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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頓時起了一片低低的哄笑聲,還有幾個秀才訝然道:“哎呀,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小弟也在驚詫這個問題呢!”
“是啊!這還只是個狐仙,那以后若是個蛇妖怎么辦?”
“若是熊精呢?”
“子采兄此言差矣,想那熊精是何等粗苯愚蠢之物,又豈能化作一個女子,定然是昂藏大漢才是,胯下之物雄偉非常,如那嫪毐一般……”
連子寧頓時一頭黑線,尼瑪,這幫都是什么人吶!
這時,樓梯口忽然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眾位賢弟怎么這么高興啊?可說出來讓為兄也樂呵樂呵?”
話音未落,樓梯口便是走上來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大約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身材瘦長,穿著一身極為華貴的蜀錦長袍,還算是儀表堂堂,只是臉上那一抹傲氣,卻是怎么著都掩不去的。
他旁邊,還跟著一個女子,那女子一身素白,烏黑的長發垂到腰間,懷里抱著一張古琴,臉上帶著面紗,看不真切面容,只是讓人感覺一雙眸子冷冰冰的。
在他們兩個身后,就是邱少琴那幾個遲到的秀才。
邱少琴上笑道:“來,諸位,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孫挺孫師兄,這位師兄可是正德四十七年順天府鄉試解元郎啊!正是咱們的前輩,這一次能請到他來,可是咱們的榮幸。”
此言一出,眾秀才們頓時是發出一片抽冷氣的聲音。
解元郎,堂堂一省鄉試第一名,在民間那是被一般老百姓目之為文曲星一般的存在,而在讀書人中,解元也是一個不可企及的神話。
中了解元,甭管其它如何,那學問定然是一等一的。
這可是眾人仰望的存在啊!
連子寧嘆了口氣,邱兄,你可真是好心辦壞事兒,這位以來,你讓咱們怎么能放得開?
果然,二樓的氣氛立刻就變得拘束起來,眾人都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干什么好。
連子寧正要說話,那位解元郎卻是個自來熟,擺擺手,笑道:“列位都不必拘束,該怎么樣就怎么樣,為兄前來就是為的湊個熱鬧,哈哈,可不敢驚擾了大家。”
他轉向連子寧,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連子寧?”
連子寧起身道:“正是在下,請孫師兄指教。”
孫挺淡淡道:“你那本子我也看過,倒是還湊活,只是須得記住,咱們讀書人,終究還是讀圣賢書,貨于天家才是真道理,那些微末小道,就不要貽笑大方了。”
場中頓時為之一靜,孫挺這話說的雖然是勸誡的意思,但是話里頭的那股不屑和諷刺,是個傻子也能聽得出來的。
連子寧抬著頭,看著孫挺的眼睛,他看到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逝的敵意。
連子寧心里一哂,心道尼瑪,老子認識你是那根兒蔥啊,你看老子不順眼?
他心中微怒,臉上卻是沒表現出來,忽然想起來一個關于這孫挺的傳聞,便笑道:“孫師兄教訓的是,小弟謹受教了。”
孫挺見他服軟,心中得意,正要說話,卻聽連子寧幽幽一嘆,道:“只是,哎,小弟也是沒辦法啊!小弟可沒有一個當刑部侍郎的爹,即中不了解元郎,也沒有那許多的銀子在胡姬樓徹夜買醉,甚至家里都窮的揭不開鍋了,只好靠寫話本兒為生,哎,人窮志短馬瘦毛長,真是沒辦法啊!”
“你!”孫挺的臉立刻就黑了。
“撲哧!”秀才中不知道誰笑了出來,再看看眾人,也是一臉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樣子。
就連孫挺旁邊的那女子,嘴角似乎也勾起了彎彎的弧度。
原來,連子寧說的話,卻是能牽扯出一段說道來——這孫挺的父親,正是當朝刑部侍郎孫言之大人,這位可謂是頂尖的官二代了。因此民間一直有傳言,說他能中這解元郎,和他爹是脫不了關系的,而最有利的佐證就是——那一年的順天鄉試監考官閱卷官,都和孫言之關系匪淺,不是門生,就是故舊。
而這位孫挺孫解元,在考完了順天府的鄉試之后,立刻就是把號稱京城第一的青樓胡姬樓包了下來,在里面狂歡濫飲了整整三天三夜,結果是被人從里頭抬出來的,從胡姬樓出來,直接就送到了太醫院正李大人的家里。據說是這位爺在胡姬樓中以一挑四,而且對手都是金發碧眼兒的大洋馬,結果自然是不敵,這位公子一怒之下竟然連吃了十枚虎狼之藥,結果雖然是把把幾頭大洋馬干的哭爹喊娘,但是也把自己給搭進去了——據說最后那兒都往外射血了!
幸虧太醫院正李大人妙手回春,這才保住了一條性命,饒是如此,也是將養了年余才緩過來。
這兩件事兒,在座的基本都聽說過,一聽之下,頓時是會意,不由得暗道這位連相公也真是嘴上不饒人的主兒。
孫挺孫解元的臉色黑的幾乎要滴出水來一般,這兩件事兒,都是他畢生引以為最大恥辱的。
他少小聰明,師從名家,所以本身的文章氣度雄渾,格局端正,用典考究,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文章,中解元也是應有之意,但是市井之間的傳聞,卻是把他能中解元歸功于他父親的權位,這一點讓他很是不忿,但是又沒法兒解釋,越解釋反而越亂。若是說這傳言打擊的是他的心靈,那么胡姬樓那檔子事兒刺激的就是他的身體了,那一次之后,他的那方面功能急劇下降,幾乎現在還有些不舉。
連子寧這兩句話,無疑是把他最疼的傷疤揭開,然后往里面狠狠的撒了一把鹽。
而最讓他憤怒的,卻不是這一點,而是——我堂堂解元郎說你兩句怎么了,你怎么就敢還嘴?在他這等從小被捧起來的天之驕子想來,被自己訓斥兩句,眼前這個窮酸秀才就得乖乖兒的受著!
他臉色已經是變得一片鐵青,臉色猙獰,一雙眼睛里面滿是怒火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