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四白袍夜襲
送走了陳大康,連子寧躺在床上自己思量,這件事兒無論如何對自己都沒什么損失。戰場上攻守相望,本就是理所應當,而且平白多了陳大康這么一個有勢力的盟友,也是好事兒。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卻是康素二姐妹拐了出來,站在窗前,滿是羞澀的看著連子寧。康凌低著頭,擺弄著衣角,康素還大膽些,眼神兒卻也是不敢和連子寧接觸。
連子寧心中好笑,道:“你們怎么還不歇息?早些睡吧,明日只怕要早起。”
“啊?”康素瞪大了眼睛,期期艾艾道:“大人,你,你不要咱們……………”
若是連子寧要她,她自然不會反抗,但是讓她自己說出伺候那兩個飽含深意的字,卻還是有些難度。
連子寧強忍住笑,道:“好了,快去睡吧,不早了。”
說罷,一個翻身,把屁股賣給了兩女。
“哦?”康素應了一聲,拉著妹妹走了,心中有些慶幸,卻也有些失望。
連子寧暗嘆一口氣,強忍住心中那一腔玉火,調整了鼻息,昏昏睡去。
他不想要了康素姐妹么?一個成熟惹火,一個清純可人,偏偏兩人還是姐妹花,這般巨大的誘惑放在眼前,你讓連子寧如何忍耐?只是他心志極堅,感念戴清嵐恩情,已經是決定娶她為妻,婚前干這種事兒,頗覺得對不起戴清嵐。
所以也只好強忍下了。
睡至半酣,忽然感覺床鋪一陣輕微的顫抖連子寧極是警覺,立刻醒了過來,翻身坐起,趴在地上一聽,頓時便是失色。
地面輕微顫抖連子寧悚然一驚,這種跡象,竟然是有大量騎兵接近!
聽這聲勢,至少也在數千騎兵以上!
在這河間府附近,能夠一次性集結起如此多的騎兵的,除了白袍軍,又有誰人?
連子寧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支農民起義軍,這支義軍的領袖絕對擁有強大的智慧和相當敏銳的觀察力,算到了今天武毅軍歸隊,武毅軍又是剛剛大勝,大營之中必定慶祝。因此而來的,就是防御的松懈和心里的輕松。
而他,就偏偏挑這個時間前來襲營!
白袍軍新敗,他就敢如此行事,當真是讓人想不到啊!
外面腳步聲已經頻繁響起連子寧霍然站起,披了一件大氅大踏步走出營帳,石大柱等親衛已經起來了,衣甲凌亂,不過臉上倒是沒有什么驚慌失措的表情。連子寧點點頭這么快就能反應過來,已經算是不錯。
有十來個親衛已經去牽馬,見連子寧出來都紛紛敬禮,石大柱上前道:“大人?”
“幾時了?”
“四更剛過。”
“凌晨四點,人最困乏的時候,嘿嘿,這些白袍軍還真會挑時間。”連子寧臉色一冷,大聲道:“傳令全軍,立刻在此集合把四周的大帳都撤了,免得敵人火攻!”
“是大人!”
“以戰斗陣型集合,火槍手在前長矛手在后,一待發現白袍軍,立刻射擊!”
“是,失人!”
連子寧沉吟片刻,聲音變得森然:“若是發現其他所部士兵亂軍沖擊我部,也不需留情面!”
親兵們聽得一愣,然后便大聲應是,紛紛下去傳令去了。
連子寧如此做,也是不得已而而為之,夜襲中,最怕的就是被敵人把陣型沖亂。一旦陣型破亂,兵找不著將,將找不著兵,自己就亂作一團,豈不是讓人隨便屠戮!但是只要是陣型保持住了,就算是白袍軍前來沖陣,也只能是無功而返。
他轉身進了大帳,康素姐妹也被驚醒了,臉上有著掩不住的慌亂,連子寧沖她倆和善的笑笑:“沒事兒,你們呆在帳子里就行。”
無端端的,康素看到他的笑容,便覺得心里的慌張猝然消失了,只是安靜平和。
連子寧指了指掛在墻角的鎧甲,道:“伺候我穿甲!”
“是,大人。”
二女趕緊應了,伺候連子寧穿上爛銀甲,外面又披上紅色的大氅,腰間掛上斬馬刀,連子寧用胳膊夾著大帽子,又把大槍拿在手中,轉身便出了營帳。臨出門時候,他回頭微微一笑:“以后別叫大人了,生分,咱們是一家人,叫老爺就成。”
隨著連子寧的一道道命令,尖銳的哨聲從武毅軍大營響起,夜色中傳出去老遠。不過是一百息不到,每個帳篷中都走出一個個的士卒,
衣甲整齊,長矛也在手中,火統手們背后還備著裝稽彈和藥包的袋子。
這些士卒被從睡夢中驚醒,有些迷迷瞪瞪的,但是卻也不怎么慌亂,有章有度,很快在長官的帶領下在大帳前面結成一個森嚴整齊的步兵方陣。附近的帳篷也都被撤了,四周空空蕩蕩的,能看到別的營地的火光,耳中聽到的也是一陣陣慌亂的叫聲,密集的腳步聲。
連子寧微微一笑,牟里很是滿意。
這便是訓練的成果了。
在過去幾個月里,不但在陣法和個人實力連子寧下了大力氣,后世的一些訓練法門也被他拿來用。比如說晚上正睡著,突然吹哨集合,或者說是晚上正睡著,某處突然起火等等,層出不窮。前世看電視劇的時候,連子寧對這些還有些不屑一顧,但是來到了這個時代,才發現這些看似無用的訓練能夠起到多大作用,戰場上夜襲是家常便飯,在冷兵器時代更是如此。其實夜襲之所以會造成特別大的殺傷,就在于利用了被襲擊軍隊的一個字一亂。慌亂中根本無從抵抗,被殺豬宰羊一般屠戮,慌亂中自己人踐踏自己人,袍澤相殘。
武毅軍至少經歷了十次以上的夜襲訓練,大腦都已經適應了此時自然是不會慌亂,有個別神經大條的還在嘀咕著,怎么這會兒還搞演練
等到四面的喊殺聲越來越大,火光也越來越密集,這些士兵終干也意識到,這不是在在演練,而是真的有人襲營了。
連子寧坐在馬背上,向遠處眺望。
火光越來越密集,喊殺聲也越來越大,大營四周,就像是一條條火龍一般,已經隱約能看到白袍軍分成一股股沖殺的身影。軍營外圍的士兵也開始組織抵抗,這時候火光突然大了起來,絕對不是火把所能造成的效果,顯然是有的營帳已經被點燃了。
這時候就看出位于大營中間的好處來了,白袍軍若不能突破外圍,就根本不可能殺到這兒來。
火勢越來越大,四面都有火光襲來,喊殺聲也越來越雞烈,招呼救火的聲音,慘叫聲,一陣陣的傳來,也是越來越慘烈。武毅軍駐地的北邊,應該是白袍軍的重點突破地區,火勢已經燒到了眼前,若不是連子寧早就布置好了隔離帶,只怕就要燒過來了。
四周都是一片火海,把人的臉都給映的一片通紅,每個人的瞳孔中都是火焰,已經完全看不到四周的情況了,入目就是一片血紅!此等慘烈的景象,讓連子寧都是為之駭然。
這一次夜襲,要損失多少士兵?
在他的命令下,武毅軍逐次后撤,已經集中在了大帳的南邊,距離最近的火場也足有百步之遙,饒是如此,也覺得熱氣逼人。可以想見,這火場中的情景是何等的殘酷。喊殺聲已經越來越雞烈密集,似乎除了此處之外,其它地方都是已經打了起來,臨死的慘叫聲,火燒人體的焦臭,也是不斷傳來。
這時候,靠北的那邊,忽然地面劇烈的震動起來,傳來一陣急促而密集的馬蹄聲。
連子寧心里一拎,自己駐地的背面,是平山衛的駐地,戰斗力較差,難不成已經被突破了?
心里想著,他動作卻是不停,大聲道:“火統手,準備射擊!”
火勢忽然為之一小,火場似乎突然裂開了一條道路,一隊騎兵便已經從火焰中殺了出來!
白衣白袍,果然就是白袍軍!連子寧看得分明,這些白袍軍無論人馬,身上都是都是披著一床厚重的棉被,棉被都是濕漉漉的,顯然上面已經浸滿了水。
那些白袍軍宛如臉上身上全是煙灰,宛如惡鬼一般猙獰,沖出火場之后,看到嚴陣以待的武毅軍,先是一愣,然后領頭的那首領便是吆喝了一陣,這些白袍軍便即整隊,隨后便是向著武毅軍殺了過來!
連子寧冷哼一聲:“不知死活!”
這一隊白袍軍不過是三百余人而已,就敢直沖武毅軍大陣,顯然他們沒有經歷過任丘之戰,要不然定然不敢如此托大。
很快,白袍軍便已徑沖到了五十步之外,石大柱厲聲大喝:“射!”
清脆的射擊聲響起,宛如索命的無常,向這些白袍軍發出了只能接受的死神邀約。大風吹散了煙霧,第一輪射擊之后,結成了密集陣型的白袍軍便是被削薄了一大塊,就像是一個尖錐,錐子頭卻是被狠狠的砍了下去,三百人的白袍軍,死傷怕不再百人以上!
那首領也是見機得快,一聽到這密集的槍聲便是響起了最近軍中傳說,從京師來了一支擁有火器的強軍的傳言,心理一雞靈,趕緊傳令下去,全隊轉向。
白袍軍被武毅軍的火器阻了一阻,速度略有些下降,再加上這些馬戶都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騎術極精,因此竟然硬生生的把隊伍給轉了九十度,本來是從北往南沖殺,現在轉向了西。
火鏡兵們兀自不甘心,追著這些白袍軍的屁股又打了一輪兒,打死了十幾個落在后面的。直到白袍軍不見蹤影了,這才是罷休。
連子寧卻不敢大意,又吩咐火統兵們趕緊裝了彈藥,嚴格戒備。
只是等了半天,卻是再也不見有白袍軍殺進來,顯然是外圍的衛所官兵已經反應過來,開始穩住防線,將白袍軍給抵御住。
又過了一會兒,便是連喊殺聲都鼻小了許多,漸漸不聞。
這時候,忽然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卻是從南面方向。
連子寧不慌不忙,傳令道:“前軍變后軍,向后轉!”
一片兵甲鏗然聲中,不過是五個呼吸的時間,就已經完成了全軍轉向,在軍官的指揮下,士兵們都挨得近了一些,中間留出通道,火銳兵從后面跑過去。
康律率人從沖出火場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數百個黑洞洞的槍口正指著自己!
饒是他久經沙場,也是不由得嚇了一跳,背上頓時出了一層白毛冷汗!
“住手,是自己人!”若不是連子寧喊聲傳來,只怕下一刻,康律還有他身后這數十騎兵都要被打成篩子了。
看到武毅軍擺出如此森嚴有度的大陣,康律眼中也是閃過一絲詫異。
今日武毅軍前來歸隊,帶回來一千多白袍軍人頭,康律震驚之余也是有些疑惑。憑借著兩千步卒如何取得這等大勝的?雖然證據確鑿,做不得假,但是心里的懷疑還是無法釋去。現在他心里卻是明了了幾分,白袍軍突然殺出來襲營,眾軍麻痹之下,皆是沒有防備,被人連連沖破幾道營盤,借著白袍軍縱火焚燒帳篷,把各軍都是搞得狼狽不堪,各自御敵,毫無章法。而唯有白袍軍,卻是如此森嚴整齊,結成大陣御敵。這等反應速度,這等嚴明軍紀,這等士兵意志堅定,堪稱出類拔萃,遠超同儕!
再看到橫陳在方陣之外的那百來具白袍軍的尸體,康律也就不奇怪了。
康律腦海中念頭只一閃,便大聲道:“本官乃是矢帥帳下親軍百戶康律,請見連大人。”
連子寧已經打馬過來,他知道康律乃是張燕昌極信任的人,不敢怠慢,遠遠便拱手道:“見過康大人,不知所為何事?”
康律道:“大帥招大人前往帥賬議事。”
連子寧點點頭,道:“還請頭前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