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五九六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正德五十年 | 竹下梨   作者:竹下梨  書名:正德五十年  更新時間:2013-03-31
 
但是他們卻是理所當然,甚至還感到與有榮焉,所有來的人,都是同教的兄弟,來自于真空家鄉,生是兄弟,死了之后,也是升入真空家鄉,在無生老母座下,兄弟姐妹,無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

當然,白蓮教中的那些高層定然是不會這么想的,畢竟白蓮教素來傳教的手段也是相當的不地道,尤其是對于富戶和略有資財的人家來說——先是以小恩小惠將其誘騙入教,然后便是以官府來威脅之,以種種手段來控制,拼命的壓榨,直到將其家中所有的油水全部榨干,甚至將其子女妻子奉獻出來為止。一旦發現有叛教的行為,立刻以雷霆手段進行血腥而瘋狂的報復,以儆效尤。

光是正德朝這等慘案就發生了很是不少。

正德二十七年,陜西布政使司西安府,便是有一戶鄉紳,一家上下七十三口被殺,盡數被斬斷雙手雙腳,然后才斬下頭顱,殘臂斷肢,凄慘無比。而家中有兩個方才周歲的嬰兒,竟是被放在蒸籠里面活生生的蒸死!

如此狠辣!

所謂天下眾生平等,無生老母座前無分彼此的屁話,不過就是拿出來毒化這些尋長教徒的而已,至于這些高層,則是信奉的‘我的是我的,你的老婆孩兒還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這個道理。

人群聚集在村口,村口的位置乃是一片空地,這會兒地上的雪都已經被鏟光了。在空地的中央位置,搭建了一個高高的臺子,這會兒上面空著。而在臺子四周,則是站了數十個穿著黑色勁裝,手里還拿著武器的精壯漢子,面對人群站著,面色冷厲、

雖然足足有數千人聚集于此。但是卻是安靜異常,沒人說話,只能聽到一聲聲咻咻的粗重的呼吸聲。他們的臉上呈現出一抹抹病態的潮紅,眼中滿滿的都是期待,一個個抻長了脖子。滿是興奮期盼的看著高臺之上。

盡管寒風凜冽,甚至把不少人的臉都給吹得皴裂了,臉上生疼,但是卻是絲毫也無法熄滅他們的熱情。

過了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忽然是一陣熱鬧的鞭炮聲傳來,人群中頓時想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香主大人來了。”

“護法金剛來了!”

然后人群中便是自發的讓開了一條大路,五個人大步走了過來。

周圍乃是四個穿著道袍的童子,兩男兩女,都是生的極為的俊秀,只是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小年紀。卻是冰著個臉,滿臉的漠然之色,著實是讓人生出一股寒意來。這四個童子,手里分別是抱著一樣法器,分別乃是——寶劍、玉凈瓶、拂塵、韋陀杵。當真是集佛道兩家之大成。就差沒把截教闡教也給加進來了。

而被他們簇擁在中間的,乃是一個四十來歲的高瘦漢子,這漢子卻是穿了一身金燦燦的黃袍,手里拿著一把拂塵,留著三縷長須,帶著烏木冠。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

他走上高臺,那四個童子在高臺的四角站定。

這高臺之上,早就擺上了香案,香燭之類的東西。那黃袍的漢子在香案后面站定,沉聲道:“劍來!”

說來也是神奇,只見他伸手一引,那小道童手中的長劍便是脫殼而起,一下子便飛入了他的手中,眼見得這一手兒,臺下頓時是響起了一片巨大的驚呼之聲,不少人甚至都是跪地大喊:“趙香主道法神通!”

被這些人帶著,下面嘩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

那趙香主面無表情的伸手抓了一大把黃紙往空中一灑,然后長劍一指,便看到那些黃紙都是紛紛燃燒起來,瞬間便是染了一天。

下面的信眾們更是驚嘆無比,有的甚至是感動的涕泗橫流,嚎啕大哭。

趙香主長劍指天,高聲誦道:“光明普遍皆清凈,常樂寂滅無動詛;彼受歡樂無煩惱,若言有苦無是處。常受快樂光明中,若言有病無是處。如有得住彼國者,究竟普會無憂愁。處所莊嚴皆清凈,諸惡不凈彼元無;快樂充遍常寬泰,言有相陵無是處。”

一邊高聲誦著這自明教時代便傳誦下來的經文,一邊接過道童奉上的凈瓶,用手指沾了凈水向著下面彈灑,眾人都是如癡如醉,有那沾到了圣水的信徒,都是手舞足蹈,欣喜若狂。更有的,上面那些黃紙燃盡的香灰,他們也是如獲至寶一般的接過來,然后直接便放到嘴里吞了。

然后那漢子取出一朵銅質的蓮花,厲聲道:“本座乃是白蓮教徐教主麾下十二護法金剛之一,趙無極!無生老母傳下旨,白蓮出世,日月無光!我徐教主法力無邊,能召下天兵天將,相助我等,現在眾人,隨我起事!將這偽明,一舉推翻,咱們兄弟,也坐坐那寶座江山!”

“起事!起事!”

“反了!反了!”

趙無極一聲令下,下面數千教眾群起景從,滾雷般呼應,而這時候,那些勁裝的漢子,已經是從隱蔽處搬出了一大捆一大捆的兵器分發下去,腰刀、長槍,竟是無所不有!

這一刻的遼北將軍轄地,不知道多少地區,多少個村鎮之中,都是上演著相同的一幕。白蓮教本宗白蓮一脈在此地民間的深厚基礎此刻起到了極大的作用,民間虔誠信奉白蓮教者不知凡幾,而其中許多,乃是遷來此地之前,在江南老家時候就是世代信奉的白蓮教徒!

徐鴻儒一脈自先祖徐壽輝之時,便是在這些昔日天完遺民之中擁有巨大的聲望,幾百年經營下來,那張關系網龐大無比。白蓮教組織嚴密,上令下達。速度極快,已經是將大量的,數以十萬計的民眾組織了起來!

此時的遼北將軍轄地,千里大地上暗流涌動,一場雷云風暴正在醞釀之中,天空之中的鉛云已經是層層堆積,瓢潑大雨在頃刻便是能轟然而下!陰云已經到了頭頂。而許多人還是醉生夢死,懵懂不知。

這一場來自于極北之地的風暴,又會如何肆虐天下?

而此時。這場風暴的暴風眼,無疑就是位于脫倫衛地面,松花江北的徐家集了。

這會兒的徐家集。更是戒備森嚴,村里村外,無數明哨暗樁分布著,甚至不少眼線探子,都是已經放出去了十數里遠去。

徐家宅院的堂屋之中,雖然是大白天,卻也是門窗緊閉,十余個牛油大燭熊熊燃燒著,把屋子里照的通亮。

正中央的太師椅上,徐鴻儒端坐其上。

這會兒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副漁夫老農一般的裝扮了。而是穿了一身潔白的湖湘緞子的長袍,頭頂上戴著皂帽——這也是從宋朝時候就傳下來的規矩,當初的白蓮教,還叫做明教。那個烜赫一時,曾經擁兵百萬。一手導演了整個元末波瀾壯闊的農民大起義的教派。

明教中人,白衣如雪。

在他的手中,還捧著一朵潔白的白玉蓮花,大約只有燈臺大小,卻是雕琢的極為細膩精致,栩栩如生。而材質也是冰白沁骨,毫無瑕疵,顯然乃是一件絕世珍寶。這朵蓮花,便是整個白蓮教至高權杖的象征,所謂白玉蓮至,教主親臨!其作用,大致就類似于朝廷的玉璽外加尚方寶劍外加圣旨之類的作用。

在徐鴻儒的身后,徐正恭敬的侍立著,而在他的下首,則是坐了整整十二個人。

這十二個人,打扮不一,有身材圓滾滾長相富態的,穿了一身金錢員外裝,帶著一統帽,分明就是富商員外的打扮,臉上也是笑呵呵的。有的卻是穿著長袍,還配著寶劍,文質彬彬,卻是秀才和公門中人的打扮。更有的,唇上一抹鼠須一般的小胡子,做賬房先生的打扮,有的則是膚色黝黑,一臉的憨厚,看上去就跟老農腳夫一般,還有的身上透著一股子魚腥味兒,可見乃是常年在水上討生活的主兒。

能坐在此處,毫無疑問,他們都乃是白蓮教白蓮一脈之中頗有身份之人,事實上,這十二個人,就是徐鴻儒麾下的十二金剛,也是他手底下最為高層的班底兒,實際上就是他麾下的十二個香主,分別管理著一大片地區。

徐鴻儒威嚴的掃視了一眼眾人:“教中的諸位兄弟,各個分舵,可都準備好了么?”

那做富商打扮的中年人笑瞇瞇道:“回教主的話,咱們屯河衛沒有問題!”

“咱們兀者衛也沒有問題,我已令孩兒們還兵器都發下去了,只等教主一聲令下,立刻就能殺他一個尸山血海!”一個滿臉粗豪,面色兇狠的漢子也哈哈笑道。

“我們木蘭河衛乃是抗擊朵顏衛之前線,修建有巨大的兵器庫以供應前線的大軍,我已經派了三百個兄弟潛入城中,在兵器庫附近埋伏下來,那兵器庫大使和一個負責守城的百戶都是咱們的人,到時候一聲令下,里應外合,立刻就能將兵器庫中所儲盡數為我所用,一夜之間就能武裝出叁萬大軍!”那做秀才打扮的年輕人微微一笑,淡淡說道。

“好,玉成你果真做事周全,那些兵器甲胄,對咱們前期起事,極為重要!”徐鴻儒臉上露出贊許之色。

聽到父親夸贊那年輕人,徐正臉上露出一抹不易覺察的嫉恨。

那被稱為玉成的年輕人趕緊謙道:“玉成自小受教主提攜撫養,若無教主,豈有今日之玉成?玉成的些許微薄功勞,還不是因為您的運籌帷幄,神機妙算?”

徐鴻儒哈哈一笑,這話聽得很是舒心。

“木里吉衛沒有問題!”

“納木河衛已然準備停當。”

然后那些香主便是一一稟報,都是已經準備妥當。

“好,本座果然沒看錯人,諸位兄弟都是得力的!”徐鴻儒一拍桌子,豁然站起身來:“只待趙香主那邊發動,咱們便立刻起事。此次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們這邊,定然馬到功成!諸位兄弟,到時候咱們推翻偽明,本座坐了江山,你們便是開國功臣,咱們也進那京城,坐坐那花花江山!”

他高高舉起手中白玉蓮花。肅容道:“白蓮出世,日月無光!”

眾人齊齊站起身來,雙手擺了一個蓮花法印。齊聲誦道:“白蓮出世,日月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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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遠府,將軍府邸。

前院書房。

偌大的書房之中。卻只在書桌的兩側各自點亮了一盞宮燈,略帶些昏暗的燈光散發出來,照亮了連子寧面前這一方天地,其它的地方,都是隱匿在暗淡之中。

一人獨處的時候,連子寧從來不太喜歡太過于熾熱燦爛的光,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在他的感覺中,在略帶些暗淡的光芒中,整個人都會變得沉靜下來。腦子也會變得格外隊伍清醒透徹,思考事情,做一些決斷,會出錯的幾率,總是會變的小一些。

在前世的時候。他們宿舍的幾個人,都是喜歡安靜的,最愛做的便是關了大燈,各自開著臺燈,沉浸在個人的世界中。

對連子寧來說,那便是碼字。看書。

房中當然不止連子寧一個人,野奈靜靜的站在一邊,輕輕的往香爐中撒上一點兒熏香。

她今日穿了一件兒寬廣的漢服大袖,袖子輕輕一扇,那股清幽沁骨的香氣便是在屋子里面流轉了開來。

紅袖添香,不外如是。

不知道是不是今夜環境的緣故,連子寧又是想起了前世。

那個于前世的自己生則同衾死則同穴的女孩兒,忽然又是躍入了腦海之中。前世的時候,自己每每深夜之中坐在電腦前面碼字,她便是這么坐在床沿上,手托著下巴,傻傻笑著看著自己,兩人偶一對視,便是難掩的溫情。

那個女孩兒,連子寧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了,或許是經歷的太多,前世的那些,似乎就像是一場黃粱大夢一般的不真切,又或者是他的心性,已經在煊赫的權勢和無盡的殺戮之中,變得涼薄而冷硬。

他晃了晃腦袋,把這些蕪雜的情緒驅趕了出去。

繼續專注的看著面前的這封信。

信是戴章浦寫的,這在連子寧這里,是很罕見的。自從鎮守北地以來,他收到的信,絕大部分都是城瑜以及家中那幾個女人寄過來的,遙寄相思,魚傳尺素,在這個年代,也就是只有來往的信件,才能將自己心中的感情給抒發一二。

事實上,這還是戴章浦第一次給連子寧寫信。兩人的身份乃是翁婿,而一個在朝中執掌重權,一個在邊關統領大軍,引為呼應,互為奧援,乃是極為親近的關系,自然應當是常常聯絡,事實卻并非如此。

這封信上只有兩件事兒——第一件事兒乃是九皇子聽政。

這件事兒,朝野間早就瘋傳開了,只是百姓們就當是熱鬧傳著玩兒的,而留守京師的劉良臣也是搜集了不少民間亂七八糟的信息給連子寧送來,只是其中,有的乃是真的,有的卻是含糊其辭,更有的就更是胡言亂語,屬于子虛烏有的范疇了,讓連子寧看起來也是頗為的費盡,自然是不如戴章浦這第一手親歷的消息來的明白。

更何況,戴章浦還在信中,將這九位皇子的背景勢力,性格秉性,乃至于是各自做過的一些大事,給講的清楚明白。對于連子寧這等外臣來說,這資料是極為珍貴的,他雖然是可以讓劉良臣去查,但是里面定然是夾雜著極為大量蕪雜的信息,能有幾分真的就說不準了。

而這等朝政大事,一步錯,步步錯,絕對容不得絲毫的疏忽。

拿到這封信之后,連子寧想到的第一個問題和許多人一樣——圣上到底是意欲何為?

任是誰人都能看得出來,設立這九大聽政皇子,固然是絕了其他皇子的野心,但是卻也是將這些皇子對于大寶之位的暗斗轉化成為了明爭,毫無疑問,這樣會加劇朝爭,使得朝廷之中黨派林立,互相攻伐。

和絕大部分人兩眼一抹黑不一樣,連子寧對正德性格了解甚深。再加上他心思細膩,目光獨到,因此也是大略的猜出來了一些,雖然不敢斷定,但是三四分的把握是有的。可是連子寧心里卻也是很迷惑不解,當前大明朝可說是內憂外患,一塌糊涂。正德皇帝怎么還敢如此行事?他就當真不怕弄出什么一發不可收拾的亂子來?

只是這些,卻不是現在的連子寧需要操心的事兒了,所以他略一思忖之后。便也是把視線投到了信上說的第二件大事上來。

連子寧細細看完之后,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的表情:“當真是沒想到啊!錦衣衛搜集的我的那份證據,竟然是落在了他的手中。而且這位梁王殿下,竟然乃是心機如此深沉之人,暗中培植了這般強大的勢力,此時便借著岳父大人看似無心,實則有意的一推助力,一躍而起,登上了這九大皇子的寶座!此人的心機,本事,機緣,當真也是難能一見了。至少他那些兄弟里面,怕是沒幾個人能比得上。”

當軍情六處撒網一把撒下去的大量人手已經釘死了關外的這些錦衣衛據點結果最后卻是徒勞無功,數月也未曾傳過消息來的時候,連子寧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這一番布置。已經付諸東流了。他甚至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奮力一搏的最壞打算,但是壞消息卻是遲遲未能傳來,這也讓他放心了不少,畢竟以他對正德的了解,這位主兒可不是個能忍的。一旦得知,肯定是立刻發難,至于謀而后動什么的——如果你想踩死一只螞蟻的話,你會策劃半天么?

在正德眼中,和這煌煌大明相比,無疑武毅軍就是一只可以隨便踩死的螞蟻而已,頂多算是一只比較強壯的螞蟻。

卻是讓連子寧沒有想到,機緣巧合之下,那封密信,竟然是落在了梁王手中,并以此為要挾。

但是這會兒,連子寧卻是放下心來了。從過去的那表現來看,毫無疑問梁王乃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和聰明人打交道,總是相對簡單些的,至少他們不會做一些兩敗俱傷,損人不利己的蠢事。若是梁王把此事公開,對他也是沒什么好處,相反,若是以奇貨居之,卻是可以獲得連子寧這個相當強悍的臂助。

是以短時間內,是絕對不會有什么問題的了。

想到這里,連子寧心中大定,他放下信封,整個人靠在了太師椅上,眼神微微瞇了起來,卻是無可抑制的想到了京城,想到了拴馬樁胡同的武毅伯府,想到了拐棒胡同的連府,想到了自己所無法割舍的那些人兒們!

清嵐,城瑜,小青,素素,凌兒,當然,還有那個蹁躚如仙的柔美女子。

他恍然間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整整一年未曾回家了啊!

恍惚間,她們的音容,似乎都在眼前浮動。

若是自己的事情敗露,那么毫無疑問,處在暴風中心的她們,乃是最為危險的,而自己,似有意似無意的,好像也是忽略了這一點。

“連子寧,你可知道,若是你的事情敗露,她們所要面臨的,是何等之凄慘的境地?你卻是遲遲未動,你還是人不是?清嵐對你那般大恩厚德,若無城瑜,你早就死了,這些女子,憐你愛你,惜你疼你,你這般做,當真是豬狗不如!”

一個聲音在連子寧心中憤怒的大吼道,直如大呂黃鐘,讓連子寧豁然一醒,整個人已經是汗出如漿,冷汗淋漓。

“命運之神此次如此眷顧自己,但是絕對不可能次次都有這般的好運氣的!還須早作籌謀才是!”

他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面色赤紅,臉上的肌肉抖動著,面色猙獰狠厲。

“大人,你怎么了?”野奈當然瞧見了他的異狀,剛才卻是眼見他似乎在深思,因此便也不敢打擾,這會兒見連子寧這般,頓時心中大慌,帶著哭腔急急問道。

連子寧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然后呼吸粗重的喘了一會兒,面色平復下來,重新變得冷硬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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