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目的,自然便是瞧瞧,看看,自家女兒到底是想如何行事。
若是連子寧的話,就會當面和完顏陳和尚說開,求的諒解。而若是諒解不成的話,則干脆將其軟禁,攫取大權,一力獨攬!
但是政治智慧比之連子寧相差甚遠的完顏野萍,在這時候的所作所為,卻是在使得完顏陳和尚對其越來越是失望,越來越是猜忌,父女之間的裂隙,也是越來越深。
連子寧高深莫測的一笑,這下,有好戲看了。
當日晚間,張球球帶領幾名貼身侍衛回到鎮遠府。[]熬夜看書591五九一布局天下
隨即,便受到連子寧接見。
連子寧接見張球的所在乃是在將軍府的書房,張球隨著侍衛來到此處,微微哈腰,恭敬道:“大人,末將張球請見。”
里面傳出來連子寧淡淡的聲音:“進來吧!”
張球應了聲是,推門進去,又聽連子寧道:“把門關上。”
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書房里面卻是只點了幾盞素雅的宮燈,光線有些晦暗,連子寧坐在椅子上,整個人似乎隱藏在暗處,連面目都有些看不清楚。
他瞧了張球一眼,這廝的身材依舊是如此的高胖,一進來似乎整個視線都被他給遮擋住了,給人一種巨大龐然的壓力。
連子寧笑了笑:“看來這段時日你倒是沒餓著,吃的不錯吧?”
他上來一句玩笑話,張球略有些緊張的心情頓時便是放松下來。笑道:“托大人的服氣,后勤上糧食帶的頗為充足,薩爾滸附近也是富饒,士卒們有弓箭有槍的,成群結隊的出去打獵,每每收獲頗豐,還能鑿冰捕魚。不單單是末將。吃得多,吃得好,那些普通的士卒也都胖了不少呢!”
看著張球在這兒侃侃而談。連子寧不由得有些失神,曾幾何時,那個在自己面前緊張的哆哆嗦嗦連話都說不利索的老實巴交的莊戶漢子。已經是悄然的成長為堂堂朝廷正三品命官,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沙場悍將!手上沾染的性命,怕不得有幾百條之多。
“你比以前會說話多了。”
連子寧嘆了口氣,有些唏噓。
張球一愣,然后心里便是涌起一陣難言的感動,低聲道:“末將今日這一切,都是大人給的。”
“且不說這些了。”連子寧灑然一笑:“江北那四十個縣治的情報,每隔十日就送來一份兒,你們薩爾滸的情況,本官也是了解的。城建的不錯,人手也沒多少折損,更是跟當地的土著部族相處甚好。”
說到此處,連子寧冷哼一聲:“不像是某些人,到了那兒便攪得是雞飛狗跳。不得安生。”
張球不知道連子寧說的那某些人是誰,也不敢接話,只得訕訕一笑。
連子寧對于江北那些新設的縣治,也是非常之關心,在中華歷史的沿革上,這片土地。素來就是中原王朝所有,但是無論是唐朝的黑水都護府,靺鞨都護府,還是遼國的東京道,亦或者是大元的遼陽行省,大明的奴兒干都司,對于這些地方,都是采取的以當地人治理的法子,也就是任命當地的土司,部族長為官,給他們安上名號,著他們治理當地。出了一個中央政府的名號之外,什么都沒有改變。
這樣一來,實際上是中央對于這些區域的控制力度,乃是相當有限的,說叛也就叛了,約束力很小。這也是中原王朝的通病,不單單是東北,西南的那些土司也是如此,其根源,在于他們乃是世襲,中樞無法任命當地的官員。想要改變這一點,就得‘改土歸流’,也就是把當地的土司改為中央任命的流官。
連子寧現在實際上就是在這樣做。
把江北的大片土地劃分成一塊兒一塊兒的,設立軍兵駐扎,官員牧民,遷移中原百姓過去墾田耕地,自然控制力度大增。[]熬夜看書591五九一布局天下
而那些縣治的穩固與否,直接決定著武毅軍的發展潛力的大小。
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的軍官都像張球這么讓連子寧放心的,這些日子以來,已經是很有不少漢民和當地土著發生沖突的案子送到連子寧案頭兒了,雖然最后也都處置了,但讓連子寧也很是有些焦頭爛額的感覺。
連子寧晃了晃脖子,道:“招你回來的用意,知道了吧?”
“知道了。”張球應道。
“君前問答,皇帝聽說你勇武之名,便召你入京,擔當御前侍衛帶刀官。”連子寧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得意,因為這一切,都是在他的算計之中運行的,他接著道:“你是一員悍將,打仗兇狠,看似粗豪,實際上內心里很細。說實話,本官是不愿意放你走的。但是你此次入京,對于你的前程,自然是不消說,乃是一件大好事。便是對于咱們武毅軍,也是一樁難得的機遇。”
“這么說,你明白么?”
張球心中已經是想到了什么,卻又不甚清楚,似乎總隔了一層迷霧,模模糊糊的。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明說了吧!”連子寧站起身來,踱步到張球面前,張球趕緊把腰彎成九十度,盡量讓自己不俯視著連子寧。連子寧不由得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你坐!”
待張球艱難的把肥碩的大屁股擠進一張椅子里面去,連子寧盯著他,一字一句道:“咱們武毅軍,在外面勢力夠大,但是終究乃是外臣,宮中有什么變故,若是有人不想讓咱們知道,咱們根本就是一抹黑。而且有些機會,剎那既逝,若是沒能把握住,一晃眼兒也就沒了。但是你若是去了宮中,那就不一樣了。你這個位子,負責護衛皇帝,乃是皇帝之貼身侍衛,不但能在外廷行走,還有在內廷站班守衛的權力,可以說是禁宮之中相當自由的了,你的作用有多大。明白了么?”
張球心中恍然,他豁然站起身來,沉聲道:“若無大人。末將現在說不定早就餓死,武毅軍活我,大人活我。末將長于斯,亦愿終老于斯,便是入了禁宮,也是武毅軍的人,此生永受大人之驅策!為武毅軍,為大人粉身碎骨也是甘愿!”
“嗯,你的忠心,本官是知曉的。”連子寧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嘉許道:“等到了京城,自有武毅伯府的人與你聯系。之后如何聯絡,你們自己定下來,若是有什么事兒,便往宮外言語一聲兒。缺錢缺銀子缺門路,總要為你解決!”
張球自然又是道謝。
連子寧坐了回去。又道:“你既是要去做那御前侍衛帶刀官,我便與你說說今上此人。”
張球心中一凜,知道這是大人將自己看做心腹了,若不然的話,背后非議皇帝,就是重罪。何況大人說的還是這般的輕描淡寫,其口氣,簡直就像是‘來,我跟你說說,這幾天你家圈里那豬長的有些反常啊……’這般。
“正德此人,好大喜功,喜歡武勇憨直之人,嗯,就是你這種。”連子寧的聲音像是惡魔的誘導一般:“是以你去了之后,面見圣上,要盡量表現的粗豪、爽朗、沒有心機城府,說白了,就是個混不吝兒。這等性格,他是喜歡的,但是還得武勇。若是我猜得不錯的話,他定然要你說說在邊關殺敵的經歷,你就實話實說便成,不要謙遜,而且要盡量說得慘烈些。等到你說完了,怕是他就要你耍兩手兒,或者是干脆讓人與你比武,你要事先說明,刀劍無眼,生死各安天命。然后也無須留手,便是將人給打死了,只要是正德帝瞧上你,便無人敢動你。而且說不得會委你以更高的官差,有利無害!”
連子寧細細的說著,張球聽的很認真,他知道,也許此時的一個細節,到時候就能救了自己的命。
待說完了,已經是一個時辰過去了。
張球心中都是不由得生出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大人的心機城府,當真是只能用深不可測四個字來形容!他甚至有一種感覺,就連皇帝,都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間一般!
說了這么好大一通,連子寧都是有些累了,也是口干舌燥,把桌子上的涼茶拿起來喝了個干凈,然后笑道:“來,隨本官過來,瞧瞧本官送你的踐行之禮。”
“踐行之禮?”
張球一愣。
“你這次入宮中當差,代表的可是咱們武毅軍,可不能丟人!”連子寧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張球沒覺出什么來,反倒是連子寧給震得胳膊發疼。[]熬夜看書591五九一布局天下
兩人出了書房,到了隔壁的一個小跨院兒,還沒進去,就聽到一陣陣烈馬的嘶鳴,那聲音爆裂高亢,如同要撕裂金石一般,單單是一聽,就能察覺出一股子倔強和高傲的氣息。
待進了院子,張球立刻便是眼前一亮。
院兒里一株大樹,上面拴著一頭駿馬。
這駿馬渾身乃是赤火一般的顏色,熾烈宛如一朵跳躍的巨大火焰,身上連一根雜毛都沒有。
這馬已經是極為的神駿,而這還不是讓張球興奮的,關鍵在于這戰馬的體型——這馬足足有八尺多高,比一般的戰馬高出整整兩個頭去,體型也是要大上三圈,四個碩大的蹄子跟酒桶也似,堪稱是一匹巨馬。而且它的身上肌肉虬結,充滿了強悍的爆發力,從頭到尾長長的火紅色鬃毛隨風飄揚,看上去在極富力量和威儀之中又有著一種貴族般的驕傲。
如此良馬。
不過這馬的性格也是極為的暴烈強橫,嘴里發出凄厲的嘶鳴,見了連子寧兩人,竟然是人立而起,高高的舉起前蹄,要向著連子寧狠狠的踐踏下來。當然,隔著這么遠,踩是踩不著的,饒是如此,也掙得那兒臂粗細的繩子一陣痛苦的呻吟。
絲毫沒有草食動物的溫順,反而像是獅子老虎一般的暴烈。
旁邊看守的幾個馬夫嚇了一跳,怒罵著便是操起手中的鐵鞭朝著這馬砸下去。連子寧擺擺手:“住手!你們先下去吧!”
“多謝大人不責!”幾個馬夫趕緊磕了頭下去。
連子寧笑道:“這馬如何?”
“好馬!”張球也是愛馬之人,砸吧砸吧嘴:“萬中無一的好馬!”
“這馬是阿濟格獻給本官的,據說乃是大草原上的萬馬之王,他們部落死了五個人,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把它給逮住!可惜還是野性難馴,兇暴難當,本官也沒心思馴服這個。便送你了。”
張球大喜:“末將多謝大人了。”
連子寧淡淡道:“還得馴服才是,這馬也金貴,可是要吃肉的。而且只吃生肉和雞蛋。來,再看看這個。”
張球球順著連子寧指的方向看過去,便看到墻邊還放著幾個木頭搭建的架子。
其中一個上面掛著一幅又寬又長的馬甲。這馬甲都是用很小很細的鐵片,其中用極細的鐵絲串聯而成,層層累壓而上,結合的非常緊密,堅固無比。而在馬甲的外側,小鐵片的上面,則是百余個巴掌大小,足足有半厘米厚度的鋼板,打造的锃光瓦亮,泛著一股股青幽幽的冷厲顏色。一眼看去就是堅固異常。這幅馬甲,乃是大紅色的,而在邊緣,卻是打著一圈兒大約有一指寬度的金黃色的銅邊兒,上面密密麻麻的釘滿了金黃色的銅釘。
連子寧道:“這馬甲。乃是從京中偷運來的,明黃色為禁軍專用,不過你是要做御前侍衛的人了,這倒也不算是僭越。這一副馬甲,要耗用六千多個小鐵片和百余個鋼片,重七十多斤!一副馬甲的造價。至少也是在二十兩白銀上下,若是運到安南、扶桑等地,沒有一百五十兩銀子拿不下來!重要的不在于多少錢,而是有錢也根本買不到。咱們武毅軍中,也只有一副而已。”
一邊還有一副寬大厚重,格外大上兩號兒的全身連體重鎧,也是熾烈奪目的火紅色,乃是最為典型的西方樣式的板甲,赤紅赤紅的顏色,如火一般,鋼鐵手套、鋼鐵護腿、鋼鐵戰靴、精鋼的三層重盔,用大塊大塊的鋼板沖壓砸成的鎧甲的本身,這幅鎧甲的整體重量至少也超過了一百二十斤!可以想見,若是張球穿戴上這鋼鐵重型板甲,簡直就像是一個強悍的鋼鐵魔像!
而在一邊,乃是一個鐵架子,上面放著兩柄大錘。
和完顏野萍的擂鼓甕金錘一摸一樣的兩柄大錘!
但是還要更大一號,錘柄長約三尺,錘頭足有冬瓜大小,上面修飾著繁復華麗的花紋,整個兇器泛著紫金顏色。
“你那副紫色格林尼治鎧甲歷盡數戰,也是變得殘破了,你可以穿著那副鎧甲去面圣,皇上見了必定歡喜,但是日常穿來,卻有些過于殺氣四溢,便穿著這幅鎧甲吧!只有一百二十五斤重,比你那副甲也輕便許多。”連子寧道:“另外,君前效力,還用你那把大戟未免有些不合時宜,太長大了些,也容易磕著碰著,便給你換了這兩柄大錘。李元霸的擂鼓甕金錘,當然沒有八百斤重。一把八十六斤,瞧著也好看,華貴。”
張球還能說什么?大人給自己把路都鋪好了,若是還不成,那當真是唯有一死謝之了。
他雙膝跪地,重重磕頭:“多謝大人!”
正月十八,武毅軍鎮撫石大柱率領一千龍槍騎兵保護金國特使,禮部尚書,覺羅貝勒圖哈上京朝見天朝大皇帝。一起隨同上京的,還有整整八十六位東北諸部族長,以及被召入宮中任職的張球。
連子寧布局天下,舉重若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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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岳。
藏劍山莊。
皇次子潞王朱載壛之居所。
院落有三進,第二進小花廳之中,屋子里面暖融融的,地暖和暖爐子燒得極旺,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熱了,潞王殿下圓滾滾的身子跟個球兒也似擱在寬大的床上,他只穿了一件單衣,若是放在以前的話,他說不得就要喊冷,吩咐下人把爐火燒得更旺一些了。但是這會兒,他圓滾滾的額頭上。汗珠子卻是不停的涔涔而下,時不時的拿著旁邊的小手絹擦拭一下。上等湖湘綢子的手絹兒已經是濕透了。饒是如此,那大汗也是淋漓而下,胸口都塌濕了一大塊兒。
他目光中有著些許的慌亂,腳尖神經質一般的不斷的抖動著,真實的反映了內心的情感。
一邊的王學柳也是目光焦灼,擰著眉頭冥思苦想。
昨日彈劾大朝會上誰也沒能想到。竟然是大皇子那一派的幾個低階官員忽然發難,彈劾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孫言之和潞王朱載壛,皇帝震怒。不過并未降下責罰,而是宣布五日之后大朝會再議。
這就給了潞王一段緩沖的時間,是以他才在今日專門宣人招了孫言之秘密前來相見。不過這畢竟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要和外臣來往也不是那么的容易,更何況這會兒潞王兩人乃是被關注的焦點,因此還是頗費了一番手腳,兩人都是在焦急的等待著。
潞王嘴里嘟嘟囔囔道:“怎么會呢?這事兒做的挺隱蔽的啊,怎么就會讓老大給知道了么?”
“怎么會呢?”
“怎么會呢?”
“再說了,老大那人一向隱忍,輕易不動手的,這會兒怎么這么快就跳出來了?”
王學柳被他神經質一般的嘮叨搞得有些心煩,又不敢出言打斷。只得勸慰道:“殿下,您也不必擔心,皇上若是要處置,早在朝堂上就已經要處置了,何必等到五日之后呢?可見皇上還是念著您的。給您這五日的時間,就是把局面給翻轉過來的啊!”
“本王知道是這么回事兒,可是!”潞王兩手一攤,一臉的苦相:“現如今這局勢,應該怎么翻過來?也不知道怎么走漏的風聲,可是這事兒是證據確鑿的。只要是圣旨一下,錦衣衛順藤摸瓜三兩日就能把這事兒給摘巴的清清楚楚,江彬那小子就是父皇的一條狗,可是誰都不認!就算是本王這邊兒把寇白門給宰了,再把幾個知情的也給殺了,那邊兒孫言之府上呢?一審就能審出來!”
“而且本王說不得還得把這個事兒主動擔下來,抗都不能抗,若不然的話,錦衣衛去府中大搜,把本王那百美窟給搜出來可咋辦?”潞王嘆了口氣,重重的一拍桌子:“他娘的,這次失算,讓老大這個王八犢子給陰了!看來禁足訓斥是免不了的了,若是百美窟的事兒暴露,民情洶涌之下,只怕就得去鳳陽和老六這個沒出息的做伴兒了。”
王學柳也是面色陰沉,道:“若是如此,本次也算是個教訓,王爺也是時候把百美窟給清一下了,那玩兒意留在府中,終究是個禍患。”
“這個?”潞王摸著下巴剛想說好,但是一想到自己百美窟中那些既白且美,誘人可口的美婦們,立刻便是又舍不得了。
王學柳心里嘆了口氣,潞王殿下這樣子,像是個能成大器的么?
正要說話,外頭卻是叩響了三下房門,內監陰柔的聲音傳來:“殿下,孫大人來了。”
“快進來,快進來!”
潞王趕緊出言招呼。
孫言之推門進來,他穿了一身黑袍,鬼鬼祟祟的,顯然是怕人撞到,他面色冷峻,臉上的皺紋猶如刀削一般。
剛剛站定,關上門還沒說話,潞王便是已經迸指指著孫言之破口罵道:“孫言之,你個狗殺才,怎的走漏了風聲?害的本王這般?”
孫言之頓時是怫然不悅,若是放在以前,他定然和潞王翻臉。只是這兩年受的挫折多了,整個人也陰沉隱忍了不少,他這會兒已經是上了潞王這艘大船,想下來就難了,而且以后之事,還要多多借助潞王,是以只得強忍住了怒氣,道:“殿下,下官實在是不知為何如此,只是下官布置的也是相當精密周到,乃是親眼瞧著那女子被裝車送到,而且下官敢于斷定,絕對無人盯梢。”
潞王被孫言之這般不軟不硬的給頂了回來,更是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抖動著渾身上下的肥肉站了起來:“那依你的意思是,本王走漏的風聲?”
孫言之嘴角扯出一抹譏誚,正要反唇相譏,王學柳已經是打圓場,道:“殿下,切莫生氣,走漏風聲有何好處?孫大人定然也是不愿的。”
又對孫言之道:“孫大人,殿下也是一時怒火攻心,說話重了些。”
看似不偏不倚,實則是拉偏架,明里暗里的職責乃是孫言之泄露的秘密。
孫言之深深吸了口氣,壓了下火氣,深深一揖道:“殿下,方才下官失言了,給您陪個不是。現如今卻也不是爭辯誰泄密的時候,如何解決方才是現在要想的。”
潞王借坡下驢,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道:“你有什么法子?”
孫言之卻是已經思慮良久,成竹在胸,他微微一笑:“下官已有定計。”
“哦?”潞王很孫言之處的日子也不短了,知道他向來無有妄言,眼中一亮,急切道:“快說來聽聽。”
孫言之卻是不慌不忙道:“下官且問殿下一句,可知道下官面見圣上一次之后,就從一個小小御史成了左僉都御史?”
潞王茫然道:“不知。”
“下官在云南為官,熟悉云南情況,御前對答,皇上也頗為滿意,而圣上又是憂心云南之事,是以才對下官委以重任。”孫言之說到這兒,這兩位就都明白了,畢竟都是消息靈通之人,對云南黔國公那邊,也是略知一二的。
“現在圣上還用得著下官,是以下官雖遭彈劾,卻也最多被訓斥一頓罷了。卻無大礙。”孫言之微笑說道。
潞王頓時心里一股子邪火兒升了上來,斜睨著孫言之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本王就大大不妙了?”
“殿下且莫著急。”孫言之不慌不忙道:“下官還要請問殿下,皇上在這九位皇子中,最討厭誰?”
“這還用說么,自然是老大了。”潞王微微一哂:“若不然的話,也不會兩度把他廢了,這一次楊慎等一干老臣硬要把他再拖回來,就惹得父皇更加不喜與他。”
“那圣上知不知道,出言彈劾咱們的,乃是雍王殿下的黨羽?”孫言之又問道。
潞王遲疑片刻,猶豫道:“這個,錦衣衛無孔不入,父皇,理當是知道的吧!”
“不是理當,而是肯定!”孫言之斷然道:“圣上天心,深如淵海,無人能測,著九皇子聽政,看似是讓各人放手施為,但是真相絕對不是這么簡單。其用意,誰也猜不出來!但是下官可以斷定的是,以圣上的性子,加之對雍王殿下的厭惡,雍王殿下想要做的事兒,他是會從中作梗的,是以殿下你,看似有些危險,實際也是安穩。而且,下官發現,這是咱們扭轉乾坤,反而能翻盤局勢,討好圣上,得到皇上青睞的一個絕佳機會!”
孫言之之前說的那一番話已經是成功的把潞王的思路給引過來了,聞言心里一寬,大喜道:“快些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