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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終于到了,頭一天,袁自立接到省委辦公廳的通知,中午12點鐘在西林賓館進餐,下午2點半在省委常委會議室參加常委會,4點鐘參加省直和市州負責人大會。這完全是主要領導調整時候的規格,袁自立參加過的。
袁自立沒有刻意打聽繼任者是誰,易祥林離開西山省,對袁自立不是什么好事情,如今,秦伯走了,易祥林離開西山省了,袁自立最為主要的助力,短時間內消失了,雖然秦伯離去之前,說出來了那樣的話,袁自立也相信秦伯一定是竭盡全力做了這件事情,可袁自立不敢抱很大的信心。
11點30分,袁自立就趕往西林賓館了,不用說,中午是陪著新任的省長吃飯了,袁自立不是省委主要領導,排名靠后,這樣的時候,還是早點去賓館等著的好,否則,所有領導都到了,面子上不好看。到賓館的時候,袁自立正好看見趙天然準備進去,袁自立快步追上去了,兩人相對一笑,并排向休息室走去。
“袁書記,最近忙不忙啊,好久沒有看見你過來了。”
“趙書記,您工作一定很忙,這些日子,除了開會的時間,我很少看見您。”
“你可真鬼啊,我問你,你反倒問我了,說實話,易省長走了,是損失啊,以前的省委領導,易省長算是老人了,對我們知根知底,現在的領導,大都是新面孔,你我的工作,都是需要省委省政府大力支持的。”
兩人說了幾句話,進入了休息室,這個時候,朱清倫、易祥林和楊澤等人,都還沒有到賓館,來了幾個領導,大家相互打招呼。
12點鐘,朱清倫、易祥林和楊澤陪著中組部的領導進入了休息室,袁自立驚詫的看見后面的李兵。好些年沒有見到,李兵胖了一些,精神看上去很好。趙天然和袁自立一樣,感覺到吃驚,李兵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里,現在出現,只有一個可能,李兵出任西山省省長。袁自立感覺到了詫異,李兵的年紀也不小了啊,比易祥林年輕不了多少。
朱清倫一一介紹著省委的領導,袁自立和李兵握手的時候,感覺到李兵很用力。
李兵出任西山省代省長的消息迅速傳開了。
袁自立感覺到欣慰和高興,李兵出任省長,對他來說,是最好的事情了,以前擔心易祥林離開之后,自己會缺乏支持,現在不用擔心了,吃飯的時候,袁自立給李兵敬酒,李兵的笑容袁自立很熟悉,那是贊賞和欣慰的笑容。易祥林離開西山省之前,專門找到了袁自立,要袁自立抓住機會,多和李兵接觸,畢竟有著很好的基礎。
李兵上任后的第三天,就到了西林市。
袁自立早就接到通知了,本來準備去拜訪李兵省長的,可李兵剛剛上任,事情多,袁自立不好打擾,沒有想到李兵主動找他了。
匯報工作之后,袁自立和湯國盛陪著李兵,在市委招待所閑談,馬上就是開飯的時間了,李兵對西林市的工作沒有做什么評價,主要是聽匯報。在閑談的過程中,李兵主要是詢問湯國盛一些問題,很少問到袁自立。很快有人來請李兵省長吃飯,在離開房間的時候,李兵小聲對袁自立說:“晚上到賓館來。”
吃飯之后,袁自立直接送李兵去賓館,天已經快黑了,李兵一家人都搬走了,李明偉在北京工作,李兵平時也是很忙的。
“自立,隨便坐,喝茶自己倒。”
袁自立習慣性倒了兩杯茶,李兵進入衛生間洗漱了一下,很快出來了。
“今天清靜,我下去熟悉情況了,給辦公廳說了,晚上不一定回賓館。”
“李省長,我不知道是您出任西山省省長,現在還感覺吃驚呢。”
“自立,你的情況我都知道了,這些年不容易,在淮揚市和德陽市做的很不錯,不過,今天我可不是準備表揚你的。”
李兵的話令袁自立有些猝不及防。
“我離開西林市好幾年了,這次回來,發覺西林市的變化不大,除了多出來一些高樓,沒有看見有其他什么改變,今天重點了解了情況,感覺西林市的發展,可以用八個字概括,隨波逐流,順其自然,我知道你到西林市的時間不長,但是,我感覺,你沒有提出自己的主政觀念,在淮揚市和德陽市,你強調招商引資,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西林市是大城市,想要快速發展,一定是不容易的,所以,才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動更多的腦筋,你是市委書記,省委常委,這種思想,我有些不理解,能不能說明是什么原因呢。”
“李省長,我真的沒有想到,您這么快時間就掌握了西林市的情況。”
“呵呵,自立,我們的關系不一般了,所以,我才會說出來這樣的話,我可不想和你打官腔,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按照你的能力,西林市應該有所改變,可是,經濟發展速度依舊是老樣子,雖然在全身名列最前沿,但是,橫向比較,就不令人滿意了,和所有計劃單列市比較,西林市是屬于比較落后的城市了。”
“李省長,我們做過比較,知道西林市比較落后,以前,北京、上海等地的客人來了,形容西林市為大農村,大集鎮,我們有些同志不服氣,提出了看法,西林市的城市規模、城市人口,在全國都是名列前茅的。”
“關鍵看你服不服氣,西林市下轄6區7縣,實際上,在國務院的區劃中,7縣是沒有納入西林市范圍的,也就是說,目前國家認定西林市的范圍,還是六個區,我對將7縣納入西林市的管轄是有看法的,今后有機會,我會在省委常委會上面提出自己的看法,西林市的發展,不是要高于西山省其他地市的問題,是要起到龍頭作用的問題,是要帶動區域經濟發展的問題,如果你的視線不站在這樣的高度,西林市難以有大的突破。”
“李省長,您批評的是,我一直以為,西林市目前的主要任務,是增大城市塊頭,吸引更多的資金,逐步朝前發展,因為經濟增長已經很快了,要繼續加快速度,不是簡單的事情,目前,我也為西林市的發展頭疼。”
“自立,你的考慮沒有錯,西林市能夠保持目前的發展速度,已經不簡單了,但是,你的眼界要更加開闊一些,你已經是高級領導,不是縣委書記了,城市的發展,首要的是堅持科學的發展觀,做好轉型發展、創新發展、跨越發展,創出城市的特色。我們的眼光,不能僅僅在經濟建設上面,西林市目前的城市改造工程,思路是正確的,我們不要復制和照搬國外大型城市的路子,密集型的高樓不能代表城市的發展道路,優化生態、建設民生工程、樹立和諧的建設思維和大開發發展戰略,才是你需要思考的問題。”
“李省長,我明白了,下一步,我會按照您的指示,思考西林市發展之路的。”
“自立,你很有前途啊,我年紀大了,老易比我大不了多少,已經調到北京去了,這一屆干完,我也就退下來了,可你還年輕,職位越高,責任越重,老是想著穩妥,想著不出問題,不想著開拓創新,肯定是不行的,你不會總是停留在這個位置上,這些年,我在外面看到了許多地方的大發展之路,聯想到西林市,如果西林市不能迅速有改變,對你不利啊,自立,我說這些,你不會有什么意見吧。”
袁自立趕忙站起來,恭恭敬敬站在了李兵面前。
“李省長,您是我的老領導了,當年,我就是跟著您,學到了很多的知識,現在,您回來了,我一定繼續跟著您,學到更多的知識,您能夠直接提出批評,指出我的不足,我感謝您還來不及呢。”
“呵呵,自立,你明白就好,這些年你的進步,我一直是看在眼里的,雖然離開了西山省,可也知道你的工作業績,我知道你一定有一些特殊的機遇,加上自身的努力,這種形勢非常好,要抓住這個機會,不要減緩這種發展的勢頭,所以,我才會到了西山省,就和你說這些話的。”
“李省長,我感覺個人的宏觀認識還是有些局限的,這些年來,一直在西山省,從基層一步一步做出來的,沒有見到過大世面,感覺自己缺乏宏觀認識和把握能力,這方面,我想著今后多向您學習。”
李兵仔細看了看袁自立,忽然呵呵笑起來。
“自立,我總算是有些明白了,你這是不自信啊,誰說一定要在上層做了,才有遠見卓識啊,誰說一定要留過洋了,才是大學者啊,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從上面下來和從下面上來的干部,各自有各自的優勢,總體說,下面起來的干部,更具優勢,因為他們熟悉方方面面的情況,有著很多的實踐經驗,只要加強學習,就能夠很快適應,你就是這群人中間的杰出代表。你的這種心理很普遍,我總算知道了,這樣的認識不會隨著地位的改變而完全消失,易一定不會有這樣的認識。自立,中國那么多的人,出身普通家庭的占據絕大多數,他們中間的無數人,都是經過努力奮斗,取得了成功,他們的條件,和那些出身上層家庭的子女是有所不同,這是無法否定的事實,現在西山省范圍內,有幾個初中生能夠比得上冰倩的條件的。這件事情,我不多說了,你自己去想。”
“李省長,謝謝您的教誨了。”
“自立,這不是教誨,是我對你的期盼,我對你的要求不同了,其他干部工作情況如何,我也會關心,可我不會說出來這些話,我和老易談過了,我們都是非常看好你的,今年還有大半年的時間,我希望你能夠在這大半年的時間,讓西林市有所改變,該怎么做,你自己考慮,這也是你的本職工作,老易的有些看法,是做為父輩對你的教誨,我對你的要求,多半是從工作角度出發,我希望你能夠有常人不敢想象的追求,有雄心,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無論你怎么想,我都會支持你,所以,你工作中間的問題,我會毫不客氣指出來,今后一段時間,我會常常到西林市看看,有時候不一定會通知你的。”
袁自立知道,談話已經結束,這次談話的時間不長,李兵沒有說廢話,沒有噓寒問暖,可袁自立卻感受到了最大的關心,這種關心,絲毫不亞于易祥林、秦天浩的關心。
袁自立離開賓館以后,開始認真思考李兵提出的問題,記得在淮揚市的時候,錢長江是求穩妥的,自己是求發展的,那個時候,自己的觀點,沒有得到省委省政府的支持,后來,在德陽市也很注意控制發展的節奏,頭腦中一直有一個想法,穩定壓倒一切,這種想法,不知不覺帶到了西林市,接近一年時間了,西林市沒有出現多大的改變,一切按部就班,自己還挺滿足的,今天李兵的話等于當頭一棒,袁自立知道,李兵說的是正確的,相對于自己的關心來說,易祥林是處于父輩對晚輩的呵護和慈愛,而李兵則理智很多。
回到家里以后,袁自立將自己關在書房里面,時間很緊,李兵的要求很高,半年多時間發生改變,不是小事情,沒有充分成熟的思路,難以完成這個任務。一直到凌晨一點多種,云海藝過來催促袁自立休息。
翌日上班,袁自立推掉了一切事情,不準任何人打擾,獨自在辦公室,翻閱了大量西林市總結材料,西林市短期、長期和遠景規劃,以及一些專家學者對西林市存在哪些問題,今后如何發展的意見建議,包括省政協、市政協不少的調研報告,有些材料,袁自立很熟悉,有些很陌生,袁自立不看成績,專門看不足和意見建議。整整一天的時間,袁自立頭腦里面有了大概的思路,剩下來,就是征求意見了,必須要充分醞釀,考慮成熟,但時間不能太長,半個月之內要拿出可行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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