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七
伯爺大老爺啊,小的可是把您給盼來了!
在納蘭建成看來,若是能將武毅軍大營拿下,那自然占盡了上風,說不得一舉將武毅軍就此擊潰也是可能的。就算是此計不成,也要將來襲的武毅軍金屬殲滅,不留一個回營,那也是一場輝煌煊赫的大勝,也是有資本向汗廷請功,請官,請賞!
打的倒是好如意算盤。
雖說納蘭建成之所以制定這個計劃,乃是因為斷定連子寧和俄羅斯人勾結,并且已經是打成了協議,且近
內必有動作,因此才會定下這個計策,完全是料錯了連子寧派出那一支千人騎兵的用意,但是卻還真是猜對了一點——連子寧確實是和俄羅斯人打成了協議,也確實是準備有動作了。所以他的這一番布置,可以說是殺機重重。
若是納蘭建成執掌大軍,連子寧昨夜的出擊,由于武毅軍出色的戰術素養,固然是不會像是納蘭建成想的那樣直接潰敗或者是被全殲,但是也絕對討不了好處去。至少,武毅軍的這一次軍事行動,就算是失敗了。
只可惜造化弄人,納蘭建成是萬萬沒有想到,計劃都已經制定完全,只等待實施了,卻是突然來了一紙詔書,自己直接從統帥變成了階下囚。
那一份狠毒完備的計劃,還沒出爐就已經是夭折了。
而話又說回來,他之所以會落到如此境地,也是因為連子寧的
謀,若是他不去職,連子寧也不會派兵偷襲。
至于跟俄羅斯人的那一紙盟約。在連子寧看來,不過就是婊子的遮羞布而已,想要的時候就拿來用,不想要的時候,就一腳踢開。
這一次納蘭建成和連子寧的交鋒,可以說無論從戰術層面還是戰略層面,都是給打的一敗涂地。而且最可悲的是,他自己還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這會兒已經去職的納蘭大人正裹在一件兒破舊的大羊皮襖里頭郁郁寡歡,尋思著回京之后如何向大汗申辯。
一戰。四萬女真大軍,僅僅是被殺的,就超過了兩萬。而剩下的,多半是有傷在
,輕重不一。這些士卒被分割包圍之后,眼見無望,再打下去就是等死,本來還在將官們的鼓動下準備決一死戰,卻是沒想到打了一陣兒之后,就傳來大帥完顏兀術投降的消息,一聽這話兒,就再也沒了心氣兒。紛紛投降。
投降之后,便是就地看管,武毅軍也不敢有什么動作,生怕出了岔子,便只等天亮。
這些女真人。真心里未必是向著死戰,只不過都不投降他也不敢投降罷了,而完顏兀術一投降,他們卻是立刻跟著投降了,但是都把怒火和怨氣撒到了完顏兀術頭上,不少人都是背地里暗罵。不過聲音也不敢放大了,那些看守他們的武毅軍可不是什么善茬兒,一聽到動靜兒,立刻是過來拳打腳踢。
天剛露出一點兒亮光來,連子寧便帶著石大柱,野奈等人,順著木板路來到了戰場。
見到他們一行,無論將官士卒,都是紛紛下跪拜見。
連子寧此刻心
大好,笑吟吟道:“弟兄們,今
大勝,諸位都是有功之人,待今
晚間,每人三兩銀子賞賜!所有第十衛之士卒,則折半而為,每人一兩五錢。將官另有賞賜、”
賞賜的消息傳了下去,眾人都是歡聲雷動,在這個時代,三兩銀子,可是一筆不折不扣的巨款!
尤其是第十衛的女真奴兵們,聽到這個消息當下便是一愣,接著便是滿心的激動和感恩,他們從來沒想到過,自己竟然也有拿賞錢的一
,當真是百感交集,心里卻是也覺得,大人如此恩義,當真也不枉自己從了這武毅軍。
不少女真奴兵都是跪在地上大呼大人恩德,這等
形,讓那些同為女真人的俘虜們看了滿心的不是滋味兒,想要破口大罵,卻是不敢。
就跟在連子寧
邊,聞言一張臉頓時是變成了苦瓜,趁著大伙兒不注意,悄沒聲兒的湊上去,壓低了聲音道:“大人,這般出手闊綽,咱們的銀錢縱是還有不少,卻也不是這般的花法兒啊!。”
“哈哈,老王,你呀,小家子氣!”連子寧聞言,點了點王大
,笑罵一句。
前一陣子買玉米,足足收入了六七百萬的進項,可說是武毅軍的腰包兒,一下子就鼓了起來,甚至因為這批銀錢的到來,連子寧每每都是把東北的山珍野貨等等東西運送到京師,交給城瑜變賣,卻是并不要她把銀子解運到東北,而是留在連氏財閥,以資擴大生意之用處。
但是說實話,這些
子的花銷,也很是不少了,組建十個新兵衛,那些武器、裝備、鎧甲、胖襖、衣物、糧草,乃至于是行軍打仗用的帳篷、大車、鐵锨、鐵釬子、鐵釘、菜刀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要知道,行軍打仗,戰場拼殺,可不是一群人,幾把刀的事兒,那是一個非常復雜的體型。幸運的是,武毅軍現如今已經是形成了這樣一個完善的體系,什么東西都不缺。
但是相應的,花銷也上去了,十個新兵衛,接近七萬大軍,林林總總的花銷接近了百萬兩白銀。
而接下來的征北,又是花費無數,打仗,從來就是個燒錢的行當——當然,燒錢也未必能贏。
而且還要安置那些已經到來的三十萬難民,還要安置即將到來的百萬難民,這些,可都得花錢啊!
老王精打細算,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連子寧拍了拍王大
的肩膀,笑道:“老王,你且放寬心,告訴你,沒多久,咱們就又有進項了。你呀,就等著吧!”
說罷,便是向前行去。王大
一愣:“進項?什么進項?”
少頃,聞聽連子寧趕來的消息,熊廷弼趕緊急匆匆的過來了,他現如今雖然還只是個指揮使而已,但是威望也高,戰功更是赫赫,武毅軍上上下下已經是目之為連子寧只洗澡武毅軍第二人。因此他也是很忙,剛才忙著指揮大伙兒滅火,收拾營地。看押俘虜,這會兒還沒休息,滿臉的疲憊之色。
見了連子寧。也顧不得地上便是臟兮兮的泥灰,下跪行禮:“標下見過大人。”
連子寧上前兩步把他扶起來,笑道:“廷弼,當真是辛苦你了。”
“為大人效死,豈敢言辛苦?”熊廷弼恭謹道:“標下過來請示大人,咱們昨夜鏖戰一
,雙方傷亡已然是統計出來了。”
連子寧擺擺手,是以他說下去。
“咱們戰死兄弟一千四百三十七,受傷者三千余,女真戰死一萬九千三百。余者除卻兩千余人逃逸之外,盡數被俘。屬下請問,如何處置。”
“戰死的兄弟。”連子寧深深吸了口氣,回
對石大柱道:“咱們已經有了成規,戰死的兄弟。便是按過去的規格處理,不得怠慢,重傷的兄弟,也是一般,詢問去向。所有輕傷的,賞銀加倍。抓緊時間醫治。這事兒,你和王大
一體辦。”
兩人趕緊應是。
連子寧瞧了熊廷弼一眼,他卻是知道,對于戰死的士卒和重傷員,武毅軍中早有成規,其實熊廷弼本不用請示自己也能做主,但是他這番小心,卻是讓連子寧很是舒服。
“那些尸體,都燒了吧,這冬天凍得硬了,夏天化開,難免瘟疫一場。至于這些俘虜的女真士卒。”連子寧沉吟片刻,本想說把他們發配到第十衛之中,但是想想,卻是不妥,第十衛這些士卒,之前乃是平民出
,幾乎是沒有軍人,因此還好管束一些,這會兒都是已經馴服了。
但是這些剛剛俘虜的女真人,桀驁不馴,把他們放到第十衛去,說不定反而會以他們為核心,形成一個個的反抗集團。
他想了想,吩咐道:“把王吉叫來。”
一個侍衛應了聲是,不一會兒,王吉便是急匆匆的跟在他后面走來,見了禮,道:“大人找標下有何吩咐?”
連子寧溫言笑道:“王吉,昨
你部的功勞,本官是記在心里的,定然不會忘記。”
王吉心里一喜,趕緊謙道:“標下微末功勞,豈敢掛齒?”
王吉第八衛和董漢臣第九衛昨
為大軍鋪路,可說是立下了赫赫功勞,若是沒有他們,昨
的突襲,也只是白說而已,連子寧這般說,倒也不為過。
“哎,當得,怎么不當得?”連子寧微微一笑,道:“現如今,本官還有個差事交給你。”
“大人請吩咐。”
連子寧一指那些一堆一堆扎堆兒被看管的女真士卒,道:“此等人桀驁不馴,暫且押到大營之中看管,然后派一部押送回鎮遠府,本官屬意與你。何如?”
這等差事,自然是沒人愿意去干的。
眼瞅著已經掃平了面前的女真人,接下來就是一馬平川,大軍直指女真汗廷,踏平女真,也是指
可待。在這個節骨眼兒卻是卻是突然被派去執行另外一樁任務,天大的功勞都是打了水漂兒,肯定是讓心心里不樂意。連子寧也知道這般不好做,是以才非是直接強硬的命令,管理手下,可不能一味的強壓。
卻沒想到王吉也是個心思通透的,卻是想到,自己的第八衛在武毅軍中排名墊底兒,便是跟著去,也未必能撈到仗打,而若是這會兒回去了,反而是讓大人記住自己,倒是勝過了跟著跑一趟。
因此便是很干脆的答應下來,道:“大人放心,標下定然完成任務!”
這種態度,倒是讓連子寧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連子寧嗯了一聲,道:“待會兒回去,本官親自書信一封,你把信交給洪朝刈洪大人,他自會把這些女真人安排下去。”
連子寧打的主意卻是把這些女真人分散成一小股一小股的,一部分扔到自己的田莊里去——這會兒蘇荔的手下正缺人呢,另外一部分。則是分給他們分給田地,散布到松花江南的那廣大農村中去,讓他們和漢人雜居,以漢民族強大的包容
,別說是三代了,怕是數年之后,他們就忘了自己是個女真人了。
王吉趕緊應是。告退下去辦事兒去了。
士卒們得了命令,一部分都是押解俘虜回城,另外則是留下來一批。拖著尸體,向著不遠處走去,那里已經清理出來一片空地。上面堆了高高的柴火垛,上面已經是堆了不少尸體。尸體的數目還在不斷增加著,一些士卒站在尸堆兒邊兒上,手持火把,面色難看。
這些尸體,自然都是女真人的尸體,武毅軍戰死的士卒,早就已經是收斂起來,用葦席裹了,裝在了簡易的棺材里面——連子寧絕對不容許自己的弟兄埋骨荒野。這些薄館只是暫時存放,等第八衛回轉的時候,會把它們一起運回去,然后在鎮遠府中,裝入上等厚重大木做成的棺材中。一起下葬。連子寧會帶著所有武毅軍將士,一起為他們送行!
轉了一圈兒下來,已經是
上中天,該吃中飯了,士卒們把戰場打掃的也差不多了,戰場上已經沒幾個人了。
在遠處堆起了一個巨大的尸堆兒。足足有十幾米高,占地面積很是廣闊,遠遠地看上去就是讓人滲得慌。
士卒們往尸堆兒上澆上火油,扔上一些破爛的帳篷等零頭碎腦的東西,然后便是把火堆往上頭一扔。
火油蹭上了火星兒,立刻便是熊熊的燃燒起來,不一會兒,便是全部蔓延開來,少頃,那些尸體里面的油給燒出來,本
也成了可燃物。
越燒越是顯赫,最后成了一個巨大的火把,空氣中也開始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焦臭之味兒。
野奈也不知道從哪兒取出個小扇子來,是那種很精美的扶桑特產,在這個年代大量出口到大明的紙扇,忙不迭在連子寧鼻子前頭扇風。
連子寧微微一笑:“回去吧,咱們也該瞧瞧那位丞相大人了。”
昨夜完顏兀術投降之后,杜心武便是如獲至寶,趕緊把他給連子寧送去了,卻沒想到,連子寧根本不見他,直接下令將其押到一個營帳里看押起來,好吃好喝的供著,但就是不見面。
這是連子寧的慣用伎倆了,當初俘虜了熊廷弼之后便是如此對待的。俘虜的心態是很微妙的,你拖得時間越久,他心里便是越忐忑,當初連子寧俘虜了熊廷弼,幾
不見,熊廷弼都快瘋了。這完顏兀術更是不堪,茶飯不思,一個勁兒的嚷著要見連子寧,今兒個早上出來的時候,聽說嗓子都給喊啞了。
現在怕是已經吃不住勁兒了。
待連子寧眾人回了大營,便看到士卒們神
都是相當的輕松,大戰完畢,許多人整整打了一宿,都是疲累之極,幾乎要昏過去,這會兒回來之后,除了那等有差事,需要值班站崗的之外,大部分都是在營帳里面呼呼大睡,大營之中倒是很安靜,路上人很少。有那講究兒的,則是在自個兒營帳前面的雪堆旁邊站著,著上
,只穿著一條鼻犢短褲,站在這兒,手里拿著雪,往自己的
上擦。
雖然是冰天雪地,極為的寒冷,那雪更是冰涼,他們卻是絲毫不懼,結實的肌
冒著騰騰的
氣,大呼痛快。
后勤廚房的位置冒著裊裊的炊煙,隨軍的廚師們在準備午飯,等待士卒們睡醒之后再吃。最
鬧的地方乃是后勤部所屬的醫務所,不少受傷的士卒被擔架抬著進去,一股濃烈的酒味兒從院子里傳了出來,那是醫務兵們在用烈酒為受傷士卒的傷處殺毒,烈酒的味道還夾雜著一陣陣哭爹喊娘的慘嚎聲兒,醫務所已經臨時搭建了許多木頭的板房,下面燒了
的火炕,確保里面的溫度,若不然的話,實在是乘不了這么許多的傷員,饒是如此,也有不少輕傷的在同隊伍的袍澤的幫扶下,一瘸一拐的向自己帳篷走去。
完顏兀術就關押在連子寧的宅邸附近一個小帳篷,雖然看似對其不看重,實際上連子寧還是很著緊的,里三層外三層的士卒看護著,見連子寧走過來,一干人紛紛跪下行禮:“見過大人!”
“都起來吧!”連子寧擺擺手,回
對野奈道:“現在這兒等我。”
連子寧掀開門簾走進去,帳中陳設很是簡單,不過是一
一小幾一蒲團而已,那小幾上面擺滿了雞鴨魚
,很是豐盛,竟然還有一壺酒。只是那些酒菜卻是分毫未動,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坐在后面,穿著一
華貴的錦衣,一看就知道并非是一般
份,正是完顏兀術。
他耷拉著腦袋似乎在打盹兒,但是一聽到門口兒這動靜,頓時是直起了腰板兒來,興許是一宿沒睡的緣故,一雙眼睛熬得通紅通紅的,跟個老兔子也似,眼角布滿了眼屎,看到連子寧頓時是來了勁兒,騰地一下便是跳了起來,把連子寧給嚇了一跳,卻沒看出來這老頭子還
有精神。
他沖著連子寧用生澀的漢話大聲道:“快去叫你們的的武毅伯爺來見我!”
連子寧上下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走到土炕邊兒上坐下:“我就是連子寧,你要見我?”
“你就是連子寧?”完顏兀術一雙眼睛立刻直了,那雙眼睛就像是蒙古牧民烤全羊的刷子,在連子寧
上刷了一遍又一遍,似乎在確定這話的真假。
忽然是一個前撲,以一種五體投地的姿勢趴到連子寧面前,死死的抱住連子寧的雙腿,鬼哭狼嚎道:“伯爺大老爺吶,伯爺大人您終于肯來了,小的投效,真心投效啊!”
連子寧又給他嚇了一跳,還以為這老小子之前裝孫子,這會兒想要行刺呢,手一伸已經是摁在了腰間的三尺青鋒上。
待聽清楚了怎么回事兒,頓時是啼笑皆非,手也松開了,一腳把完顏兀術給踢開,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要投效我?”
完顏兀術給一腳踢開,頓時又是撲了上來,哭的滿臉的鼻涕眼淚怕都是抹在了連子寧藏青色的底褲上。
碰到這么個無賴,連子寧也是有些無奈,只得道:“起來說話,起來說話!”
不動。
連子寧一腳踹了下去,喝道:“噤聲!”
完顏兀術頓時一骨碌爬了起來,老老實實的站在連子寧面前,還抽抽搭搭的抹著淚兒。
連子寧當真是沒脾氣了,只得道:“說罷!要怎么投效本官?本官這兒可不要廢物。”
完顏兀術偷眼兒瞧了一眼連子寧,眼中露出狡黠的光芒,忽然又是跪倒在地:“大人,小的在大金國歷經宦途,大小官差都當過,這幾年更是腆據丞相之位,可為大人處理大小事務!”
“這老頭子,心還
大!”連子寧淡淡一笑:“本官這兒不缺丞相。”
完顏兀術訕訕一笑,繼續道:“小的知道女真國內
,勢力分布,文書典籍,上下部族,大小河流山脈無一不通!大人行軍打仗,總用得上小的!”
他卻是把自己的態度擺得很低。
他乃是極為明智之人,知道自個兒現在乃是階下囚,若是惹惱了連子寧,豈不是嗚呼哀哉?而且他雖然帶兵打仗不怎么樣,但是眼光確實極為的毒辣,一眼就能看出,當前的局勢,自己手底下這些軍隊已經被連子寧給擊潰了,眼下武毅軍就可以長驅直入,直接就能拿下女真汗廷!
到時候那完顏野萍的大軍孤懸在外,又能翻出什么風浪來?
此時不投效,更待何時?
連子寧冷冷一笑:“你的那大金國都快沒了,要這些有什么用?”
完顏兀術渾
一哆嗦,聲音又是低了好幾度:“小的熟知大金國內里各野女真及其他部落的分布,大人若是滅了大金國,哦不,女真人之后,定然要將這些部落收入囊中的,到時候怕是能用上小人。”
“嗯。”連子寧點點頭;“接著說。”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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