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行  第五五章 流傳在東京的傳說(二)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宋時行 | 庚新   作者:庚新  書名:宋時行  更新時間:2012-08-05
 
宋時行第五五章流傳在東京的傳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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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流傳在東京的傳說(二)

西寢閣里,燈火通明。()

宋時的夜間照明,多是以燈油為主,而且價格不高,最能為普通百姓所能夠接受。

當然,官家不是普通百姓,所以使用的,是由河陽縣專造,又用龍涎香灌入燭心,價格及其昂貴。在照明的同時,龍涎香還可以有提神清腦效用。而趙佶本又喜好奢華,所以這西寢閣中,分列一百二十支蠟燭,幽香襲人,更令華麗的陳設生輝。

趙福金本已睡下,不過聽說父皇召見,便忙不迭趕來。

燭光下,只見趙福金身穿一件絳紅如意牡丹蜀錦薄絲背子,小心翼翼走進了西寢閣內。

“父皇,這么急喚我與姊姊來,有事嗎?”

不等趙福金行禮,就見一個少女突然從她身后竄出來,歡叫著便撲到了趙佶懷中。

“嬛嬛……“

趙福金大驚失色,忙出聲喊道。

哪知那少女卻鉆進趙佶懷里,好似扭骨糖般的扭動著,更嘻嘻笑道:“父皇,我有一件禮物要送你。本打算日間便送來,可是……昨夜睡得晚了,竟起不得早來。”

在這西寢閣里,能如此肆無忌憚的,便只有趙多福一人。

柔福帝姬摟著趙佶的胳膊,那模樣讓趙佶哭笑不得。抬頭向茂德帝姬看去,似是在問她:朕要你來,怎地你把這小家伙也帶過來了?你們姐妹倆,搞什么把戲?

茂德帝姬忙道:“父皇,昨日嬛嬛便在女兒那邊歇息。

今日纏了女兒一天,連女兒練字的功夫都給占去……父皇,你卻要好生管管嬛嬛。”

“哼,才不是……明明是姊姊想要賞琴,不肯讓我離去。”

“哪有!”

“就是有……哼,要不是我要把琴獻給父皇,姊姊說不得就把琴強行奪走了去。圣堂”

“嬛嬛!”

這姐妹二人斗嘴,讓趙佶哭笑不得。

這可是朕的地方,怎么變成了兩個小女孩吵架之地?別看茂德帝姬已經嫁人,可是在趙佶眼里,她始終是沒有長大的小孩子。而今兩個小女孩兒嘰嘰喳喳的吵鬧,非但沒有讓趙佶生氣,反而把方才心里的那點積郁之情,也一下子驅散干凈。

“福金,嬛嬛!”

趙佶抱起趙多福,“休在吵鬧,且坐吧。”

父女三人在兩張朱漆螺鈿椅子上坐下,趙多福倚在趙佶懷里,似乎不肯離開。而趙佶也沒有生氣,笑瞇瞇問道:“嬛嬛,方才說送父皇禮物,不知道是什么禮物呢?”

“嘻嘻,父皇一定喜歡。”

趙多福頓時來了精神,從趙佶懷中掙脫出來,跑到了西寢閣門口。

“張大年,把我剛才帶來的東西拿進來。”

在西寢閣外值守的張大年,連忙答應一聲,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抱著一張古琴走進來。

“這就是嬛嬛送父皇的禮物?”

趙佶笑了!

他宮中珍藏名琴無數,趙多福又能為他找來甚好琴呢?

不過,他還是興致勃勃起身,來到琴桌旁站下。而趙福金則舉著一支蠟燭到跟前,輕聲道:“父皇,你好好看看,這琴是什么琴?”

“哈哈,正好好好欣賞。”

趙佶說著話,便彎下腰仔細查看。

突然,他發出一聲驚呼,“這莫不就是武德元年所造的仲尼式?”

“嘻嘻,正是……不過現在,它已經換了名字,我與姊姊商量一下,喚它做梅花落。”

“梅花落?”

趙佶眼睛一瞇,腦海中突然浮現了那梅花一曲訴衷腸,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傳言。抬頭看了看趙福金,卻發現趙福金面色如常,沒有絲毫不一樣的感覺。這心里面,才算是多少舒服了一點。本想詢問一下,可一來趙多福在旁邊,二來又想要仔細欣賞這梅花落,便決定等一下再去詢問。

“這琴,又怎生來得?”

“嘻嘻,是女兒撲來的。圣堂”

“嗯?”

趙多福見趙佶來了興致,便興致勃勃的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是說,這琴原本是王黼所有?”

趙佶眉頭一蹙。

趙多福撅起了嘴巴,“嗯,就是王相所藏。

據說,這張琴價值十萬貫呢……父皇,是不是真的價值十萬貫啊。”

趙佶笑著伸手,輕輕拍打了趙多福的小腦袋瓜子一下,“區區阿堵物,又怎比得這好琴?朕倒是沒想到,王黼家中居然藏了這好物品,而朕卻對此,是一無所知。”

“哼,他那么厲害,當然能藏得好物品。”

“怎地嬛嬛也覺得王黼厲害?”

“何止是厲害,我看啊,這開封府內,沒人能比他更厲害。”

“嬛嬛,住嘴!”

趙福金忙出聲喝止。

可趙佶卻已聽出了端倪,蹙眉問道:“嬛嬛,豈能這么說話……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父皇,是這樣的……”

趙福金見趙佶板起臉來,忙上前為趙多福求情。

她把昨夜王勝和玉尹斗琴,而后還差一點把趙多福推倒在地的事情,詳詳細細說了一遍。當然了,在趙福金口中,王勝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形象被夸張百倍。

“一個王勝便如此猖狂,也不知那王相,要猖狂成甚模樣。”

“夠了!”

趙佶突然怒聲喝道:“王黼乃朝中大臣,豈是你們這種小女娃可以隨便評價?還有你,福金……你說你堂堂帝姬,竟然和一個肉屠琴笛合奏,簡直,簡直就是……這件事休要再講,帶著嬛嬛下去后,把《女誡》抄寫百遍,否則不準你回府。”

“父皇……”

趙多福還想撒嬌。

可趙佶卻沉著臉喝道:“再啰嗦,朕可真要生氣了!”

趙福金連忙扯了一下趙多福,恭恭敬敬朝趙佶行了一禮,而后退出西寢閣。

這偌大西寢閣中,只剩下趙佶一人。

他坐在椅子上,輕輕拍打額頭,又突然看著那梅花落琴呆呆發愣。西寢閣中,鴉雀無聲。張大年站在西寢閣外,更是膽戰心驚,有些不知所措。很少見官家如此發怒,今天這是怎么了,居然發了這么大的火?看樣子,今天晚上要小心一些。

哪知道,他念頭剛起,就見趙佶起身,走出西寢閣。

“官家,這是要歇息嗎?”

“不,你叫上人,立刻隨我出宮。”

“出宮?”

張大年好生奇怪。

眼看著就要過了亥時,子時將近。

這時候,宮門都已經落鎖,官家這好端端,又要出宮作甚?難道說,是要找李娘子嗎?

不過,他心里雖然奇怪,卻不敢耽擱。

幫著趙佶換好衣服,帶著一干侍衛,直奔宮門行去。

在路上,張大年小心翼翼問道:“官家,這么晚,咱們這是要去哪里?”

卻見趙佶眉毛一挑,眼中閃過一抹冷色,“朕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要去拜訪一下王相。”

張大年可從未見過趙佶如此表情,心里不由得一寒。

王相?

王黼又怎地招惹了官家,使得官家這大半夜,竟要動如此干戈?

腦海中,陡然浮現出了一個念頭:莫不是享了多年恩寵的王相,今夜就要完了嗎?

月冷,星稀。

在一片疏林中,火光跳動。

玉尹羅德,還有羅一刀、冷飛羅格五人,圍坐在一堆篝火邊上,正有說有笑。

出了開封以后,玉尹和羅德直奔牟駝崗,等候羅一刀三人。直到午時,羅一刀在冷飛和羅格的押解下,才來到牟駝崗,和玉尹羅德匯合一處,然后踏上了旅程。

剛開始時,玉尹的心情很低落。

臨走時,燕奴那殷殷期盼的聲音猶在耳邊回響,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心痛。

“小乙哥,喝點湯吧。”

羅德端著一個陶碗,遞給玉尹。

玉尹接過來,朝羅德笑了笑,拿著手中烙餅狠狠咬了一口之后,又喝了一口面湯。

“冷大哥,這一路前往太原,需幾多辰光?”

冷飛喝了一口酒,想了想道:“若路上順利,走的快時,大約二十余日……不過若不順利,怕要三十多天才可以抵達。怎地小乙,這剛離家,便想回家了不成?”

羅格哈哈笑道:“哪里是想家,依我看,怕是想那千嬌百媚的九兒姐!”

玉尹頓時露出赧然之色,連連擺手,“兩位哥哥休要說笑,小乙不過是隨便問問。”

“呵呵,非是取笑,不過人之常情。

想當初自家新婚,正趕上一趟解差……不過不是去太原,而是要押解大名府。當時與小乙一樣,才出了門楣多久,便惦記家中嬌妻,恨不得能立刻回去,與她團聚。

只是做了這行當,就要守這行當的規矩。

自家不必小乙,雖在市井,好歹也能搏個出身;似自家,三代解差,到了我這一代,已是第四代。眼看著兒子一日日大了,說不得將來,也是要繼承我這差事。”

有宋一朝,胥吏子弟不得為官。

所謂胥吏,便是在衙門里當差的職事,比如肖堃,比如石三,比如眼前這冷飛和羅格,都屬于胥吏范疇。按照規矩,他們的孩子不可以入朝為官,不過第三代不在受此約束。只不過,這需要一個前提,那便是冷飛羅格的孩子,不為胥吏。

可不為胥吏,又能如何?

這其中的心酸,怕只有冷飛等人自己明白。

玉尹在一旁聽著,也不禁隨著他二人一陣唏噓感慨。

眼見天越來越晚,眾人便依次安歇。

玉尹睡不著,便討了個值夜的活計……他懷抱著哨棒,背靠著大樹,透過枝椏縫隙,仰望寂寥蒼穹。

忽然間,聽到一陣悉索聲響。

玉尹忙回頭看,就見羅一刀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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