揮不了作用。袁自立知道,只要這種狀況存在,袁自立就不會和錢長江產生正面的沖突,沒有必要,錢長江牢牢控制著淮揚市大局,有什么必要和袁自立產生沖突。這種狀況,持續的時間越長,袁自立越是沒有信心。袁自立很想改變這種狀況,卻是無能為力,剛剛上任時候的激情被沖淡了,袁自立回想起為政府副市長爭取權力的事情,現在看來,純粹是笑話,不能從根本上改變思想,無論爭取什么,都沒有作用的。
袁自立感覺到了一把手的權威,為什么人人都想做一把手,自己雖然也是一把手,但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一把手,市長和市委書記,雖然是平級的,差別還是很大的,所有事情的決定,最后拍板的,還是市委書記,市委書記可以否定常委集體提出的意見,最不濟,也可以暫緩研究,特別是人事調整方面,市委書記的作用是決定性的,官場上,什么運籌帷幄,什么高瞻遠矚,都離不開人,控制了干部才是正途,市長要強勢,也可以,但要符合幾個條件,一是書記軟弱,二是本身資歷了不得,三是手下有一大幫的支持者,四是背后有強大的靠山,足以和書記抗衡,這些條件,需要同時具備,袁自立顯然不行。袁自立知道,想要獨樹一幟,想要和書記對著干,在現實社會中,可能性是不大的,錢長江謹慎穩妥,輕易不會出現任何錯誤,無非是在發展方向上,和袁自立想法不同,況且,錢長江的想法,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書記、省公安廳廳長朱國祥到了淮揚市,朱國祥這次到淮揚市,名義上是了解劉輝曲案件偵破過程,對淮揚市的政法綜治工作表示贊賞。
錢長江和袁自立自然是要出面接待的,省委領導來了,兩人一定要出面,雖然不是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不用全程陪同,可是,姿態要到位。
朱國祥的精神很好,滿面紅光,比以前胖了一些,錢長江和袁自立在高速公路出口等著朱國祥,見面之后,朱國祥笑呵呵和兩人握手,一再表揚錢長江和袁自立,這次偵破劉輝曲持槍和販毒的大案子,淮揚市功不可沒啊。袁自立和朱國祥握手的時候,感覺朱國祥的手軟綿綿的,似乎是漫不經心。朱國祥現在是公安廳廳長,是雷厲風行的作風,剛剛到淮揚市,便要求召開相關會議,聽取情況匯報,同時說錢長江和袁自立工作繁忙,不必要陪同了,有錢華松同志介紹情況就可以了,錢長江和袁自立當然不會離開,最終,朱國祥沒有堅持。令袁自立惱火的是,趙曼也跟著來了,是作為記者,采訪隨行的,袁自立和趙曼握手的時候,感覺到趙曼特別用力,小拇指還在袁自立的手里里滑動。
市委常委會議室,朱國祥聽取了錢華松政法和綜治工作匯報,錢長江最后做了補充,強調指出,淮揚市目前經濟發展平穩,需要有穩定的環境,因此,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視政法綜治工作,要求政法機關保駕護航,去年和今年的政法工作,正是體現了這一宗旨,今后,市委市政府將更加重視這項工作,努力使政法工作上一個新臺階。
朱國祥最后發言,他首先對淮揚市的政法工作取得的成績表示了肯定,特別是順利破獲劉輝曲的案件,朱國祥介紹,經過大半年的努力,劉輝曲的案件基本偵查完結,今日就要提起公訴了,朱國祥希望淮揚市再接再厲,做好政法綜治工作。說到最后,朱國祥的話語一轉,說起了淮揚市經濟發展思路的問題。
“我在淮揚市工作了很多年,對淮揚市非常有感情,在座的很多同志,都曾經和我共事,淮揚市這幾年來的發展速度很快啊,特別是城市建設,變化很大,不少方面,已經不落后省城了,希望你們繼續努力,把淮揚市建設得更好。淮揚市的城市發展思路很好啊,努力打造成中南五省的后勤娛樂基地,大力發展服務業,我相信,按照這樣的思路發展下去,不要多長時間,淮揚市的城市建設,一定可以和省城相媲美的,淮揚市的發展思路,令我想起了深圳速度,如今,淮揚市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啊,大量吸收外地的資金,壯大自身實力,按照這樣的速度,不用多長時間,一個新星城市就要誕生了,老錢,我可要感謝你啊,淮揚市的每一步發展,省委和省政府主要領導都看在眼里,老錢,你是班長,一定要堅持發展思路不動搖,好好建設淮揚市。”
錢長江滿面笑容,袁自立和朱益新面帶微笑,他們都明白了一件事情,朱國祥這次到淮揚市,可能不是僅僅關心政法綜治工作那么簡單,按說,朱國祥是不會隨意評價淮揚市的經濟工作的,雖然是省委常委,可是分工不同,但朱國祥說到經濟發展工作也不錯,況且朱國祥是老書記,評價一番,更顯得關注淮揚市。
晚餐的氣氛就很不一般了,錢長江、袁自立、朱益新和錢華松陪著朱國祥一行,朱國祥面帶微笑,時不時和錢長江竊竊私語,兩人之間,顯得極為親熱,從現場的氣氛看,袁自立等人成為了典型的陪客,這種情況,一般是不會產生的,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到了淮揚市之后,大都是和錢長江、袁自立同時商議工作,不會冷落哪一個,可今天,朱國祥便冷落了袁自立。
就座之前,袁自立看清了局勢,與其這樣干巴巴挨上去,不如離得還遠一些,所以,朱國祥的左右,分別坐著錢長江和陶紅麗,陶紅麗是電視臺的播音員、新聞記者,朱國祥也是很熟悉的,袁自立坐在錢長江的旁邊,趙曼則坐在了陶紅麗的旁邊。
“來,這第一杯酒,我借花獻佛了,老錢,袁市長,各位,我們干了,祝愿淮揚市的明天越來越美好。”
一片笑聲中,眾人站起身,喝干了第一杯酒,接下來是敬酒,如何敬酒,也是有講究的,錢長江當然是第一個敬酒的,和朱國祥一定是滿杯,和其他陪著朱國祥來的干部就不一定要喝滿杯了,略為表示就可以了,朱國祥很高興和錢長江喝下了一杯酒,朱國祥很注意,和其他陪著朱國祥來的人也是挨個喝酒,多少不論。
接下來是袁自立敬酒了,袁自立內心不想敬酒。
“朱書記,我敬您一杯酒,您是淮揚市的老領導,關心淮揚市的工作,我代表市政府,對您表示感謝。”
“袁市長,這杯酒,我可受之有愧啊,我離開淮揚市好些年了,這幾年,淮揚市發展很快,我很慚愧啊,在淮揚市工作這么多年,沒有能夠大發展,我可佩服你們啊。”
袁自立面不改色,朱國祥顯然是在為難他,本來敬酒就是形式,袁自立的話語也說的干巴巴的,袁自立對朱國祥的態度無所謂,朱國祥和易祥林之間的距離,差得太遠,袁自立不需要過于擔心,但是,朱國祥畢竟是省委領導,面子還是要做足的。
“朱書記,這杯酒,您是一定該接受的,您在淮揚市這么多年,打下了優良的基礎,后面的繼任者,才能夠有發展的機會啊,吃水不忘挖井人,您要是受之有愧,我們就更不敢居功了,錢書記,你說是嗎?”
“是啊,朱書記,這杯酒,您一定要喝的。”
朱國祥臉上帶著公式化的微笑,連連說袁市長會說話,這杯酒應該喝,不過,袁自立還是注意到了,朱國祥眼神里閃過一絲不快,很快就消失了,也就是站在朱國祥對面的袁自立能夠看見。袁自立的話語,一語雙關,朱國祥是能夠聽懂的,其中表明的意思是前任領導是有功勞的,已經離開了,就不要多說了,不要干涉淮揚市的內政,不要占著原有的功勞指手劃腳。
“袁市長,你還是要多多注意啊,朱書記是省委領導,我看他對你不怎么感冒,好話不說也就罷了,惹得朱書記說壞話,就不是好事情了。”
“朱書記,我知道,其中的曲折,你也是知道一些的,我這人,歷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仗著位高權重,強行壓著,我不會屈服的,當然,你的家門領導,將來成為省委書記或者是省長、省委副書記了,我甘拜下風,退隱山林,現在還不行。”
“唉,這些情況,你還是要給易省長說說,免得吃虧啊。”
“謝謝你了,現在,你我走得這么近,不知道錢書記會有什么想法。”
“管他,我現在懷疑,朱書記到淮揚市來,究竟是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來給錢書記撐腰的,句句話都是支持錢書記。”
“朱書記,依我看,沒有這個必要啊,淮揚市目前的態勢平穩,沒有出現什么大的矛盾。”
“袁市長,沒有大的矛盾問題,小的總是有吧,錢書記到淮揚市已經幾年了,一直是牢牢控制大局的,哪怕一絲一毫的改變,都是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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